謝硯寧眉頭皺起,夏世敬未免太過於小心了,逸林先生是先皇在世時候的一樁冤案,如今文宗皇帝繼位,早過了當初的那段驚心動魄。
文宗帝因衛氏外戚專權,有意重文輕武,一心要將兵權收歸己用,怕是要重用一批文人了,當初的一些冤案也漸漸的被人提起。
逸林先生雖是前朝的名士,但改朝換代之後他本人是參加過一次鄉試的,還考中了貢生,後大約是覺得有愧文人風骨,才會拒不出仕,寫的那幾首詩不過是抒發情感,被人說懷緬前朝大逆不道倒還真是被冤枉的。
謝硯寧思索了一下對嬋衣道:「此事急不得,你先回去,待你三舅舅下了衙回來,我與他商量商量,你放心,徹哥兒不會有事的,他在祠堂罰跪也好,省的以後說話不知分寸,惹下禍端。」
「五舅舅……」嬋衣拉著他的衣袂,「我是擔心母親,二哥哥在祠堂總有下人看護,可是,我出門的時候父親去了母親那裡,我擔心母親會……」
謝硯寧眉目一凜,嬋衣的母親謝映雪是他最小的妹妹,母親只有五個兒女,大哥三哥,之後是大姐、他,最後生了映雪,家裡的弟兄姐妹都比映雪大,他們從小就讓著這個妹子,加上姨母朱鸞當時是皇后之尊,映雪不比宮中的公主差多少。
當初映雪的這門婚事是夏老太太腆著臉求來的,如今不過才十七載,夏世敬就敢這樣欺辱映雪……
「……五舅舅,晚晚有個主意,等一會晚晚回府,五舅舅派人到府裡就說外祖母想念幾個外孫,想接到府裡來住幾日……」嬋衣是想,這樣算是間接的警告父親,母親背後有謝家撐腰,他要斥責母親也得掂量掂量。
這倒也算個法子,只是治標不治本,謝硯寧撫著下巴,輕輕搖頭:「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難道徹哥兒還能不回去?」
嬋衣扁了扁嘴,「那怎麼辦?」
謝硯寧偏頭視線在書架上面略過,忽然,腦中精光一現,既然今上重文輕武,那逸林先生的案子未必不可翻,尤其是武宗皇帝在世時候的那幾樁大冤案,此時正是翻案的最佳時機。
他伸手揉了揉嬋衣的腦袋,輕聲快語道:「小娃娃家的擔心這些做什麼?天塌下來自有舅舅給你頂著,乖,回府去,安撫你母親,讓她不要著急,就說舅舅要唱一齣好戲給你們看,告訴她別因為亂花迷了眼,給錯過了。」
這……是打的什麼啞謎?
見嬋衣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謝硯寧狠狠的揉了揉她的發頂,直將她往門外推,邊推邊喊小廝。
嬋衣胳膊上的傷被推到,疼的她「嘶」了一聲,謝硯寧驚的縮手,仔細看著她關切道:「是不是被舅舅推疼了?」
嬋衣搖頭,心中不安,隨口道:「是前日去大佛寺回來的路上,馬車受驚傷了的,已經不大疼了。」
謝硯寧皺眉,仔細看她,發現一向喜歡將頭髮都梳起來的外甥女此刻絞了齊齊的劉海垂在眼睛上,看起來少了幾分從前的端莊,變得小氣起來,不悅道:「你這頭髮怎麼絞成這樣?」
嬋衣撥開一側的頭髮,露出那個傷口,額角上已經結了厚厚的痂,看起來十分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