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嬋衣早早的起來梳洗著裝,到了福壽堂的時候,夏老太太剛起身,張媽媽還在一旁擰巾子,見嬋衣來了,驚訝道:「二小姐今日來得真早。」
嬋衣行了禮,接過張媽媽手中的巾子,坐到老太太身旁的小杌凳上,輕輕幫夏老太太擦拭臉頰,又挑了味道素雅的蘭花香頭油,沾了沾篦子,輕輕幫老太太梳頭。
「前幾日祖母為了我的傷一直焚香禱告,這幾天我好了許多,便想著去一趟大佛寺還願,所以今日起的早了些,跟祖母請過安就動身。」
夏老太太攜著嬋衣的手,仔細看了看她額頭的傷,見傷口已經結了厚厚的痂,心放了放,伸手將她額上的留海放下來,「嗯,雖看著是好了許多,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剛過了冬至,這天兒只會一日比一日冷,既然出門就要準備妥當,一會讓張媽媽跟你回去打點一下,風帽大氅要挑厚實些的戴著,貼身坎肩也要穿一個,還有暖手爐多拿幾個,暖墊暖手抄也要備著……」
老太太林林總總的說了一堆,倒是讓嬋衣聽得目瞪口呆。
這全副行頭戴著,哪裡還走的動路?
所以在老太太細數到暖晶石,喝茶的茶具,以及熏香爐的時候,她終忍不下去,哭笑不得的開口道:「祖母,我是去上香還願的,那大佛寺哪裡就少我一口茶了,還帶熏香爐,您見哪家的寺院裡會少了檀香啊!」
一旁的張媽媽忍不住撲哧一笑,「老太太這是關心則亂,二小姐您就帶著吧,免得老太太憂心。」
夏老太太佯裝怒意的瞪了張媽媽一眼,伸手攬住小孫女的肩頭,輕輕的摟了摟她,「多帶幾個粗使婆子,去還了願就回來,莫要貪玩耽擱了時辰,將下過雪,路面不好走,出門一切當心,」頓了頓,又不放心道,「不行就讓你大哥哥陪你去一趟大佛寺……」
嬋衣急忙打住夏老太太的話頭,再這樣說下去,只怕最後她未必出的去了。
「祖母,晚晚自會當心的!大哥哥他好不容易進了昭武堂,您可不能因擔心晚晚就誤了大哥哥的前程!」
夏老太太想了想,哦,是了,大孫子去年拜了驃騎將軍蕭睿為武先生,那蕭將軍一生戰功赫赫,能由他教導孫兒,是孫兒的福氣,嗯,不能耽誤了。
可是小孫女一人出門她又不放心,正思索間,就見那不放心的小娃娃朝她甜甜一笑,然後就那麼出去了,忙指派張媽媽去給她收拾打點。
直到嬋衣出門的時候,車上塞了各種保暖用具,實在是讓她頭疼,沖張媽媽揮了揮手,車子轱轆壓過青石板,馬蹄「踢踏」聲沿著寶瓶巷子一路前行。
出了寶瓶巷子進入香澤大街,視野變得開闊起來,因是冬季,街道兩邊的樹木光禿禿的只剩下個枝幹,條條叉叉的直立著,一副蕭瑟之意。
嬋衣挑起簾子,透過不甚透亮的琉璃窗往外張望,雖是冬季,卻難掩香澤大街的繁華之象,便是早晨也有迎來送往的客商走走停停。
路上雖偶有積雪,卻不算難走,不出一個時辰,遠遠就瞧見雲山之上,那灰青色磚牆的寺廟,山上松柏高聳入雲,飛翹起的房簷上滿是朱紅色的梵文,晨鐘暮鼓之中,心境是一片的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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