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無能,誤了王爺之大事,末將該死!」
論才情,耿三飆在仁親王一系中,只能算是勉強躋身中流偏下,可要說到心性之沉穩,卻絕對是最為出色的幾個之一,縱使泰山崩於前也斷不會變色,然則只被弘晴微寒的眼神一掃,耿三飆卻是面色陡然便煞白一片,羞愧萬分地便一頭跪倒在了地上……更新好快。
「去查清耿榮背後究竟站著何人。」
自打從皇城出來時起,弘晴的臉色便始終平板著,看不出有絲毫的波瀾起伏,哪怕是親眼瞅見了大牢裡死傷狼藉的慘狀,也不曾見弘晴皺上下眉頭,可此際麼,面對著耿三飆的大禮,弘晴的眼神卻是凌厲了?起來,銳利如刀般地盯著耿三飆看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寒著聲吩咐了一句道。
「是,末將遵命!」
儘管弘晴不曾高聲呵斥,吩咐的話語也簡潔得很,可耿三飆卻愣是被整出了滿頭滿腦門的冷汗,甚至連頭都不敢稍抬上一下,恭謹萬分地趴倒在地,語帶顫音地應了諾。
「爾且準備一下,此間事畢之後,外放罷。」
對於旁人來說,九門提督的位子極為重要,可對於手握幾十萬強軍的弘晴來說,這麼個職位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雞肋罷了,沒旁的,無論是誰在九門提督那個位置上,都不可能做到掌控所有步軍統領衙門的軍隊,道理很簡單,部隊就駐紮在皇城裡,徵召的官兵全都來自京師旗丁,各方勢力要想向其中滲透,都算不得甚難事,哪怕是弘晴自己去兼任九門提督,都沒法杜絕這等令人頭疼的局面,就更別說能力略顯不足的耿三飆了的,與其讓其在這等敏感位置上屢屢受攻訐,倒不若退一步來得強,正是出自保護耿三飆的想法,弘晴無甚猶豫地便下了最後的決斷。
「是,末將遵命。」
聽得弘晴這般處置,耿三飆暗自鬆了口氣之餘,心下裡自不免便更慚愧了幾分,此無他,壞了大事的人居然會是他耿三飆的親侄兒,還處在了親衛隊長這等極其重要的位置上,換了個人來處置,縱使再寬仁,也不免會懷疑耿三飆本人是否也牽涉在其中,別說甚外放了,不將他耿三飆往死裡整治了去都算是輕的了。
「嗯,案子且抓緊……」
儘管耿三飆如今對於弘晴來說,已然派不上甚大用場,可畢竟是多年的忠心手下,自是不能輕待了去,就算是已然決定要將其外放,那也須得好生安撫上一番,這等手段,弘晴自是不缺,只是還沒等其將話說完,就見丁松已是大步行進了房中,弘晴的未盡之言也就立馬打住了,眉頭微皺地便掃了丁松一眼。
「啟稟王爺,張相與李公公來了,說是有旨意要宣。」
這一見弘晴神色不善,丁松自不敢大意了去,趕忙緊走數步,搶到了近前,一躬身,緊趕著低聲地稟報了一句道。
「嗯,那就準備接旨好了。」
誠德帝鐵定會有旨意來,這一點,弘晴自是早就心中有數了的,可此際一聽張廷玉居然也跟著來了,原本微皺著的眉頭當即便更皺緊了幾分,不過麼,卻並未多言,僅僅只是面色淡然地一揮手,不動聲色地吩咐道。
「喳!」
弘晴既是如此交代了,丁松自不敢稍有怠慢,緊趕著應了諾,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書房,自去安排相關事宜不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驚聞步軍統領衙門大牢遇襲,朕心甚憂,著仁親王弘晴並軍機大臣張廷玉徹查此案,務必稽得真兇,以定朝綱,欽此!」
九門提督的衙門外,李德全屹立在香火裊裊的案後頭,手捧著明黃詔書,一板一眼地宣著誠德帝的旨意。
「臣等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詔書很短,也就只有幾句話而已,一經宣畢,謝恩乃是題中應有之義,卻也無甚可多言處。
「王爺,詔書既下,您看這案子當從何查起為妥?」
交接完詔書,李德全立馬便走了人,壓根兒就不給眾人挽留與客套的機會,可張廷玉就沒這麼個好命了,明知道此案內情複雜,稍不小心便是一場塌天之禍,奈何皇命在身,張廷玉就算不願,也不敢輕忽了去,待得眾人轉回了後衙書房,卜一落了座,他便已是緊趕著出言請示了一句道。
「不瞞張相,小王兩日前去了趟延慶州,一不留神,偶感了風寒,如今頭正自疼著,於此案,怕是有心而無力啊,就有勞張相多多費心了,若是人手上有所不足,只管憑詔書往各部調人便好,小王力有不支,就先行一步了,海涵,海涵。」
弘晴精明得很,自是早已猜出了誠德帝將張廷玉派來的用心之所在,無非是看重張廷玉的穩當,以求將此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罷了,對此,弘晴倒也樂得接受,不過麼,被人坑了一把的情形下,弘晴卻是不打算就這麼輕易讓誠德帝過了關去,隨手將詔書往案上一擱,滿嘴胡柴地瞎扯了幾句,便即就此走了人。
「這……」
張廷玉來九門提督衙門之前,誠德帝可是專門與其密談了一回,儘管不曾將話說得太過分明,可意思卻是表達得很清楚了,那便是要他張廷玉居中調停,爭取將此案的影響控制在可接受的範圍之內,能糊塗案糊塗斷了去便好,對此,張廷玉心領神會之餘,也不禁為之深感棘手不已,擔心的便是弘晴會借此案大鬧上一番,可卻萬萬沒想到弘晴居然玩了一把甩手大掌櫃,當即便令張廷玉傻愣在了當場,待得回過了神來,弘晴早已走得沒了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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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張大人,大牢處眼下正在勘探中,您看……」
弘晴既去,案子自然該就由張廷玉來管,耿三飆自不敢怠慢了去,這便緊趕著行上了前去,很是恭謹地出言請示了一句道。
「嗯……,那就看看去好了。」
弘晴可以由著性子來耍,可張廷玉卻是沒那個福氣,盡自心頭發沉不已,卻也只能是強打精神地應了一聲,眉頭微皺地便往門外行了去,一見及此,耿三飆自不敢稍有遷延,忙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王爺回來了。」
離開了九門提督衙門之後,弘晴並未回府,而是徑直去了城外的暢春園,這才剛行進了書房,入眼便見陳老夫子赫然已端坐在了其中,腳下不由地便是一緩,還沒等其回過神來,陳老夫子已是笑著打了聲招呼。
「徒兒見過師尊。」
儘管不曾親眼見到陳老夫子去覲見誠德帝,可以弘晴的消息之靈通,卻是一早便知曉的,正因為知曉,他才不願回自家王府,理由麼,說來也簡單,弘晴尚未決定要不要逼誠德帝退位,自是不怎麼願意聽陳老夫子的勸說,這才會直接出了城,可卻萬萬沒想到陳老夫子居然已在內裡候著了,看那額頭上尚沾著的汗水,顯見也是剛才到不多會的,擺明了就是來堵人的,一見及此,弘晴心中盡自無奈得很,可卻是不敢失了禮數,也就只能是無奈地笑了笑,疾步行上了前去,恭謹萬分地行禮問了安。
「聖旨可是下了?」
陳老夫子顯然是猜到了弘晴的心思,不過麼,卻並未說破,而是指了指几子對面的蒲團,笑著發問了一句道。
「好叫師尊得知,詔書已下,說是讓徒兒與張廷玉一同審案。」
弘晴走到了几子旁,一撩衣袍的下擺,就此端坐在了陳老夫子的對面,神情恭謙地應答道。
「嗯,衡臣乃老成持國之人,有其相助,應對此案當是不難,王爺大可放寬心便是了。」
這一聽誠德帝將張廷玉給派了去,陳老夫子立馬便明瞭了誠德帝息事寧人之心思,對此,陳老夫子自是樂見得很,怕的只是弘晴不肯善罷甘休罷了,不過麼,陳老夫子卻是並未直言進諫,而是委婉地提點了幾句。
「師尊明鑒,徒兒先前剛告了病,已將此案交託與張相了。」
陳老夫子說得雖是隱晦,可以弘晴之智商,卻是一點就透,只不過聽懂歸聽懂,弘晴此番卻並不打算按著陳老夫子的步調走,也不去解釋箇中之關竅,僅僅只是簡單地回應了一句道。
「如此也好,進可攻退可守,倒也不失為一步妙棋,且先看看張廷玉會如何斷了此案,再行定奪也不遲。」
這一見弘晴心意已決,陳老夫子心中雖頗是憂慮,但卻並未再多言勸解,也就只是無可無不可地點評了一番。
「好叫夫子得知,昨兒個徒兒去了趟延慶州,還真就見著了工部那頭報將上來的蒸汽機車,呵,一個時辰足可跑出百餘里,但消水、煤能足,一日裡行上千里實非難事,能得此利器相助,我大清之將來可期啊,徒兒之意已決,當盡快投入建設,不單可大振我大清之經濟,更可為舉國調兵之用,實大利也。」
陳老夫子這麼一閉上嘴,書房裡的氣氛自不免便有些個沉悶了起來,一見及此,弘晴也自無奈得很,只能是笑呵呵地轉開了話題,滔滔不絕地談起了火車之利,還別說,這麼一談,陳老夫子的注意力也就此被轉移了開去……——5aahhh+258727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