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總是很忙的,縱使是尋常人家,都少不得要走親訪友上一番,就更別說弘晴這等身份的天家子弟了,進宮陪侍老爺子乃是必然之事,又還得到宮中各處給諸多嬪妃們拜年上禮,一大清早進了宮,直到天快午時方才算是忙完了所有的程序,然則事情卻還沒算完,還有一眾長輩們處也得去走動走動,莊親王等老輩子王爺們要去拜見,四爺等長輩也不能捺下,雖說都只是些禮節性的拜訪,也不過就是說上幾句便能完事,可架不住長輩多啊,一圈折騰下來,饒是弘晴身子骨強健,也一樣累得個夠嗆,待得到了十四爺的府門外時,弘晴的腿腳都已是發麻了的。
「哈哈哈……,晴哥兒,你這腿腳可真不怎麼利索啊,這都啥時辰了,才到了爺這兒,爬也早該爬到了的。」
老十四今兒個除了去宮中打了個轉悠之外,啥旁的地兒都沒去,等的就是弘晴的到來,這一得了管家的通稟,立馬便趕出了府門,人未至,哈哈大笑聲已先傳到了。
爬?奶奶個熊的,今兒個還真就是爬了!
聽得老十四如此調侃自己,弘晴的嘴角邊當即便露出了一絲的苦笑,沒旁的,今兒個弘晴光是磕頭都不知磕了多少回了,說是一路爬著來,還真就不是虛言。
「十四叔,您老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莫非是真打算長命萬年了?」
弘晴可不是甘於吃虧的主兒,被老十四調侃了一把,怎麼著也得討將回來,這便哈哈一笑,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了一把。
「嗯?你個混小子,這是拐著彎兒罵你十四叔啊,你小子等著,爺今兒個不把你灌趴下,這事兒便不算完!」
老十四心思靈動得很,只一聽,便知弘晴這是在罵他是烏龜——所謂千年王八萬年龜,打算長命萬年,不是烏龜又是啥來著,牙根登時便是一陣發癢,不過麼,倒是沒敢真發作出來,也就只是伸手重重地一拍弘晴的肩頭,笑罵了一聲了事。
「成啊,就怕十四叔捨不得拿好酒來,嘿,小侄嘴刁,沒二十年以上的陳釀不喝,就看十四叔的誠意如何了。」
弘晴笑呵呵地還了一句,聽著是打趣之言,可內裡卻是別有玄機在。
「得,你小子還真訛詐上了,啥誠意不誠意的,那又不是用嘴說的,成不成,須得看行動,爺今兒個自不叫你小子失望便是了,不扯了,走,進屋說去!」
老十四乃是靈醒人,自是聽得懂弘晴話裡潛藏著的意味之所在,心弦立馬便是一緊,不過麼,倒也沒帶到臉上來,而是笑罵了一聲,伸手一擺,將弘晴讓進了府門,叔侄倆一路瞎扯地便到了西花廳裡,各自分賓主落了座,自有一眾慇勤的下人們緊趕著便將酒菜等物事盡皆擺了上來。
「聽說老四那廝昨兒個可是折騰了一天,又是找人問話,又是勘探現場,忙乎得可以啊,嘿,晴哥兒對此可有甚想頭麼?」
老十四到底心中藏著事,自不可能真就與弘晴瞎扯個沒完,這不,酒過了三巡之後,便即拋出了個信號,打算先探探弘晴的底細。
「四叔乃謹慎人,行事向來嚴謹,有他在,斷不會讓白蓮教餘孽猖獗了去的,此一條,小侄自是信得過。」
四爺查案的事兒,弘晴自不可能不關注,可要說有多擔心麼,卻是壓根兒就談不上,沒旁的,該抹去的線索,弘晴早就已抹平了的,四爺就算是動真格的,最多也就只能查出那些死者不是白蓮教餘孽,而是八爺的暗底勢力罷了,畢竟鄭明睿可是掛著廉親王府侍衛的名頭,一旦事情鬧大了,那也是八爺去倒霉,至於想牽扯到弘晴身上麼,那是斷然辦不到的事兒,正因為此,弘晴並不在意四爺怎麼查,再說了,四爺之所以表現出這等積極查案的姿態,在弘晴看來,不過是自保的一種手段罷了,實無甚稀奇可言,此際回答起老十四的問話來,自也就隨意得很,渾然就是一派無所謂之模樣。
「呵,那倒也是,只是老四畢竟不曾辦過案,此番驟然接手如此之巨案,卻恐有疏失之處,真要是鬧出了甚笑話,豈不丟了我天家之臉面,須不是好耍的,不知晴哥兒以為然否?」
這一見弘晴擺出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老十四的牙根自不免又有些發癢了起來,真想將弘晴摁在地上,來上一通子狠揍的,不過麼,想過想,做卻是做不得,就算能,老十四自忖也不是弘晴的對手,沒奈何,也就只能是再次出言試探了一句道。
「十四叔說得是,此事確是不宜久拖,若不然,京師人心惶惶,確不是好耍的,想來四叔會知曉如何做的,實也無須我等太過操心,來,十四叔,小侄再敬您一碗。」
左右這案子怎麼查都查不到自個兒身上,弘晴自是不在意結案不結案的,不過麼,他卻是不反對八爺那頭早些與四爺達成協議,畢竟朝局穩定不單是老爺子有要求,也是誠親王府一系所樂見之局面,這便在言語中暗示了老十四一把,而後便即端起了酒碗,朝著老十四一比劃,笑呵呵地提議了一句道。
「好,干了!」
一聽弘晴這般說法,老十四緊繃著的心弦立馬便鬆了不老少,不為別的,只因所有事的根源都在弘晴的身上,倘若弘晴不肯罷休,那八爺一方此次可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儘管陸純彥那頭對事態已是有過分析,可分析畢竟只是分析,卻不見得一准正確,而今,弘晴既是已表露出了息事寧人之意味,那接下來的事情也就好談了,老十四自是有理由松上一口大氣的,這便笑呵呵地也端起了酒碗,豪爽地與弘晴干了個底朝天,末了,伸手抹了抹嘴角邊的殘酒,笑呵呵地又挑起了話題:「聽聞天牢一案已是有了進展,不知晴哥兒下一步有何打算,若是有用得著十四叔處,儘管直言,你十四叔幫不上甚大忙,跑跑腿卻還是沒啥問題的。」
「十四有心了,小侄先行謝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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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需得十四叔處,自當叨嘮。」
鴛鴦巷那頭的事兒,弘晴可以不加理會,畢竟他是佔了大便宜的一方,怎麼結案都無所謂,可天牢一案麼,弘晴可就不打算輕易地便收了場,沒錯,老爺子是有交待,不讓將事態擴大化,可不撈回些代價,弘晴卻是斷然不肯甘休的,自不可能按著老十四的步調來走,這便打了個哈哈,擺出了一副不願多談此事之架勢。
「晴哥兒這話可就見外了,咱爺倆何須計較那麼許多,嘿,說說看,這案子,晴哥兒打算何時審結了去?」
這一聽弘晴推脫得如此乾淨,老十四可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了,沒旁的,四爺那頭其實算不得甚事兒,要想揭過天牢一案,關鍵只在弘晴身上,倘若弘晴真是鐵了心要徹查到底,那後果須不是好耍的,縱使不徹查到底,哪怕是稍稍深入一些,刑部裡吃掛落的官員可就不知要有多少了的,這等情形之下,老十四哪能容得弘晴玩太極推手的,這便不管不顧地直接追問了起來。
「十四叔,瞧您這話問的,這案子才剛審,小侄又哪知道何時能結案,終歸須得審過了才知罷,您說呢?」
左右跟老十四打交道也不是第一回了,弘晴又怎會不知這廝有多難纏,要想從其手中搾出油水來,顯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兒,為此,弘晴可是做好了打持久仗的準備,這一上來麼,當然是要擺出不想和解的架勢,沒旁的,該虛張聲勢的時候,絕對不能露了怯,否則的話,後頭的交易也就沒得談了,直接回家洗洗睡了豈不更爽利?
「嗯,理倒是這麼個理兒,只是案子久拖不決終歸不是好事罷,爺可是聽說了,皇阿瑪對此案頗為的關切,說是當盡快結案方好,倘若影響到了刑部正常公務,那便有本末倒置之嫌罷,晴哥兒當善體聖心才是,你說呢?」
弘晴這等油鹽不進的架勢一出,老十四心中自不免暗自叫苦不迭,不過麼,卻並不打算輕易認栽,眼珠子轉了轉之後,已是笑了起來,一派為弘晴著想狀地扯了一大通,又將老爺子抬了出來,試圖以此來壓弘晴就範。
「嗯?竟有這等傳聞?小侄怎不曾聽說過,不對罷?小侄今早還進了宮,也沒聽皇瑪法這般說法,倒是叮囑了小侄幾句,說是此案影響不小,須得嚴查,若不然,何以向天下人交待?得,而今既是十四叔這麼說了,想來外頭的謠傳怕是不少了,回頭小侄自當再去面聖,請皇瑪法為小侄做個主。」
老爺子和稀泥是有的,不過麼,卻絕對不會將這麼層意思公開出來,更不可能隨便對人言,毫無疑問,老十四這就是在訛詐罷了,弘晴又豈會為之所動,寥寥幾句話,便將老十四的招數破解得一乾二淨,登時便令其額頭都見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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