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貝勒,我家主子請您單獨進去。」
萬花樓的後院很大,分院眾多,院子間的道路麼,自不免有些個七彎八拐的,然則路卻並不算難行,哪怕是這等天剛黑之際,道路兩旁每隔十步便有一盞燈籠亮堂地燃著,加之有人領路,行將起來自是不甚費力,前後也不過就是半盞茶的功夫便已到了凝香院的門外,只是不等弘晴派人去叫門,就見一名身著勁裝的漢子已是從暗處大步行了出來,朝著弘晴一躬身,客氣而又堅決地說了一句道。
「嗯,爾等都且在此候著好了。」
弘晴的記憶力向來過人,只一眼便已認出了這麼勁裝大漢正是老十四的護衛統領、前大內三等侍衛佛寧古,自是不疑有它,也沒多言,僅僅只是朝著李敏行等人簡單地吩咐了一句,便即緩步行進了半開半閉的院門之中,入眼便見數盞燈籠下,一聲白狐裘袍的老十四愜意地躺在搖椅上,身周圍著一群鶯鶯燕燕,有的忙著為老十四拿捏肩頭,有的捧著酒樽在喂老十四酒喝,更有兩名艷妝女子一左一右地依偎在老十四的懷中,任其搓揉,嬌喘聲、呻吟聲交織在了一起,其景只能用「奢靡」一詞來加以形容。
嗯?這廝搞的甚名堂來著?
這一見老十四在那兒舒舒服服地喝著花酒,弘晴的眉頭不由地便是微微一皺,倒不是對眼前這奢靡的一幕看不過眼,而是對老十四叫自個兒前來的用意起了疑心——老十四想另起爐灶,這一條,弘晴自是早就知道了的,而其要想做到這一條,顯然並不容易,畢竟眼下朝局雖變化萬千,可真能留給老十四崛起的機會卻並不算多,正因為此,在弘晴看來,十四爺眼下要做的其實跟老爺子所想的是一回事,那便是設法幾位強勢的阿哥都被打壓得不成樣子,如此方有他十四爺縱橫朝堂之一線希望,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十四爺此番秘密約見之舉定然不會安啥好心,挑撥離間又或是暗遞假消息都有可能,問題是這兩者都須得密談,自不宜有旁人在側,可眼下老十四居然如此公然地招來了一堆****女子,這顯然與弘晴預先所想的截然不同,要說個中沒有蹊蹺,弘晴又怎會相信。
「十四叔,好享受麼,獨樂了不如眾樂樂哉?」
弘晴心中雖是犯著嘀咕,可腳下卻並未稍停,不緊不慢地走到了廳堂前,笑呵呵地打趣了一句道。
「喲,晴哥兒來了,哈哈,要樂又何妨,小翠,小紅,這位可就是你們時常念叨的少年英雄晴貝勒,還不趕緊去好生巴結上一番,嘿,晴哥兒還是個雛,悠著點,可別將人給嚇跑了,要不爺今兒個可輕饒爾等不得!」
老十四其實早就發現了弘晴的到來,不過麼,卻是裝作沒察覺的樣子,直到弘晴開了口之後,這才睜開了微閉著的雙眼,哈哈大笑著坐直了起來,雙手一推,將膩在其胳膊上的兩名艷妝女子往弘晴推了過去,口中還嘻嘻哈哈地調侃個不休。
「喲,十四爺說哪的話,這麼俊俏的個哥兒,姐妹們疼都還來不及呢,怎能得罪了去。」
「就是,就是,我等可是久聞晴貝勒大名了的,只是緣慳一面,今兒個終須得好生侍候著去,將來也好跟人炫耀上一回。」
「十四爺就是偏心,如此俊俏的貝勒爺也不早些帶了來。」
……
老十四這麼一調侃,廳堂裡的眾女們全都嬌笑著跟著哄鬧不已,一時間滿廳堂裡就跟五百隻鴨子在喧囂一般,直聽得弘晴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十四叔,閒話稍候再敘,小侄為了趕您的場,到這會兒可是還沒用膳呢,今兒個得了便,小侄可是打算先敲您一回竹槓再作計較。」
弘晴前世那會兒因著跑業務的關係,倒是真沒少出入燈紅酒綠之場所,逢場作戲自然是把好手,只是多年不幹這勾當了,一時間還真有些受不了那些個****女子的熱情,可又不好變臉,只能是笑呵呵地轉開了話題。
「哈,喝酒還不容易,小霜,去,喚些酒菜來,爺今兒個高興,定要喝個爽利!」
老十四一把將在其身後為其揉肩的少女抱進了懷中,而後伸手一拍那名為其餵酒的艷妝女子臀部,哈哈大笑著吩咐了一句道。
「討厭,十四爺盡折騰人!」
那名餵酒的女子被拍得臀浪滾滾,驚呼著將手中的酒樽往几子上一擱,佯怒地捏了老十四一把,而後扭捏地便向院門處行了去。
萬花樓本身就是京師第一大酒樓,備起酒菜來,自是快捷得很,這一頭弘晴與十四爺還沒寒暄上幾句,一道道酒菜已是如流水般送了上來,菜倒是不算多,不過就是十數道而已,酒卻是不少,足足兩大壇,叔侄倆也無甚客氣可言,一邊閒扯著,一邊就這麼喝上了,時不時地還逗逗邊上的女子們開心上一回,其樂倒也融融哉,只是說來扯去,儘是廢話,誰也沒將話題往正事上扯,宛若真就是來此逍遙一般無二。
「十四叔,小侄量淺,就不多陪了,明兒個太子殿下還有令諭要宣,誤了事須不是耍的,待得小侄從馬家峪歸來,再行聚聚好了。」
弘晴平日裡不怎麼喝酒,可酒量卻是不錯,至少不比老十四差,加之適應了一陣子之後,前世那等縱橫燈紅酒綠的本能又已是甦醒了過來,應付其這等場合來,倒也自如得很,這一喝,便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各懷鬼胎的叔侄倆盡皆是養氣功夫了得之輩,談笑無忌間,氣氛自是和諧得很,只不過弘晴這會兒心思較重,實在是懶得再跟老十四這麼沒完沒了地窮拉呱,待得又是一碗酒飲盡,不等邊上滿酒的****女子有所動作,弘晴已將酒碗往桌子上一扣,順勢起了身,一派心滿意足狀地請辭道。
「喲,光顧著開心,還真就險些忘了時間,得,正事要緊,爺也樂夠了,就一同回罷。」
一聽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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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要走,老十四也沒攔著,一拍腦門,笑呵呵地也起了身,隨手丟下幾張銀票子,也沒理會那幫****女子們假情假意的挽留之言,一伸手,搭著弘晴的肩頭,東倒西歪地便向外行了去,待得到了萬花樓外,也不曾多囉皂,僅僅只是笑呵呵地招呼了一聲,便即自顧自地乘馬車走了人。
嗯?這小子搞的啥名堂,好端端地找了咱來,就只為喝這麼趟花酒,搞沒搞錯?
老十四這麼一走,弘晴當即便有些傻了眼,愣是搞不懂老十四的葫蘆裡到底賣得是啥藥來著,在如此敏感的節骨眼上,巴巴地找了自己前來,居然一句相關之言都沒有,這情形未免古怪到了極點,饒是弘晴智算過人,一時間也真有些摸不著頭緒,奈何老十四人都已是走了,就算是想問個分明,也沒那個機會了,無奈之下,也只能是怏怏地打道回了府。
「此有何難猜的,不過是假戲真唱罷了。」
值此敏感時分,三爺自是不敢有絲毫的輕忽,直到弘晴回到了府上,三爺等人依舊還在書房裡候著,待得弘晴將今兒個與老十四會晤的詳情述說了一番之後,陳老夫子僅僅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便已道破了老十四邀宴的真實用心之所在。
呵,原來如此!
弘晴心中本就有所猜測,只是一直沒能抓到重點罷了,待得陳老夫子這麼句話一出,弘晴頓時恍然大悟不已。
「假戲真唱?夫子您說的是……」
弘晴猜到了根底,李敏銓也明白了問題之所在,可三爺卻依舊茫然著,皺著眉頭想了片刻,還是一無所得,不得不試探著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父王明鑒,十四叔非甘居人下之輩也,雖黨附八叔,卻素懷大志,只是朝中勢力早定,其少有縱橫之可能,然,若是太子打壓諸方之陰謀得逞,十四叔也就有了騰挪之空間,再若是能收編八叔之勢力,未嘗不可直上青雲,故此其方才會假作八叔之使者,在此等時分邀孩兒去會晤,為的便是造一假象,以蒙蔽太子殿下及諸般臣工之視聽,如此一來,馬家峪一事諸方已是難有妥協之可能,大亂必起矣,皇瑪法震怒難免,一旦下了重手,諸方皆難討好,而這,便是十四叔所求之局面也。」
陳老夫子壓根兒就懶得回答三爺這麼個蠢問題,僅僅只是不耐地朝著弘晴擺了下手,示意弘晴出言解說上一番,一見及此,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這便緊趕著將時局之演變以及老十四的小算盤詳細地分析了出來。
「原來如此,老十四好狠的心機,此事怕是要棘手了,夫子,先生,您二位對此可有甚良策否?」
弄明白了老十四的謀算之後,三爺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心驚之餘,緊趕著便出言問策道。
「隨機應變!」
陳老夫子對三爺的智算能力實在是不太感冒,這一見其慌亂如此,心中自不免更看低了其一線,也懶得多囉皂,言簡意賅地便給出了答案。
「這……」
三爺顯然對此答案不甚滿意,有心再問,可一見陳老夫子已是閉緊了嘴,顯然是不打算再就此淺顯之道理多作解釋,無奈之下,三爺也就只得是付諸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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