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這廝……」
聽完了弘晴的解說,三爺當真有些個氣不打一處來,沒旁的,四爺這一手實在玩得太漂亮了,左右都能逢源,無論倒太子一事成敗如何,他都能得利,偏生旁人還真就挑不出啥刺兒來。
得,老爹也就一小家子氣,嘿,這麼一手應對之策也就四爺能玩,旁人是斷然沒這個條件的,有這個時間生悶氣,還不如趕緊想法子扳倒了太子為好!
眼瞅著三爺被氣得不輕,弘晴心中不禁為之哂然不已,概因在弘晴看來,四爺這一手固然玩得漂亮之至,可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沒旁的,四爺手下攏共就沒幾條槍,除了玩孤臣之外,其實也真就沒旁的路好走,再說了,就算四爺不這麼幹,弘晴其實也會想方設法將八爺那頭拉上對抗太子的戰車,此無他,權力可是好東西來著,儘管明知道是毒藥,卻也沒誰捨得放手的,弘晴又不是聖人,自然也不例外,之所以沒急著跟八爺那頭聯手,那不過是時機未到罷了,而今,既是有了帝陵一案,雙方聯手的基礎已然出現,壓根兒就無須四爺出頭提醒,弘晴也自會尋機辦了去。
「啟稟王爺,十四爺派人送來了份信,說是要緊著交給小王爺。」
沒等三爺發作出來,就見王府總管高大誠已是急匆匆地從屏風後頭轉了出來,疾步搶到了三爺的案前,一抖手,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信函,高高地舉過了頭頂,小心翼翼地稟報了一句道。
「嗯。」
一聽老十四有信給弘晴,三爺不由地便是一愣,顧不得再發火,眼神飛快地閃爍了幾下,可到了末了,卻也並未多言,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輕吭了一聲,一揮手,示意高大誠將信函交予弘晴處理。
老十四搞個甚名堂,玩啥神秘麼!
這麼些年來,弘晴可是沒少跟老十四打交道,儘管彼此道不同,可私人交情卻是不錯,但凡有事要商量,也總是以老十四親自找上門來居多,似這般發個信函前來的事情可謂是少之又少,尤其是這等微妙的時局下,弘晴自不免心裡頭犯嘀咕的,不過麼,手下倒是不慢,接過了高大誠遞過來的信函之後,弘晴一把便撕開了封口,從內裡取出了張折疊好的信紙,攤開一看,就只有一行字——今夜,戌時三刻,萬花樓凝香院。
「啟稟父王,十四叔約孩兒今夜戌時三刻到萬花樓凝香院一會。」
儘管已是隱約猜到了老十四相請的用意之所在,然則弘晴卻並未多言,僅僅只是簡單地將信函的內容稟報了出來。
「哦?竟有此事?夫子,先生,您二位看老十四這可是要與本王私下談聯手之事了麼?」
三爺的權力癮可是極重的,自是不想被太子打壓了去,原就有心與八爺那頭搭上線,這一聽老十四要請弘晴前去一敘,還真就是瞌睡就有枕頭送了來,精神自是為之一振,只是因著事關重大,並不敢輕易下個決斷,這便又將問題拋給了陳、李兩大謀士。
「王爺明鑒,屬下以為當是如此。」
李敏銓並未往深裡去想,飛快地便給出了個答案。
「此恐是十四爺自己的意思罷了。」
陳老夫子的智算之能顯然比李敏銓要高出了不老少,略一沉吟之下,便已猜到了根底,搖了搖頭,也沒給李敏銓留甚面子,直截了當地便提出了相反的意見。
「哦?那依夫子看來,老十四這是打算作甚來著?」
相較於李敏銓來說,三爺顯然更信任陳老夫子一些,此際一聽陳老夫子與李敏銓的看法截然相反,不由地先是一愣,可很快便回過了神來,雖不曾對二人的論斷作出個置評,可請教陳老夫子本身已說明了三爺心中的傾向性何在。
「王爺該是知道的,十四阿哥乃梟雄之輩,雖是黨附八爺,卻未見得便是一心一意,而今八爺既已出局,十四阿哥怕是有了另起爐灶之心了罷。」
陳老夫子此番倒是沒賣甚關子,直截了當地點出了十四爺有了異心之事實。
嘿,老夫子當真牛人一個,這都能看得出來,犀利!
一聽陳老夫子此言,三爺與李敏銓盡皆傻愣當場,唯有弘晴卻是暗挑了下大拇指,心中對陳老夫子之敏銳敬佩到了極點,沒旁的,弘晴能知曉十四阿哥有大志,那是得之前世的經驗,可陳老夫子卻是從各種蛛絲馬跡中推斷而出,箇中之難度當真比大海裡撈針容易不到哪去。
「唔,那此番會晤當何如之?」
面對著太子咄咄逼人的攻勢,三爺自不免感到亞歷山大,自是想著找些同盟軍,以反抗太子之逼壓,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得上同盟之資格的,至少在三爺看來,羽翼未豐的十四阿哥斷然不夠格,換成八爺倒還差不多,只不過這話三爺卻是不好親口說將出來,也就只能是故作沉吟狀地發問道。
「王爺明鑒,屬下以為小王爺只須虛與委蛇便好。」
三爺這一問的語氣雖尚算平和,要說也勉強能算是喜怒不形於色,可在場的都是智者一流的人物,又有誰會看不出三爺內心裡到底是在想些甚,只不過弘晴是不好開口,而陳老夫子是不屑開口,唯有李敏銓盡自心中好笑不已,卻還是只能一本正經地建議道。
「嗯,那老八那頭……」
三爺不屑於跟老十四聯手,卻亟需八爺那頭的支持,這一聽李敏銓的回答僅僅只是就事論事,顯然沒領悟到他三爺真正要問的是甚,心中自不免有些不痛快,可也不好發作出來,沒奈何,只好乾脆自個兒將話挑明了來說。
「心照不宣。」
李敏銓智算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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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略差,可觀顏察色之能力卻是極強,只看了三爺一眼,便已知三爺不滿出在了何處,自不敢再稍有耽擱,趕忙出言彌補了一句道。
「心照不宣?這……」
對於如何跟八爺那頭取得聯繫,三爺其實心中已是有了些想頭,只是不敢言十分把握罷了,故此,才會問策兩大謀士,可卻沒想到李敏銓出的主意居然會是如此,眉頭當即便皺了起來,顯見對這個答案並不是很滿意。
「有些事可以做,不能說,有些事說了也不能做,王爺若是不能領悟此點,後頭的路可就難言順暢了。」
這一見三爺眉頭大皺,李敏銓自不免有些悻悻然,不為別的,只因有些話,他身為謀士,實在是不好開口,無奈之下,也只好閉緊了嘴,倒是陳老夫子看不過眼,拿出座師的身份,不甚客氣地教訓了三爺一番。
「夫子所言甚是,小王記住了,此事便這麼定了也好。」
三爺還真就對陳老夫子的嚴苛頗為的怵頭,被其這麼一說,老臉不禁為之一紅,再一細想,也覺得陳老夫子所言正中要害,心下了然之餘,自也就不再多囉皂,緊趕著便下了個決斷。
「八哥,好悠閒啊,嘿,今兒個東宮裡可是鬧翻天了,有意思,哈哈哈……」
廉親王府的後花園裡,一身白狐裘袍的八爺與陸純彥正對坐而弈,棋已至中局,落了後手的八爺正自愁眉不展間,一陣腳步聲響起中,九、十兩位爺已是肩並肩地從亭子旁的竹林裡轉了出來,人未到,十爺的哈哈大笑聲已是傳了過來。
「九弟,十弟,都來了,坐罷。」
八爺雖是早已告病在家,可消息卻是靈通無比,壓根兒就無須十爺來告知,他早已知曉了今兒個東宮裡所發生的一切,不過麼,卻也沒多言,只是笑著擺了擺手,示意九、十兩位爺自行落了座。
「八哥,您說老四那廝到底是發了哪門子瘋,好端端地跑去跟太子那廝吵了一場,嘿,為的還是端彥的事兒,這味道似乎有些不對味啊。」
老十就是個大嘴巴,卜一落座,話便滔滔不絕地噴薄而出了,也不管八爺願聽不願聽,只顧著自個兒說個痛快,甚至忘了端彥乃是八爺的鐵桿支持者這麼個事實。
「十弟這話就說到點子上了,老四那廝精得很,端彥那份折子前幾日可不就批過了,早不去遲不去,偏偏在今兒個跑東宮去鬧,嘿,個中沒蹊蹺才是怪事了。」
九爺顯然很贊同老十的看法,譏誚地一笑,點出了蹊蹺之所在。
「對啊,九哥不說,小弟還沒想到這一層,嗯,老四那廝到底唱的是哪出戲來著?」
被九爺這麼一點,老十立馬便反應了過來,敢情四爺此番鬧事還真就是故意而為之的,只是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四爺的用心究竟何在,這便可著勁地撓了撓頭,疑惑萬千地問了一句道。
「無甚大不了的,老四不過是想利用我等與老三為其去摘桃子罷了。」
八爺早先得到消息時,同樣為之大惑不解,可經與陸純彥一席談之後,卻是早已看破了箇中之關竅,此際說將起來,自信之情自也就溢之言表了的。
「嗯?」
「厄……」
……
八爺此言一出,九、十兩位爺當即便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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