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車大人可是有甚難言之隱麼,嗯?」
弘晴之所以將車銘單獨留下,並非是真對其青眼有加之故,而是想著探問一下鄔思道的下落,沒旁的,對於前世所見識的電視劇裡那位神算一般的人物,弘晴還是有著不小的忌憚之心的,自是想著能攬為己用,若是不成,那只好行人道毀滅之事了的,總好過被四爺攬了過去,實際上,前幾年弘晴便已讓「麒麟商號」金陵分號的人手留意鄔思道的行蹤,可惜卻從來不曾有所發現,此番來江南更是沒忘向曹寅以及巴錫私下打探此人的消息,奈何這兩位江南地面的巨頭也不知鄔思道這個欽犯究竟藏在了哪兒,這會兒找車銘詢問,其實也就是存個萬一的想頭罷了,只是一見車銘這等心虛之狀,心中的疑竇頓時便大起了,這便面色一沉,滿是不悅狀地詐了車銘一句道。
「啊,不,貝勒爺,您誤會了,下官確曾與鄔思道有過同窗之誼,只是自南閨案發時起,便與此人再無聯繫,下官所言句句是實,斷不敢虛言哄騙於您。」
這一見弘晴變了臉,車銘當即就有些吃不住勁了,冷汗淋漓不已,卻顧不得去擦拭上一下,緊趕著一欠身,心慌意亂地解釋了一通。
「嗯,那便好,本貝勒此番出京之前,皇瑪法可是有過交待,說是三十六年春閨之事雖說是事出有因,然,率眾衝擊貢院卻也不是舉子所應為之事,既是有辱斯,更兼踐踏律法,實不可忍也,今,事已過了八年有餘,元兇卻兀自在逃,成何體統,著本貝勒來江南之際便宜行事,車大人若是有所發現,還請即刻報與本貝勒知,以免自誤。」
自穿越來這個朝代起,已是四年半的時間了,弘晴自是清楚這朝代與前世記憶裡的有著不小的區別,儘管在大勢上大體相當,可細節上卻有著許許多多的差異,旁的不說,連乾隆帝都提早出生了,又有啥事是不可能的,正因為此,弘晴對前世那會兒所知的車銘與鄔思道之間有私怨一事也不敢十分的肯定,不過麼,詐唬其一下倒也無妨,這便將老爺子這面大旗扛出來揮舞了一下,就是想看看車銘會否玩上出「賣友求榮」的戲碼。
「貝勒爺請放心,下官若是有了消息,自當緊著來報。」
一聽弘晴這般說法,車銘的眼睛猛然便是一亮,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並未多言,僅僅只是恭謙地敷衍了一句道。
有問題,這廝一準是有消息瞞著不報,嘿,看樣子這回還真有可能找到鄔思道這條大魚來著!
車銘的眼神變幻雖僅僅只是一閃而過,可卻又哪能瞞得過弘晴的觀察,心中一棟之下,已是有了些猜想,然則弘晴卻是並不打算就此說破,僅僅只是淡然地點了點頭道:「車大人能有此心怕不是好的,嘿,若是知情不報,可是與叛逆同坐之後果,想來車大人是分得清輕重的,本貝勒忙了一上午,有些疲了,爾這就道乏罷。」
「是,下官告退。」
車銘根子在京師,自是早就得知了弘晴要來揚州的事兒,只是八爺那頭並無特別的交待,車銘自是不知曉該以何等姿態來面對弘晴,加之先前被弘晴的詐唬弄得個心神不寧,自是更不願再跟弘晴獨處,此際一聽弘晴下了逐客令,當真是大鬆了口氣,忙不迭地便起了身,恭謹地行了個禮,便即逃也似地離去了。
這老小子還真是滑不留手的主兒,得,走著瞧好了。
眼瞅著車銘匆匆而去的背影,弘晴的眉頭不自覺地便是一皺,可也沒多言,僅僅只是不屑地撇了下嘴,趁著左右無人在,站起了身來,毫無形象可言地伸了個懶腰,好生舒展了下筋骨,剛想著讓觀雨去傳些膳食,卻見李敏行急匆匆地從外頭行了進來,剛到了口邊的話也就此嚥回了肚子裡去了。
「啟稟小王爺,京師來了密信,請您過目。」
李敏行一行進了大廳,剛好瞅見弘晴張口欲言,腳步自不免為之一頓,可也沒多想,緊走數步,搶到了近前,一抖手,從懷中取出了根小銅管,雙手捧著,遞到了弘晴的面前。
「哦?」
弘晴正自記掛著京師裡的局勢,這一見飛鴿傳信已至,立馬來了精神,也沒多言,伸手便將小銅管接了過來,熟稔地扭開其上的暗扣,從內裡取出了卷寫滿了密的紙條,飛快地過了一番,大鬆了口氣之餘,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絲古怪的神色。
「小王爺,京師那頭……」
一見弘晴臉色怪異,李敏行的心不由地便是一抽,誤以為京中情形不妙,關心則亂地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沒事,小串子胡同一切都安好,此番十六阿哥算是精彩演出了一回,只是卻平白便宜了佟家,隆科多那老小子算是苦盡甘來了,一傢伙便頂了托合齊的位置,還真是有趣得緊。」
弘晴微微地搖了搖頭,簡單地解說了一番,看似神情淡然,實則內心裡卻並不平靜,此無它,托合齊被掀翻本就是弘晴預料中事,就算沒有八爺一方的反戈一擊,老爺子也斷然不會容忍跟太子廝混成一團的托合齊再這麼逍遙下去,就算沒弘晴今番這般部署,托合齊早晚也得下台,然則隆科多的一飛沖天卻顯然大出弘晴的預料之外,這等局勢下,弘晴也不曉得老隆的突然躥起究竟會對接下來的朝局有多深遠的影響。
「小王爺英明。」
作為弘晴最貼身的侍衛統領,李敏行對弘晴大多數的部署自是都清楚得很,也知曉京師的局勢其實微妙得很,別看小串子胡同一案中己方準備得相當之充分,可面對著卻是諸多阿哥們的聯手,勝出的幾率其實當真不高,至少李敏行本人就始終是擔著心事的,此際一聽事情已然完美解決了,心中久懸的大石頭自也就此落了地。
「罷了,不說這個了,忙乎了一晌午,爺可是餓得緊了,這就傳令備膳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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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的局勢也不是一早一夕能算個分明的,再說了,有陳老夫子在府中坐鎮,弘晴還真就不甚擔心三爺會吃啥虧的,一念及此,弘晴自是懶得再去分析朝局的變化趨勢,拍了拍手,聲線平淡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這一聽弘晴如此吩咐,李敏行自不敢怠慢了去,緊趕著應了一聲,匆匆便向房外行了去,只不過沒多久卻又轉了回來,朝著弘晴一躬身,緊趕著出言稟報道:「稟小王爺,董成斌等幾個小子在驛站外求見。」
「嗯?唔……,宣罷。」
一聽是董成斌等人來訪,弘晴的眉頭立馬便是一皺,此無它,只因弘晴已然猜出了這群公子哥的來意,無非是前來打探消息的罷了,卻也無甚稀奇可言,然則話又說回來了,從這幾個公子哥裡套些話出來或許能派上點用場也說不定,有鑒於此,弘晴也僅僅只是稍一思忖,便應允了眾公子哥的請見。
「喳!」
弘晴既已是如此說了,李敏行自不會有甚異議,這便應了一聲,疾步行出了會客廳,不旋踵,已是陪著董成斌等數名公子哥又從外頭行了進來。
「草民董成斌(孫正濤、王存淼)叩見小王爺!」
一行公子哥顯然是以董成斌為首,一見到高坐在廳堂正中的弘晴,立馬盡皆搶上了前去,恭恭敬敬地大禮參拜不迭。
「諸位兄台不必如此,都且請起罷。」
既是打算從這幾位公子哥口中套些消息,弘晴自是不吝作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不等眾人行禮到位,已是站起了身來,上前數步,虛虛一扶,很是客氣地叫了起。
「謝小王爺隆恩!」
幾位公子哥此番前來並非是真的來訪友的,而是受了各自父親的囑托,前來請弘晴去與宴的,來之前,還真擔心弘晴會不講情面,實際上,眾公子哥與弘晴之間也真談不上有甚交情可言的,當初之所以能得弘晴援手,更得以入住王府,那都是穆寧的面子,這一點,眾公子哥們自都心中有數,可此際一見弘晴如此和藹,緊繃著的心弦自也就鬆下了大半,但卻不敢有所失禮,依舊是堅持著行完了大禮,這才齊齊謝了恩,各自站將起來。
「諸位兄台都請坐罷,來人,上茶!」
弘晴很是客氣地一擺手,示意眾人落座,而後提高聲調斷喝了一聲,自有隨侍的王府侍衛們緊趕著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而後各自退出了廳堂。
「小王爺,去歲京師一事全有賴您援手,若不然,我等怕都難逃一劫,此恩此情,我等沒齒難忘,今兒個難得您來了揚州,我等特備了些薄酒,還請小王爺能賞臉一行。」
這一見弘晴如此和煦,幾名公子哥心中尚存的緊張感也就此煙消雲淡了去,彼此對視了一番之後,由著董成斌率先開了口,套著近乎地發出了邀宴的請求。
「唔……」
董成斌這話一出,弘晴的臉上立馬露出了為難的神色,沉吟了良久,卻始終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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