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樣?」洛寧關切的問道。
「我沒事,一點反應都沒有。」冷炎笑道,除了黑色霧氣剛進入體內的時候,他感覺到有幾分不適之外,之後就迅速的回復正常了。
「寧寧,你的毒很快就能解了。」冷炎伸手要撫摸洛寧的面頰,後者身體向後一縮,躲開了,道:「你現在還是不要碰我。」
冷炎點頭,問道:「你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好多了。」洛寧答道,不知道是因為有了希望,心理作用的影響,還是確實是身體的痛楚減輕了,反正洛寧現在感覺很輕鬆。
「這幾天寶寶怎麼樣?有沒有鬧騰你?」冷炎又問。「寶寶很乖,好幾次在我痛苦的時候,他都來安慰我。」洛寧甜甜道。
「他一個小屁孩,還沒出娘胎,懂個什麼?」冷炎搖頭道。「是真的,我能感覺到他的情緒。」洛寧辯解道,說著摀住肚子道:「他醒了,聽到你的話,他正在抗議呢。」
……
第三天。
冷炎再一次過來為洛寧解毒。
一如既往的,洛寧讓冷炎要量力而行,千萬不要逞強,免得自己吃不消,冷炎也一如既往的保證。
這一天第三朵花苞綻放了,而一縷黑色氣息再次進入到冷炎的體內,不同的是這一次冷炎感覺到身體一寒,似乎被一股陰邪的氣息侵入,不過這種感覺稍縱即逝,等他想要仔細感應的時候,已經徹底消失。
第四天。
冷炎依然是一個人來。
駕輕就熟的將手指放在洛寧腹部的第四朵花苞上。
這一次持續的時間更長,而且鑽入冷炎體內的黑色霧氣更加的多,如果說第一天的時候,只有一星一點,這黑色霧氣肉眼難辨的話,那麼第二天這黑色霧氣,就有如頭髮絲一邊粗細,而第四天的時候就如同針孔一般,一天比一天的粗壯。
而且這一天,冷炎第一次有了不適的感覺,他感覺到脊背忽然一痛,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一般,雖然沒有看到後背的情況,可是他卻知道,自己後背應該多出了一道黑色的印痕。
第五天。
第五朵花苞綻放,黑色的霧氣更加的粗壯,而這一天冷炎感覺到脊背一陣燥熱,就像是一根根鋼針接二連三的刺入。
回去之後,冷炎通過鏡子,看到自己的後背多了不少道黑色的線條,這些線條隱藏在肌膚內,會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一陣陣的刺痛。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一轉眼就到了第九天。
之前的八天裡,冷炎一個人為洛寧療毒,讓她腹部的森羅白骨鬼面花上的花苞綻放了八朵,這一天他準備讓森羅白骨鬼面花綻放第九朵。
「寧寧,我來了。」
這一天午後,冷炎出現在房舍門口,含笑進入房內。
經過前八天的治療,洛寧身體上的黑色線條,已經完全的消失殆盡,氣色也好了很多,而代價則是冷炎的脊背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絲線,每走一步都伴隨著錐心刺骨的痛,不過為了不讓洛寧擔心,他卻忍耐著,強顏歡笑。
「我們開始吧。」冷炎坐在洛寧對面,笑著道。
「可是我看你現在的樣子…」洛寧擔憂的望著冷炎,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冷炎笑著打斷,」「我沒事,你放心吧。」
見冷炎堅持,而且看樣子並沒有什麼大礙,洛寧點頭答應下來,然後這一次的療毒開始。
深吸一口氣,冷炎將手按在洛寧腹部森羅白骨鬼面花的第三顆花蕾上,頓時一股濃郁的黑色,宛如決堤之水一般,通過冷炎的手指湧入他的體內。
這股黑霧濃郁的很,就像是墨汁一般漆黑,一瞬間就將冷炎的掌指包裹,而且與洶湧的姿態,朝著冷炎身體蔓延。
僅僅是一個接觸,冷炎的身軀就是一顫,根據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凶險與邪惡席捲而來,毒氣化為的黑色霧氣方一進入體內,立即就朝著他全身蔓延而去。
冷炎傾盡全力的運轉體內的「氣」去化解這股毒性,然而卻根本就是徒勞的,面對狂湧而來的毒,冷炎就像是大海裡面對滔天巨浪的一葉扁舟,又像是一片捲入狂風中的破布,一瞬間就被湮沒在其中。
嗤嗤嗤!
細微不可察覺的聲響,夾雜在獵獵掠動的衣衫聲中。
如果能夠透視冷炎的衣衫的話,就能看到他後背的肌膚,無聲無息的裂開無數道的細小紋路,就像是被一把把利刃在他脊背上胡亂的切割一般。
脊背上的傷口,從任何一個細微的地方,如同蛛網一般向外蔓延,眨眼之間,冷炎的後背就多了上百道裂痕,而且這種裂痕正在以更快的速度增著…
一抹痛楚,在冷炎眼底閃過,他的眼神越加的明亮與執著,唇角勾起一道倔強的弧線,全身都在這種宛如被凌遲,被一把把利刃從內而外切割的痛楚中輕微的顫抖著。
按在洛寧肚皮上森羅白骨鬼面花上的手指,也因為劇痛微微顫抖一下。
「冷炎,你怎麼樣?」這一下輕微的顫抖,讓洛寧敏感的感應到了,她慌忙問了一句。「沒事!」冷炎努力擠出一抹笑容道。
在他咧嘴而笑,並且說話的時候,脊背上的裂痕,如同脫閘的洪水一般,猛然脫離脊背的控制,朝著四肢蔓延而去。
四肢就像是被成千上萬柄割刀一起切割,無盡的痛苦就潮水一般將他淹沒,讓他的神智都呈現片刻的暈眩,然而他的手卻再也沒有意思動彈,穩如山嶽。
這種過程一直持續了大約十幾分鐘,痛楚無時不刻不再吞噬著冷炎的神經,讓數不清的細小裂痕佈滿了冷炎的四肢,而這一切並不是沒有效果的,經過一番努力之後,洛寧肚皮上的森羅白骨鬼面花的第九朵花束終於徐徐綻放了…
呼!
在第九朵花綻放之後,冷炎深深的吐出一口氣,汗如雨下,疲憊與痛楚將他團團包圍,讓他連手指頭都不想動彈一下。
看到冷炎這個樣子,雖然沒有看到他脊背的裂痕,可是洛寧依然心頭憐惜而痛苦,輕柔的為冷炎拭去額頭上的汗水。
過得片刻,冷炎強提起意思力氣,道:「寧寧,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你看起來很累的樣子,要不現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洛寧擔心道。「不了…我要加緊時間把毒素逼出來…」冷炎拒絕道。
說著猛然起身,就是這一個動作,一下子牽動他身體上成千上萬道傷口裂痕,讓他宛如被刀海中打了個滾一般,全身都顫抖一下,眼前更是一陣發黑。
徐徐轉身,冷炎一步步走出房舍,腳步很慢,每一步都如同背負一座大山般艱難…
洛寧正要送他離去,無意間一瞥,看到冷炎隱藏在衣衫下的脊背,只見那裡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線條。
這一發現,讓洛寧如遭雷擊,她驟然摀住嘴唇,瞬間明白了,冷炎不是沒事,而是強忍著沒事,強顏歡笑讓她寬心而已。
對於這種痛楚洛寧太明白了,因為她先前就承受過,那種痛就像是一把把鈍刀在肌膚上湮沒切割,當初她身上的這種創傷,遠沒有冷炎此時的密集,就已經痛的死去活來,而冷炎現在身上的創口比她多了十倍不止,佈滿了整個脊背軀體,那又將是何等的痛楚。
想到這裡,眼淚無聲的滑落下來,她卻不敢出聲,怕冷炎發現,冷炎的身形緩慢的走遠,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
直到冷炎消失上車離開,洛寧才放聲哭了出來,她知道冷炎的痛肯定比想像中還要大,不然的話,冷炎不會不回頭的,這種痛一定是讓冷炎都無法忍受,讓他不能保證臉上的淡然。
事實上也是如此,冷炎離開的時候,整張臉都變得蒼白無比,臉色難看的嚇人,身體在走動中都微微顫抖著,每一步踏出就是痛徹心扉的痛,到了後來他只是機械的邁動步伐,超越身體想像的痛,讓他的神智早就模糊,現在心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洛寧發現,不能讓她擔心…
進入汽車,冷炎一下子軟到在後座上,大口的喘息著,身體也劇烈的抽動著,前車座上鍾慧怡看著這一幕,雙拳死死的握住方向盤,橡膠方向盤在她掌指之下不變形。
「開車!」
鍾慧怡想要說些什麼,冷炎沙啞的聲音傳來,她咬緊下唇,發動車子,朝著遠方馳去,離開沒多遠,又將車子停下。
「你這是何苦呢?」鍾慧怡眼眸中滿是痛惜。
冷炎嗤嗤的喘著粗氣,過得片刻才平復下來,低聲道:「還有最後一天,明天進行最後一次治療,寧寧身上的的森羅白骨鬼面花之毒就能解了…」
「為什麼?」鍾慧怡問道,冷炎在意洛寧她可以理解,為了救她做出什麼事情,她都可以理解,可是現在明明用別人的命就能為洛寧解毒,他卻要自己以己身為洛寧解毒,她不能理解。
「用一千條人命換取寧寧的命,我下不了手。」冷炎道。
「借口!」鍾慧怡搖頭道:「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你是怕用千人命換洛寧的命,到時候她知道了會自責會無法接受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