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浮宮,流雲峰。book./top/
卞厲鏤站在流雲峰上大殿前,靜靜的望著滿天白雲,天空中雖然風輕雲淡的,但是卞厲鏤的臉色去了陰雲重重,他重歎一口氣,輕聲念道:「半月有餘了。」
張少宗一走,整個流雲峰現在都感覺上死氣沉沉,婁塚枯幾人臉色也無精打采的,雖然張少宗跟他們並不怎麼熟悉開始的時候還鬧過矛盾,但是現在他們卻越來越習慣張少宗的存在,因為有張少宗在,他們有時候才會近距離的看林慧雅,雖然不能和林慧雅在一起,但是能夠看看,能夠厚著臉說上幾句話,但也是不錯。
突然,天邊一道鐘聲響了起來,鐘聲過後,緊隨著是七聲連響。
「七聲鍾!」卞厲鏤的神經頓時緊緊的崩了起來,嗖的一聲騰空而起,化作一夕流光,直飛向主峰殿上。本書首發閱讀
緊跟著其他峰上的主事和一些長老也都趕了來,懿蘭也和裁月雲一起趕來,因為這鐘聲可不簡單,代表著掌門有事召喚所有人。
不時,古博通從三清殿走了出來,大聲道:「掌門有令,召集大家來有事宣佈。」隨著古博通右手一引,炎青天坐在一張木椅上,從裡邊飛了出來,懸浮在半空。
此時的他已經完完全全的成了一位白翁,頭髮雪白,面容蒼蒼,形態佝僂,都快要鞠成一堆了似的。
懿蘭看到火青天現在的樣子,眼睛一紅,不由捂著嘴哭了起來,裁月雲輕摟住懿蘭,輕輕的拍著她的肩。
炎青天立眼看了一眼眾人,伸出那蒼老得像是樹皮一樣的枯手,有氣無力道:「我的時間不多了,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宣佈一件事,掌門之位傳於古師兄。」
嘩!
人群頓時一陣吵囔,其中一人走了出來,大聲吼道:「我不同意!」
「涼師兄,你有何不同意的!」古博通向前走了一步,冷冷說道。
「掌門師兄雖然將會傳於你,但是你也必須得到我們的擁戴才行,我不同意。」涼遒杭冷肅著臉,現在若是再不抗議,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他當然不會同意。
「我!」朝遷梲也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我也有些異議,覺得這掌門之位,還是要談談才行,可不能就這麼點誰就是誰了。」
「你們……」古博通怒怒的盯著朝遷梲和涼遒杭,冷道:「你們要莫要太過份了。」
涼遒杭扭著臉道:「這掌門之事事關重大,我們也只是想多作考慮。」
經他這麼一說,旁邊有五六個長老都站了起來,另外的一些長老則保持沉默。
「其他人還有意見嗎?」古博通看向了卞厲鏤和裁月雲,「卞師兄,月雲師妹,你們兩呢?有意見嗎?」
卞厲鏤和裁月雲兩人到望一眼,又看向了最後的炎青天,只見炎青天滄桑的眼眸之中儘是平靜的神色,輕微的扭動著頭,示意他們兩人不要有意見件。
卞厲鏤深歎了一口氣,道:「一切聽掌門的意見。」
裁月雲見卞厲鏤表了態,便也默然下去,道:「我沒意見。」
朝遷梲細細勸說:「兩位師兄,你們可得考慮清楚,這可事關門中大事,必須得謹慎,我們也不是對古師兄有意見,只是現在如此倉促,似乎有些不太合理吧。」
如果裁月雲和卞厲鏤都沒有意見,他們兩人就算有意見也難扭動大局,因為在場還有另外幾十位長老,他們都沉默著,除了少數幾個跟著他們一起攪局。本書首發閱讀
現在這個時候你們兩人想跟我們統一戰線了,早先幹嘛去了,如果不是你們兩人慫恿,無情也不會叛出門派。卞厲鏤直接拒絕:「掌門既然已經說了,我們聽掌門師兄的意思。」
朝遷梲和涼遒杭兩人臉色一寒,難以為挑撥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卞厲鏤和裁月雲對古博通不會有好意,所以不會支持,哪知卞厲鏤竟然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古博通,他們不由將目光看向了裁月雲。
可惜裁月雲板著臉,根本就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古博通見此,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淡淡一笑,道:「雖然有師兄對我的能力懷有質疑的態度,不過我會用我的行動來證明給你們看,我會將門派發揚光大的。」
朝遷梲和涼遒杭兩人無法扭轉大局,只能望洋興歎。
繼任大典在明天舉行,古博通還有事情準備,既然現在已經木已成舟,古博通也不再控制炎青天,放任他自由。
可惜對於炎青天來說,能夠活下去的天數,指日可數。
裁月雲,懿蘭,卞厲鏤三人帶著炎青天在山間轉動,對於炎青天而言,這或許是他最後一眼看這門派了。
一股沉重感壓在懿蘭的心對,讓懿蘭臉色凝沉,一直沉默不說話。
裁月雲也微微的鎖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卞厲鏤見氣氛沉悶,油然道:「師兄,古博通是否囚禁了你?」
「都是在門派,說不上。」炎青天搖了搖頭,輕聲道:「為了大局,你們好好輔助他吧,如果他不坐掌門之位,門派必將大亂,或許會四分五裂也說不定,到時候必將血流成河,對門派而言,這是慘痛的代價!」
「你們不是還有長老院嗎?何需懼了他。」懿蘭咬著牙道:「這該死的東西,一直借口說你在修練,卻在囚禁你,我……我找他去!」
「回來!」炎青天重斥一聲,兀的咳嗽了好幾聲,嚇得懿蘭一驚,這才安靜下來,不敢胡鬧,否則炎青天說不定現在就會被她氣得翹鞭子了。
炎青天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穩定下來,油然道:「你都九十幾歲的人了,還這麼愛衝動,就不能平靜平靜,叫我如何放心你一個人。」
「我……」懿蘭他們就像是在一個爺爺面前認錯的乖孫女一樣,哪有半點跟炎青天是戀人的樣子。
「無情的事情,就只有交給你們處理了,以前我答應過他不要他的武學道術,可是古師兄只怕已經定了心要從他手中奪過道術,你們若是有能力,就助一助他,至少別讓他……哎……死在羅浮宮。」炎青天重歎一聲,不過臉色又是輕微一變,道:「不過無情此子異常聰明,相信他自己會有辦法應付。」
卞厲鏤和裁月雲兩人都皺起眉頭,道:「師兄,無情已經離開羅浮宮了。」
「我知道。」炎青天微微一怔,道:「怎麼回事?」
「十幾天前……」卞厲鏤將之前的事情都說一一的說了出來,「事情就是這樣,現在他也毫無消息,聽說崑崙山,元家的人都找不到他,不知道他躲到哪裡去了。」
炎青天倒是一笑,道:「他這是聰明,雖然元震旦出關對他來說並無好處,但若是元震旦不出關,對他來說害處更大,一旦元震旦練就了七星天傷拳的天鱗片甲,無情和林慧雅兩人只怕都不會是他的對手,所以對於他來說,*出元震旦是他唯一的路,而元震旦一出,對他來說,威脅也很大,更何況還有崑崙山的人,如果他再出現,只怕會遇上崑崙山和元家的人聯手,到時候,他的危險更大,所以他現在消失一段時間,等風聲過後再作打算,也是上上之策。」
卞厲鏤重歎一聲,道:「無情真是聰明,可惜我這個師傅不能顧著他。」本書首發閱讀
「卞師兄,你也不要自我責怪。」炎青天道:「無情有他自己的路要走,你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屬於他的人生並不屬於你,屬於你的人生也不屬於他,你們兩人只是人生之中一段相縫的緣分,如果沒有這緣分,你們也不會成為師徒,你能助他則助,若是不能,也不能怪你。」
卞厲鏤和炎青天兩人聊了許久,之後便和裁月雲離開了,他們自然不能再打擾炎青天和懿蘭兩人最後的時間。
懿蘭站在山巔,輕風微微撥動著她的綠色群裳,她如畫中女一般,飄搖俏麗,柳眉如畫,俊俏秀氣,天生麗質。
炎青天凝望了她一會,道:「懿蘭,這一生,我不後悔。」
懿蘭默然的看著前頭,背對著炎青天,但嘴卻是緊緊的咬著,瑩潤的眼眸之中,淚花閃礫,白色的眼球也微微的生起血絲,慢慢變紅,過了好一會,她才嚥下自己心中的傷痛,道:「是因為你給了我重生的一次機會?」
「對我來說,能夠看著你回到年輕時的樣子,是我一生的願望,我做到了,人的一生有太多太多的遺憾,誰也不可能回顧過去,但是我,雖然沒能重新回去,卻也了了我一生的願望。」炎青天淡淡道:「我知道死了一了百了,不會有痛,不會有苦,活下去才是折磨,或許我自私,但就讓我自私一回,答應我,忘了我!」
「能嗎?」兩顆熾熱的淚珠從眼眶中溢了出來,在她雪白的俏臉上劃下了兩道茫茫的淚痕,她紅唇輕啟,輕聲道:「如果有選擇,我寧願當年沒有遇上你,這樣我就可以不愛你上你,也就不會因為愛上你而痛恨你,也就不會因為痛恨你而要忘記你,也就不會因為要忘記你而痛苦。」
炎青天輕輕在笑,目光依依的看著身前的背影,看著她如此年輕的背影,就彷彿回到了那一年。
那一天,一個期然或許又不期然的偶然相遇,或許是老天故意捉弄而對兩人開的一個世紀玩笑。
對於人生而言,誰也不會對一次偶然性的相遇做上太多結論性的結語,因為誰都無法預言這個相遇會產生什麼樣的結局,會對人生產生什麼樣的影響。
這一年,這一天,炎青天回到了過去,看到了九十年前的一景!
似夢如幻,幻真如影,一世的結局,誰又是誰的誰?
錯錯對對,真真假假,一生,不過幾十的歲月,承了多少的風霜?埋葬了多少的情懷?
到最後,一夕往故,卻徒奈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悲傷詩句中抒發一腔優惋的愁腸!
(最後一是點感發,對於二十來歲的我而已,可能有些庸人自擾之,不過時常回頭看一看人生,不管喜怒哀怒,總有些會觸發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