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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108章 沉淪1 文 / 阿彩

    第108章沉淪1

    我心下一跳,端著茶盞的手有些顫抖,不敢看皇兄的臉,只低頭道,「皇兄日理萬機,康靖王亦是為了大梁的基業,甘願鎮守邊疆,怎能說是皇兄耽誤了?再者婚事乃你情我願,強求不來的,緣分不到而已……」

    半晌,他徐徐道,「朕亦是認為如此。但是有緣未必能走到一起——比如你與朕——不過,康靖王年齡不小了,朕不能坐視不理,朕已經給他指了一門親……」

    心裡怦怦跳著,良久低低道,「皇兄,今非昔比……康靖王亦該成家了……」

    眼角的餘光感覺到梁文敬定定看向我,「你不想知道朕給他指的是哪門親麼?」

    我心下奇怪,禁不住抬頭問道,「不知道是哪個名門望族?」

    梁文敬起身,負手而立,看著我淡淡道,「京城名媛千金頗多,仰慕康靖王的亦是趨之若鶩。康靖王是朕的皇弟,朕挑來選去,還是認為右相大人的楚心蘭比較般配。無論家世,年齡,相貌,楚心蘭皆是最好的人選。長公主以為如何?」

    我手一抖,茶盞險些從手裡掉下去。難道皇兄發現了什麼?還是就是如他所言右相楚心蘭正是上上人選?如此一想,心裡愈發跳的厲害,喉嚨乾澀,我端起茶盞喝口水掩飾道,「皇兄選的,自是最好的。這樣康靖王和皇兄一樣,也就很快有孩兒了。到時臣妹就是姑母了…….」

    他默默看我一會,我起身笑道,「皇兄?」

    梁文敬上前握住我的手,半天才低低道,「卿卿,皇兄想問你……」他突然欲言又止。

    我詫異道,「皇兄,你想說什麼?」

    後背卻陣陣發涼,看皇兄難以啟齒的模樣,莫不是要問康靖王和蘭貴妃的事情?要真刨根細問起來,那晚上的事情並不是沒有破綻。只是自己擔了下來,梁文敬若是不追究,別人不敢言語,難道事情還沒完?若是他問起來,自己該如何回答?是抵死否認還是如實托出讓梁文敬成全蘭貴妃和康靖王?……

    雖然雙眸看著梁文敬,強自鎮定,心裡卻已是百轉千回,冷汗漸漸沁身。

    周圍靜得彷彿時間都停止了,才聽見他悠悠的聲音,帶著些許的難堪,

    「卿卿,皇兄是問你,你與皇兄已有過夫妻之實,為何亦不見你有……」

    我先是一愣,原來不是問康靖王與蘭貴妃之事,心下一鬆,待反應過來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卻比剛才聽到蘭貴妃的妹妹指親給康靖王更讓我震驚。

    驚愕之餘,我放開他的手,轉身快步來到窗前。直覺心如擂鼓,腳步酥軟,耳邊嗡嗡亂響。

    窗邊習習涼風吹過,才有些了些許的清醒。

    若是梁文敬不提,自己從來沒有想過,即使是和烏洛在一起的時候,亦沒有想過這個事情。雖說對男女之事已不陌生,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孩子。

    吹了半天風,我終於轉過身,

    垂眸淡淡道,「皇兄,你我是兄妹,如此已是逾矩,或許是上天不許吧。」

    梁文敬良久沒有作聲,慢慢走過來,扶住我的肩膀,語調蒼涼,「卿卿,朕貴為天子,有時卻不如一百姓過得舒心踏實。朕後宮嬪妃無數,能與朕交心之人卻沒有;千方百計想誕下朕的皇子,卻屢屢夭折……上蒼待朕何其涼薄……」他看著我,眼底漆黑,不辨喜怒,「朕有時覺得,是不是朕此生積德不夠,上蒼才如此懲罰朕……」

    我唯有沉默,終究還是撫上他的胸膛,輕輕靠在他的胸前,滿眼是淚,「皇兄,或許,這就是命啊……」

    那晚,梁文敬留了下來,我亦沒有顧忌宮中的規矩讓他走。

    撫上梁文敬寬闊的胸膛,我心下五味雜陳,閉上眼睛,狠狠心,就這樣沉淪吧……

    醒來的時候床榻邊空空,梁文敬早已不知何時離去。

    怔怔望著空空的枕邊,錦被上似乎還留有他的體溫。

    想起昨夜濃情之時,他在我耳邊輕輕道,「只有你在身邊,朕才踏實」,頓時一陣臉熱心跳。

    定定神,我起身,掀開珠簾,登上絲履。

    煙翠正端著一盆水進來,見我醒了,笑道,「公主,醒了啊,奴婢正想叫公主呢,都快午時了,快洗洗吧。」

    我一愣,午時了?昨夜與梁文敬一夜纏綿,四更才昏昏睡去。頓時一陣面熱,咳嗽一聲掩飾著問,「皇兄幾時走的?」

    煙翠抿嘴一笑,「皇上等公主睡下就走了。說公主累了,要奴婢不要那麼早叫公主……」

    這時,喜兒等人亦魚貫而入,準備侍候我漱口洗面更衣。

    洗完面,倒是神清氣爽。

    用早膳的功夫,我問喜兒,「菏貴嬪那裡有誰在侍候著?」

    喜兒忙道,「皇后娘娘已按皇上的吩咐,給菏貴嬪那又撥了兩個婢子,照顧菏貴嬪。」

    「才兩個?」我皺皺眉,「菏貴嬪有幾個月身孕了?」

    「聽說三個月了。」

    數數日子,皇后知道菏貴嬪有孕時菏貴嬪的身孕已有兩個多月。大梁後宮習俗,太醫每月都會根據妃嬪們皇上的臨幸次數和每月的月事狀況為其診脈,診出喜脈後會首先告訴皇后,皇后母儀後宮,會根據妃嬪的等級首先賞賜一下,再報給皇上。如果是這樣,皇后怎麼那麼晚才知曉此事?

    心存疑問,用過早膳後,便吩咐煙翠備轎。

    菏貴嬪的寧惜宮離我倒不是很遠,與去常太妃那的路程相近,半盞茶的功夫已到。

    下轎後,天空陰沉沉的,看起來倒是下雪的徵兆。

    我打量著寧惜宮,這只是皇兄眾多嬪妃中位分僅高於美人和才人的稱號,宮殿亦只是比其他位次低的嬪妃們稍大點而已。貴嬪以下的美人和才人都是兩個人抑或多人分享一個宮殿。 貴嬪的上面依次有婕妤、昭儀、貴妃、皇后。而只有昭儀以上位分的宮殿才以「容」開頭,如蘭貴妃的「容德宮」,呂昭儀的「容儀宮」,皇后的宮殿才叫「坤寧宮」。

    菏貴嬪的家世一般,父親王山出身寒族,近四十才在本朝科考中中得第三十名,被分到家鄉江南做了一地方父母官。此人性情耿直,嫉惡如仇,當了十年地方父母官,卻不曾有半分晉陞。其女王雨菏卻因貌美在太子選秀當年被王山的頂頭上級強徵選秀進宮……

    菏嬪剛入宮時只是個末等的才人,因性子軟弱,處處受人排擠。卻因為善撫琴一時讓梁文敬入迷,遂封了個貴嬪的稱號……

    煙翠早已進去通報。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寧惜宮,還未踏進宮門,就見菏貴嬪在先,婢女們在後迎出來。

    見到我,菏貴嬪屈膝恭敬行禮,一口吳儂軟語柔聲道,「臣妾不知長公主駕到,有失遠迎,還望長公主恕罪。」

    「菏貴嬪已是有身子的人了,本宮面前不必多禮。」我上前扶起她。

    眼前的菏貴嬪有著江南女子特有的溫柔。鵝蛋臉龐,柳葉彎眉,小巧的鼻頭微翹,未塗唇紅的嘴唇透著淡淡的粉色。頭上只插一隻淡綠色的珍珠碧玉簪子,與身上翠綠的衫群倒是相配,只是,看起來還是寒酸了些。懷胎三月,還未顯身形,眼前的菏貴嬪只是看起來略胖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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