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悶響撕破天空,淼夕頭腦裡似乎有某種東西隨著雷聲一起炸裂,她盡可能地用力抱住瓏,身軀微微顫抖。
「怎麼了,親愛的,你怕打雷嗎?」瓏抱著淼夕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別擔心,我這就去把雷神吃了。」
「不,不是,瓏」
淼夕臉色慘白,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有影像在她腦子裡竄過,很多不屬於她的記憶接踵而來,幾乎淹沒她的意識,她越想親近瓏,那種意識就越強烈,完全超越她的思想,瓏抱她越緊,她就越痛苦,血液彷彿結冰一般寒冷,就如第一次看見玄王時,不,比那還冷,是從身體內部產生的寒冷。
恍惚間,她憶起一個有著淡紫眼眸的男人對她微笑:「難得的雨水恩澤洪荒之境,這是作為你成為冰巫的慶賀,我的巫女,你怕打雷嗎?」
「我是冰巫,什麼都不怕。」只要有你在身邊。
她緊緊抓著那人的衣服,冰冷的語調裡有著難以察覺的溫柔,淼夕看清了,那個男人是她在碰觸六魂幡的時候看見的男子,雖然沒有玄王那樣絕美的冷艷,卻有著說不出的玄人不該有的溫柔,他是冰巫的愛人
隱約中,淼夕聽見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我最後的,唯一所愛的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妨礙我?為什麼你要幫助阿修羅王阻撓我的計劃?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愛你呀為什麼連你也背叛了我?我不要你的同情,我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
淡淡的抽泣聲中有著無限絕望的悲哀,強烈的感情完全擊潰了淼夕,她在一瞬間明白冰巫臨死時的心情,不甘、憤怒、憎恨、悲哀、絕望
無法言喻的痛苦把淼夕的意識拉進黑暗的深淵
「親愛的,你怎麼了?」瓏擔憂地抱住淼夕呼喚。
「放開。」淼夕淡淡地開口,週身籠罩著森冷的寒氣,「即使是身為妖王的您,也沒有碰觸巫女的權利。」
她緩緩張開眼睛,冰寒的淡紫色澤完全說明了她的身份,她手一抬,一襲冰雪所制晶瑩華麗的巫女祭服就穿在她身上,房間內所東西都在一瞬間被冰塊覆蓋,窗戶的玻璃因承受極度寒冷而碎裂了,夏日的炎暑完全被寒風取代。
瓏面無表情地放開了冰巫,同樣一招手,一身唐裝穿在身上。
「真方便啊,夏天就不用開空調了,冰巫?」
冰巫表情不變,一恭身道:「幽雪國度冰巫見過妖王閣下。」
「淼夕呢?」
冰巫淒然地低下頭,一手按在胸口上:「在這裡,她只是無法承受我的感情,暫時昏迷過去罷了。」
聽到淼夕沒事,瓏收斂了威壓,他閉目,雙手環胸:「不解釋一下你醒來的理由嗎?一旦投入輪迴就不可輕易復活吧。」
沉默片刻,冰巫衡量局勢後,淡淡地說:「是六魂幡,沒想到玄王會知曉我在六魂幡裡布下的特殊功能,他借用我儲存在六魂幡中前世的靈力,慢慢滲透靈魂將我喚醒,雖然靈力不完整,可我的意識還是清醒了。」
她收起了外散的寒氣,走到瓏面前跪下:「妖王閣下,我前世臨死之時唯一一次以巫女的身份發誓,縱使將以千萬年時間為代價,我終會復活,我許諾毀滅世界,且必定向利用了我的誓言阻撓我滅世計劃的阿修羅王復仇,我請求借用您的力量。」
「我拒絕。」
冰巫似乎也料定瓏的態度,她冷然地抬頭看向瓏:「那麼就請您收回我脖子上的項鏈,我想我的後世不會需要它的,她即將魂飛魄散。」
瓏的氣勢頓時壓到冰巫身上,冰巫依然是那副冷漠的神情,淡紫的眼睛忽然一黯變回褐黑,似有抱怨和不解地瞪著瓏。
「淼夕。」瓏連忙收攏壓迫,正要去扶起她,手在碰到冰巫的衣服時結起一層薄冰。
「我不是說過了麼,即使是妖王您,也沒有碰觸巫女的權利。」淡紫的色澤佔據了黑色的眼睛。
沉下嘴角,瓏眼中墨黑的顏色轉為邃黑,那是吞噬靈魂的顏色。
冰巫完全沒有在意,仍舊平淡地說:「淼夕的靈魂絕對無法在您的聖體內保存,雖然我現在的能力被削弱了許多,但毀滅一個和我同源的靈魂並不困難,沒人喜歡被威脅,您也一樣,不過我必須這樣告訴您,如今的我早已經沒有不能失去的東西了,哪怕是我自己,要想結束我的痛苦,不是毀滅世界,就是毀滅我自己,而失去淼夕的您同樣會毀滅了世界,您自己也將在虛無中永存。」
瓏眼睛合上,怒氣從他站立的身軀散發出來,冰巫果然如傳言一般,總能輕易捉住他人的弱點討價還價。
「我可以把淼夕還給您,還可以使她給您愛情,就如對阿修羅王一樣,那是我給他的承諾。」冰巫冷淡聲音的誘惑一點也不輸一流催眠師,「有了她的愛情,她再也不會離開您的身邊,你也不會再寂寞。」
「你的願望?」瓏威嚴的聲音帶著憤怒。
冰巫神色略微緩和:「請您助我復活,幫我找回遺失的力量,一旦我完成最後的心願,我將永遠沉眠,將身體還給淼夕,我以玄冰巫女的名義發誓。」
瓏微微點頭,用神語輕聲吟唱:「束縛契約。」
冰巫站起身,淡然道;「妖王,您做了正確的選擇,因為就算您把我強制打回記憶中封印,淼夕也無法存活,相信唯一能看透靈魂你一定發現了,她只有三分之一靈魂,我在一萬五千年前曾經衝破阿修羅王的輪迴束縛,強制轉生了一次,儘管後來我的轉生被阿修羅王發現並殺死,他再次將我封入輪迴,我已在那之前將靈魂分為三份,分別送到三個不的世界,不完整的靈魂在完全消耗掉我殘存的龐大靈力之後終將消亡,這是我計劃的一部分,不能毀滅世界就毀滅我自己。」
瓏不得不被這個女人的思想打敗,她真如傳言是個冷漠又殘酷的女人,不管對別人還是對自己,不惜衝破輪迴束縛也要奮力一搏,阿修羅王根本沒有消滅她的意思,她這樣做值得麼?
「您不懂吧,我可以好好遵照輪迴的安排等著投胎,然後被阿修羅王所愛,為什麼還要費力去改變?因為我不想愛他,我最後給他的是巫女的誓言,可是我不願意,是他不但妨礙了我,將我強制送進輪迴,甚至」冰巫想起了那個背叛自己的玄人,美麗冷靜的面孔被濃濃的恨意籠罩。
她咬牙切齒地說:「我以作為冰巫,作為女性的尊嚴發誓,我不會讓他得到我的,拼盡所有,我也要恨他,與其看著自己來生死心塌地愛上我的仇人,不如自我毀滅!」
這時候,悶響又劃破天際,被打斷問話的瓏非常不悅,考慮著是不是把那個該死亂放電的雷神吞掉,天空中卻不見雷神的身影。
「有客人來了。」
瓏發現是十幾個人類在衝擊他在山下設的禁制,來得正好,他現在的心情非常差,既然不能對付惹他生氣的冰巫,就拿幾個替死鬼開刀,妖王的結界也有人敢衝撞,他發現最近他作為妖王的威儀總是被人挑戰,感覺真差呀。
冰巫閉上眼睛,收斂了靈氣,冰晶的服裝也變成普通睡袍,她坐回床上,似乎不打算插手,大概是不想被阿修羅王發現吧。
瓏乾脆解開禁制,放人進來,等那些人開始登山之後,禁制嚴密地合上,就等著那些不知死活的人把自己的靈魂送上門來,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他只想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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