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我記得今天早上你要去上課的對吧,怎麼還留在這裡?」
據她皮膚對光的敏感度反應,現在太陽已經高高掛起了,瓏卻還在給她的眼睛敷藥,不知道瓏用的是什麼藥材,敷在眼睛上涼涼的,很舒服,還有淡淡的香味。
瓏把藥塗抹到淼夕的眼睛上,輕輕按摩促進藥的吸收:「不去了,人類的課不上都無所謂,你現在眼睛看不見,把你丟在家裡你會寂寞的。」
「那我回去睡覺」
瓏沒有回答,淼夕從氣溫驟降就猜到他的答案了,在強權面前只好乖乖認錯,還說什麼都聽她的,她想睡覺都不行,好過分哦,之所以剛才說差一點就是米蟲,差的就是這一點。
「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起碼有好幾年沒曬過太陽了,你人類的身體受得住嗎?你太不愛惜自己了。」
瓏給淼夕包上紗布,柔柔的觸感,淼夕一摸就知道這布不是凡品,這些大人物一個兩個都把寶貝當垃圾,壞習慣!不過她賺到了,就不和他計較那麼多。
「瓏,我發現你越來越多話了哎,第一次見面還冷冰冰的樣子瞪我,現在就跟個老太婆一樣,我懷疑你前世是不是唐僧。」
瓏冷哼一聲:「憑他?只有那些小妖怪才當他是寶,不就是如來的一個小弟子嗎,靈力弱得要死,不夠吃,我多話不好嗎?別人想和我說話還得求我呢,就你這丫頭挑剔,有我照顧你還嫌棄,你就那麼喜歡冷冰冰的人嗎,我還不知道原來你有被虐待的愛好。」
淼夕聽出瓏語氣裡的不自然,正欲張口,忽然想起瓏是饕餮,天生的妖王,他,是沒有前生的,同樣也不會有來世,他的生命是永遠,卻不能擁有一絲靈魂。
「瓏對不起。」
瓏沒有出聲,淼夕的視野一片黑暗,她心裡不禁焦躁起來。
「瓏,你還在嗎?你回答我呀,你生氣了嗎?」
溫熱的手握上淼夕,熟悉的觸感淼夕一接觸就知道是瓏的手,她用力握緊,生怕下一刻瓏就不在她身邊。
「淼夕,我還在,別擔心,我會陪著你的。」
瓏把淼夕抱到自己的大腿上,他的沉默讓淼夕很不習慣。
「瓏,你和我說話好嗎?」
「呵,剛才你不還嫌我囉嗦嗎?這樣看不見,又沒有聲音,很可怕對吧,我誕生的混沌就是這樣的狀態。」
瓏把頭靠在淼夕的肩膀上,「我剛形成意識,還沒有形體的時候就在無聲無形的混沌裡飄啊飄,什麼都感覺不到,我以為我就那樣會回歸為無,可是沒有,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才有了形體,又不知過了多久,我離開了那片混沌,現在也想不起來當初我是怎麼離開的了,我到達的地方是天界,那裡是我最初的回憶,到現在我還忘不了第一眼看見光、聽見聲音的感動,那時候天界還沒有仙人,只有稀少的幾隻靈獸,我想和它們說話,可是當它們看到我的眼睛時就再也不會出聲了,因為我的眼睛奪走了它們的靈魂,那是我第一次品嚐到靈魂的美味,也很苦澀,孤獨的味道很久以後,我才學會控制自己的眼睛,可是所有的神明都在排斥我,沒有誰願意多看我一眼,更別說和我說話了,他們都害怕我,我就是那時被冠上『妖王』的稱號,驅逐出天界。」
「你來到人間,難道沒有認識朋友嗎?」
「有,我隱藏了自己的身份,收起利爪和尖牙,將真實的眼睛封印,來到人群中,很多人類都喜歡我的容貌而接近我,但是一些和動物一樣敏感的人依然恐懼我,我沒有在意,我以為儘管人類的生命短暫,但他們是可以接受我的,在人間我還認識了第一個朋友,為了幫他實現願望,我把自己的力量借一部分給他,還給了他更長的壽命,可是我錯了,在他知道我的身份之後就和從前那些靈獸仙人一樣恐懼我,他明明答應過會和我在一起的。」
感覺到瓏的憤怒,淼夕夠住他的脖子撫慰他:「你吃了他嗎?」
「對,我吃了他,他既然答應過我又違背諾言,甚至通知其他人想殺了我,他那麼害怕被我吃掉,我就偏要吃掉他。」瓏的手摸上淼夕的臉,「本來我不再相信人類了,遇見你是一個不安定因素,我本平靜的生活因你而改變,我不知道這對我是福是禍,可是我能感覺到,我需要你,比起他來,我更不能失去你,你也害怕我嗎?」
「如果我回答是,你會把我也吃了嗎?」
一聲低笑,瓏把手從她的臉上滑到脖子上:「我不是說了嗎,就算你討厭我、恨我、想殺了我也無所謂,我只要你留在我身邊,你是特別的,就算你害怕我」
瓏的唇代替手指貼到淼夕脖子上來回摩擦細吻:「比起你害怕我,我更怕失去你,你很聰明,總把真實的情緒藏在心底,就算你害怕我,也不會表現出來,總用順從的表象讓我以為能把你留下,讓我以為你會喜歡我,讓我以為我即便不是你的唯一,但也能擁有你,如果不是我的眼睛能夠看透真實」
淼夕身體一顫,被看透了嗎?
瓏靈巧的舌尖沿著淼夕的脖子捲上她的耳垂,在她耳邊呵氣:「以前追求你的那些人都被你的表象欺騙了吧,你這個殘忍的女人,你一開始就不相信任何人,不相信愛情,你從來就沒想對誰付出自己,你想要的是力量,我看到了,你藏在意識最深處,誰也沒發現的野心但無所謂,我不會強迫你交出你的心,我只要你為我排遣寂寞,我能夠給你力量,你想要的,毀滅所有的力量,只要你的一個承諾,留在我身邊,別背叛我。」
「不。」淼夕輕聲而堅定地說。
「這是你真心的回答?」
淼夕咬唇點頭,瓏的力量確實能幫助她,淼夕相信他能給她比任何人都強的力量,因此才會暫時留在他身邊,可是她的心動搖了,在經歷那麼多事件之後,淼夕不確定自己最初的願望是否正確。
「是嗎?你在猶豫」瓏扣住淼夕的下巴沉吟片刻,突然大笑起來,「哈哈,你果然很有趣,你將真實的想法深藏在難以窺探的角落,用無害的表象騙過了所有人,連我的眼睛也差點被你欺騙了,更別說是其他人,你費盡心機布下一連串的局,若非你故意放水,一個沒有任何武藝的歌伎怎麼能脫下你的衣服,你用修羅刀將自己置於危險中,利用神仙傷害自己,在愛你天人和玄人面前演一齣戲,只為了借他們的手毀滅世界,這才是你最終的任務,為了執行當年玄人進攻人間沒有完成的使命,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的算計中,你現在居然動搖了?我該叫你--冰巫,對嗎?」
「你偷窺我的記憶?」淼夕憤怒地要推開瓏。
瓏早已將她的手緊扣住,深深看進她的眼睛:「若非你昨天說出『冰巫』二字,我也不會懷疑,你就是最後一任『冰巫』的轉生,即使你已經失去前世的記憶,你心底依然記得你最後的任務,你是什麼時候想起來的,對了,是越界時的靈力刺激了你,從你去到那個世界之後就開始規劃的,千萬年前『冰巫』未完成的使命我倒是有聽說過那一場幾乎毀天滅地的戰爭,還有關於最後一任冰巫的故事。」
淼夕咬牙,含淚地瞪著瓏:「對,我是冰巫的轉生,憐帶我越界的時候,就有一個聲音在告訴我,我必須完成我的使命,我一直將它當成錯覺藏在心底,儘管那樣的想法一天比一天強烈我也裝作沒感覺到,我想啊,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只為了清閒而活,沒必要給自己找罪受,直到遇到他--我第一次心動的男人阿修羅王,當他告訴我三生石的時候,我終於決定,我要完成那一個呼喚著我的使命,還有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玄人,他們他們接近我都是因為我的前世!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想做我自己,為什麼所有人都希望我成為冰巫,既然如此,就乾脆都毀滅吧!」
瓏凝視著淼夕,這才是真的她吧,一直希望做好自己,卻總被否認的痛苦。
「千萬年前那次戰爭我略有耳聞,是最後一任冰巫挑起的,『冰巫』在玄人中有特殊的地位,而最後那任冰巫尤其特殊,她身上同時擁有玄人中最高貴和最骯髒的血統,她和歷任冰巫不同,她成為冰巫並非靠家族關係,她是個被唾棄的存在,但她掙扎著活下來,憑著自己的努力當上了冰巫,我想她會挑起那場戰爭,和她的血統有很密切的關係吧,真實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呢,她是個在孤獨中學會堅強,以仇恨為糧食活下來的可怕的女人。」
「不,雖然我沒有她的記憶,但我知道她是個脆弱的女人,就如現在的我這般」
淼夕空洞地苦笑,正因為脆弱,才想證明自己,不斷努力,於是怨恨所有使自己脆弱的人,越是想堅強,就越是去怨恨,越去努力往上爬,就越孤單,只好將自己的情緒都冰封,不讓人看到冷漠的防衛之下,脆弱這渴望溫暖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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