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淼夕低估了神龍龍威對妖怪的影響,也算漏了墨羽身邊還有穆挲這個下崗的神仙。
一進鎮龍關,小雪的寒毛都豎起來了,臉色蒼白又揮汗如雨,典型妖怪見神龍的恐懼症狀,穆挲的老花眼一見,心中稍微推測一下,就知其中有詐,他偷偷地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墨羽,要墨羽做好防備。
這時昨晚進入鎮龍關的援軍先鋒隊長陳留也悄悄湊到墨羽面前,說:「墨大人,他們不是援軍,那自稱陳將軍的人沒認出末將還可以說是貴人多忘事,把我這小兵忘了,可是末將也認不出他啊,豈有兵不識將的道理?」
墨羽心中一驚,考量著凜攝政王曾經和他說過淼夕狡猾非常,莫非情報裡說她帶領兩萬人來攻鎮龍關根本是個幌子?
很有可能,她明知鎮龍關把守嚴密,區區兩萬人怎麼夠用,她用兩萬人和她自己來掩人耳目,卻埋伏大量人馬在半路上襲擊了龍靈的援軍,再用萬魔教徒假扮援軍混進鎮龍關,所以援軍才比計劃慢來,剛才進攻的小股兵是他們派來試探的?
難怪這些援軍看到守軍都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這麼說的話,他們至少有十五萬人進了鎮龍關!
情況不妙啊!
墨羽一面假意迎合,心中卻盤算該如何處理這十五萬人,儘管他的表情非常好,可是他的手下卻非個個人都能像他一樣演戲,那些敵意的目光一落到援軍眼裡,陳將軍神經再大條也感覺得出對方不懷好意。
陳將軍附到「雪軍師」的耳邊低語:「雪軍師,那廝看我的目光不太對啊,似有敵意,我們是否該提前動手?」
「將軍請沉住氣,他們是那幫賊兵,見將軍如此浩大的援軍自會有提防之心,將軍千萬勒令好將士們別讓他們察覺我們已經發覺他們的真面目,將軍可先與他們虛以委蛇一番,探探他們的口風,務必問出原在此鎮守的南宮將軍的情況,他是老將軍,如能從賊兵手裡救出他,將軍的勝算會更大。」
他們咬耳朵的動作落到墨羽這邊又出現另一番解釋:「小羽,你看那將軍居然和妖孽說話,他們的目光轉個不停一看就是有奸計,如果他們真的是萬魔教那一夥,必定會詢問南宮老的情況以確定黎明時淼夕是否真傷了他,你可要小心,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南宮老的傷勢危險。」
墨羽輕輕點頭,警惕地看著正對他笑的陳將軍。
陳將軍果然照「雪軍師」的提議問了南宮修的情況,墨羽則回答南宮修身體安好,陳將軍提出要見南宮修,墨羽又推說南宮修還在休息,不讓見。
「雪軍師,他們不讓我見南宮將軍,卻又說南宮將軍身體安好,莫不是有詐?」陳將軍把剛才的對都告訴「雪軍師」。
「很可能,他們既是賊兵,定不可能讓我們見到南宮將軍,可看他們說到南宮將軍時神色有異,南宮將軍很可能還活著,大概是被他們囚禁在什麼地方,那個和將軍對話的男子可能是敵軍的主腦,將軍只須生擒他,應該可以問出南宮將軍的下落。」小雪說這話時語氣很有不甘,如果不是淼夕說要留墨羽的命,他更想殺了墨羽的。
「雪軍師,我們要什麼時候動手呢?」陳將軍看著墨羽,一手摸上佩刀,恨不能立刻大開殺戒。
「雪軍師」止住了他的衝動,低聲說:「將軍少安毋躁,現在敵軍雖放我們進關,卻不讓我們進入內層,說明他們也對我們有所戒備,現在不宜動手,看他們眼中的敵意,大約他們也很快會對我們動手,我估計是今晚,他們會趁我們睡熟偷襲,我們不如假裝不知,等天黑就熄了營火,他們會以為我們已安寢,我們再趁那機會反撲,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最後那幾句話這話說得小聲,其實小雪已經悄悄打開了隔音結界,已有戒備的墨羽催動聽覺,一字不漏地把「雪軍師」的計策聽進耳朵裡。
原來他們是打這樣的主意!
墨羽冷笑地回到自己的軍事會議室把陳將軍和「雪軍師」的計謀告訴了部將,部將們一個個大呼卑鄙,他們摩拳擦掌直想衝過去殺了陳將軍和「雪軍師」。
「且慢!我們何不將計就計,他們能給我們設埋伏,我們何不給他們設埋伏?」陳留建議道,「他們人多,本就對我們不利,現在他們又用援軍的印章欺騙墨大人進了關內,我們的第一層防禦也失去了,憑我們五萬人要對付他們可不容易,加之今晨南宮將軍身受重傷,傷口還帶了劇毒,治療之後傷勢更是重到不可動彈,我們得拿到解藥,所以,既然他們如此卑鄙,我們就得比他們更加卑鄙。」
其餘的部將聽後也紛紛贊成陳留的話:「陳留將軍說得有理,墨大人,兄弟們拼了這條命沒關係,但南宮將軍的傷勢不可再拖下去,我們要速戰速決。」
非要這樣嗎?夕呢?為什麼夕不在?
墨羽心裡像有團亂麻,他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遺漏的地方,可是眾將士群情激憤,加之又有陳留的鼓動,因為剛才和小股敵兵戰鬥的就是他帶來的援軍,他的手下損失慘重。
三個女人一條街,一群男人呢?恐怕十條街都不夠用,墨羽被吵得無法靜心思考,他本是殺手,不是軍人,加上南宮修的傷勢又越發嚴重,作為徒弟的他實在無法像淼夕對宇文漣那般無情,擔憂就如同一把火燃燒他的理智。
「好吧,就今晚襲擊他們,陳留將軍,由你負責今晚的計劃,但要活捉那個雪軍師和假冒的陳將軍,或許他們知道師傅身上毒的解藥。」
「末將領命!」陳留肅然接令,和其他幾個大將計劃今晚的偷襲。
墨羽始終靜坐在一邊沒有說話,他想不通自己的擔憂來自何處,當年還在雪山上隨時會被危險吞沒的小姑娘,為何成了今日聰慧得另人生怕的萬魔教代理教主,曾經為一隻雪狐的死而傷悲,如今卻把雙手沾滿鮮血,難道真如絳翠說的,他們是一對雙胞胎,今晨傷了師傅的是夕的弟弟?那為什麼明會說她是個天生的殺手?當初救夕,把她從與世無爭的雪山帶到紛亂不堪的人間真的錯了嗎?
「唉!」墨羽歎了一聲。
「小羽,你還在想夕的事嗎?」穆挲來到墨羽身邊:「你還是不能放下你的感情嗎?你忘了你的師傅就是夕弄傷的,或許他不是夕。」
「不,他是夕,我有種直覺,不管是單純的她,還是殘酷的他,都是夕!可是夕為什麼會變了這麼多呢?當日我可確定夕是女兒身,為何今早我實在想不透啊!」
「小羽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你更需要擔心你師傅的傷勢和這次能否守住鎮龍關。」
「或許吧。」墨羽沉默。
可,不安,到底來自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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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哪位聰明的仁兄說過:「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
雨,早已經停了,冷風吹過,血腥味不復存在。
絲絲甜味鑽進援軍的鼻孔,聞到香味的士兵瞬間失去知覺,濃煙從援軍的營帳燒起,陳留指揮著士兵放迷煙,燒營。
火並未燒多久,一聲朗笑傳遍營地。
「雪軍師果然料事如神,早猜到賊兵會用如此下三爛的手法,叫我軍先轉移出來了!哈哈哈哈!賊兵,你們有什麼花招儘管使出來吧!兒郎們,隨我衝!殺了這群賊兵,收復鎮龍關以慰兄弟們的在天之靈!」
一片喊殺聲中,陳將軍帶著自己的手下從後方包圍陳留的小部隊,開始但方面的屠殺,陳留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匆忙命令士兵與之搏殺突圍。
戰火很快擴展到整個鎮龍關。
兵器相搏刮出刺耳的聲音,因為大家都穿著龍靈軍服,誰也認不出哪個是自己人,我殺你,他殺我,惡性循環無止境。
墨羽也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刀劍來拚殺,除了他身邊的幾個部將,舉凡拿到接近他的人他都照砍不誤,天知道這麼混亂的場面怎麼區分誰該殺誰不該殺。
一道靈光閃過墨羽的腦中:敵軍為什麼會說收復鎮龍關而不是攻下鎮龍關?從他們進關後的舉止來看,他們確實是龍靈人,難道一開始雙方就都誤會彼此了?
「等等,快叫所有人住手,這是個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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