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栩相遺言,出發在即
「很多年前,岳父還是蓮妃的主治御醫,在瑤暇宮當差。然而,在父皇南巡期間,深宮中的蓮妃居然懷孕了。可是,岳父並沒有告知父皇,而是選擇隱瞞,以早產之說讓蓮妃順利生下兒子。為此事,岳父一直覺得愧對父皇,所以後來他離開了蓮妃。
蓮妃在宮中橫行跋扈,加之她又是外族之人,岳父未免皇位落入他人之手,就一直擁立我為太子。而此事更是讓蓮妃心中生恨,她惶恐岳父遲早有一天會說出真相,所以一直在找機會殺他。
其實岳父也是騎虎難下了,他不敢說出真相一是因為他沒有十足證據,片面之詞無人肯信。二是,他是主治御醫,卻幫助蓮妃隱瞞,本就連犯欺君和混淆龍種兩條大罪。所以無論如何,說,栩家只會是死路一條。
然而,就算不說,以蓮妃的性格又怎樣會這麼輕易放掉他呢。岳父心知終有一天會遭蓮妃毒手,所以早早的為你做了打算,讓你嫁給我,希望可以用王妃的身份護著你。
近來,蓮妃在父皇耳邊煽風點火,讓父皇對岳父越來越不信任了。所以岳父決定反擊,孤注一擲。只是誰也沒想到結果竟會是這樣」
原來爹一直都是知道的啊,他居然也和自己一樣知道梁王並非龍種。他明是非,所以要揭穿此事,只可惜晚了。早在二十多年前,蓮妃懷孕的時候,他就該說了。然而一時權欲迷眼,他沒有說,才會造成今天這個局面。越拖,結果越慘。
栩為清不是個完全稱職的臣子,可是,他卻是個全心全意付出的父親。記憶中,他曾對她說,「希望苵兒遠離紛爭,做個簡單幸福的孩子!」
也許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用了「希望」二字。生在富貴之家,身居廟堂,他們就不可能簡單,而幸福,似乎也可望不可即。
栩苵語氣冰冷道,「爹還沒來得及告發蓮妃,就被她先下手了吧?」
流宇帛搖搖頭,「沒有。是岳父先說了,可是父皇不但一個字也不信,反而懷疑他誣陷蓮妃。而就在這時候,梁王進宮說岳父和敵國秘密來往。皇上當即就派人搜查,結果在他的寢居搜到了信件」
「那肯定是栽贓陷害,如果書信都是真的,那麼通敵叛國的也該是梁王和蓮妃,信一定是他們放的。」栩苵霍然起身,一臉怒氣。想起皇上的不信,蓮妃的嫁禍和父親腹背受敵的悲狀,她就一肚子憤恨。
一個蓮妃毀了她的一切,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會早產,映紅不會死;如果不是她,哥哥現在一定陪在幻香身邊,哪裡還會出現偷偷掉淚的情景;如果不是她,栩府上上下下依舊過著平凡而樸實的生活,就不會有那麼多人面對生離死別;如果不是她,流宇帛幼年就不會如此淒苦,如今更不會被迫出征。
蓮妃,蓮妃!
你究竟是怎樣一個女人?難道你是有三頭六臂嗎?單憑一個男人的寵愛,就可以這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一想到蓮妃,栩苵就恨得牙癢癢。在流宇帛詫異的目光中,她快速走到床頭櫃邊,急切的翻找起來。
「你在找什麼?」
「絕殺令。」栩苵隨口說罷,繼續埋頭找。
絕殺令,曾經栩苵以為一輩子都不會用了,因為每個人的生命都是可貴的,不能如此隨便的屠殺。可是,此刻,對蓮妃的恨意佔據了整顆心房。她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個人,那種感覺就像千萬隻毒蟲在身上啃噬一般,不殺了她,寢食難安。
「在我這裡,難道你忘了,你給我保管了。」流宇帛說罷,取出藏在衣袖裡的絕殺令。
因為拓野曾經刺殺過流宇帛,所以栩苵不敢講這是她將拓野私藏在西院的回贈品。只是道,當初被拓野劫去夜影樓,無意中得到的。而當時流宇帛也只是沉默不語,看不出是信,還是不信。
栩苵從流宇帛手中接過絕殺令,這東西沾染了太多殺戮和鮮血,栩苵看著它的時候,眼中不覺殺光盡現。
「你想用它殺誰?梁王?」
「不,是蓮妃!」栩苵握著絕殺令,咬牙切齒道,「我要給爹他們報仇,她害我們這麼慘,不殺她,難解我心頭只恨!」
「沒用的。」流宇帛將栩苵緊緊拽在手心的絕殺令收了回去,「沒有用的,栩栩。皇宮戒備森嚴,夜影樓的殺手是進不去的。況且,夜影樓樓主拓野已經失蹤三年了,夜影殺手早已四分五裂。夜影樓也是人去樓空,早已不復當年的風光。
「那麼說這絕殺令沒用?」栩苵懊惱不已,當初她不需要用的時候,它能呼風喚雨。可如今她急需,它卻解體,四分五裂。
「也不盡然,它還是有用的。至少它對夜影樓樓主還是有效的,只不過他現在失蹤罷了。」
「找到他也沒用,他單槍匹馬根本進不了皇宮。」栩苵不甘心的仰起頭道,「那現在怎麼辦?就這樣放過蓮妃?」
流宇帛將焦躁的栩苵擁入懷裡,無聲歎,「其實我比你還恨,比你更想殺了她。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如今也是舉步維艱。只有等勝仗還朝,我們才有實力與之抗衡。」
「好,我等!驅逐西寧軍,得勝回朝就鬥垮蓮妃,一定要殺了她給爹娘哥哥報仇。」
「嗯,一定!」流宇帛鬆開栩苵,望著她仍攝著寒意的眸子,沉聲道,「岳父臨終前,有兩句話讓我轉告給你!」
「話?什麼話?」
「第一句是,對不起;第二句」流宇帛頓了頓,還是說出口,「第二句是,不要報仇!」
兩句簡單的話,卻輕易的讓栩苵迷糊了。為什麼爹一次又一次的跟她說「對不起」,他沒有對不起她啊,他如此全心全意的護她周全,為什麼還要道歉?該道歉的人,應該是她啊!她誤解父母,還常常讓他們操心,就連他們去世了,她都不知道
而後一句,栩苵更是從心裡牴觸。父親真是當太久御醫了,那顆仁義之心根深蒂固。可是,蓮妃將他們禍害至此,她怎麼可能不恨,不報仇?雖然現在殺不了她,可將來她必死無疑。如果可能,她一定要親自動手,手刃仇人!
栩苵淡淡的問,「宇帛,你明白這兩句話的意思嗎?」
流宇帛抿嘴搖搖頭,栩苵淒然一笑,「我也是,不明白。所以,不需要聽。」
兩個月的時間其實一眨眼就過去了,很快,他們就要離開王府,離開京都了。
流宇帛每天都要外出,部署那些支持他的官員。畢竟,不能他一走,齊王勢力就如一盤散沙啊。
此番,流宇帛只是敗給了流宇汲一局,雖然元氣大傷,但並不代表他徹底失勢。皇上雖然將他逐出京都,但也只是暫時的,只要他打了勝仗就可以回朝。
其實,從另一種角度而言,這並不是件壞事。如果流宇帛要君臨天下,老待在京都養尊處優肯定是不行的。
上戰場也是一種最好的訓練方式和得民心的策略,待他日,流宇帛完勝還朝,定然會被當成大英雄受萬民敬仰。如此一來,奪位豈不是更容易一些。
邊疆鹽城戰火連連,流宇帛恨不能提前出發,上戰場驅逐西寧軍。
可是,幻香快臨盆了,栩苵沒有辦法留下她一個人。畢竟,皇上還在派人四處搜尋她。所以,栩苵能做的就是盡心盡力的照顧她,待她生產後,帶她一併離開京都。
一個多月了,雲晚再也不是當初那皺巴巴的模樣了。長得白白嫩嫩的,明眸皓齒間,簡直就是栩苵和流宇帛所有優點的結合。黑溜溜的大眼睛明亮透徹,吹彈即破的肌膚,小巧精緻的鼻子,好一個精雕玉琢的小人兒。
雲晚,栩苵每天怎麼抱都抱不夠,可是,流宇浩那小鬼整天和她搶,在王府待的日子簡直比皇宮還多。栩苵怕他粗心大意摔了孩子,每次都好說歹說一大堆,卻完全沒有效。流宇浩根本不管栩苵同不同意,每次來,就一把就抱過雲晚。
可是也巧了,雲晚也很喜歡他,每次被他抱著都樂呵呵的笑個不停。遇此,栩苵也只能感歎,還是帥哥的魅力大,雖然這個帥哥是個胖頭魚。
這日黃昏,小池陪幻香在林間散步,流宇浩又和雲晚玩得不亦樂乎。栩苵一個人無聊到發霉,再這樣霉下去,還不如去邊疆暢快淋漓的戰一場。
栩苵顧自的閒逛著,不知不覺走到了王府後花園。百花爭艷,花香撲鼻,再一次讓這個冬天充滿了春發氣息。
流國沒有冬天,栩苵卻一直好奇著,如果有一日,它有了冬天。是寒風大作,還是冰雪覆蓋呢?
這樣一個溫暖的冬天,栩苵卻在不斷的失去。她抬頭看向天空,藍天白雲,那裡有著讓人生嫉的美好。
她多希望這個冬天可以痛痛快快的下一場雪啊。冰封所有的一切,也許那樣,她就不會這麼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