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危機四伏,等君歸來
昏暗的書房內,門窗緊閉,偶有點點光線從夾縫裡射了進來,照在微微泛黃的書上,也照在了男人陰鬱的臉上。
他坐在書桌前,看著面前低頭垂首的侍衛,沉聲問,「說吧,什麼事?」
高偉急聲道,「王爺,凌泓然回了!」
「什麼?」流宇汲面色一寒,猛地站起身道,「他不是在鹽城的嗎?怎麼突然回來了?」
「這個屬下不知,只是據探子來報,鹽城戰事漸息,凌泓然帶著一個女人從鹽城直奔京都。」
「女人,什麼女人?」
「據說是凌泓然的妻子。」
「妻子?」流宇汲神情一凜,望向前方的目光呆滯中閃爍著些異樣的光芒。
妻子?凌泓然果然捨棄木槿,另娶他人,這麼說他是執意不歸在自己麾下了。他在鹽城打了勝仗,此番回朝定會飽受嘉獎,而他本是替齊王出征,看來他是動了擁立齊王的心思。
如今,凌嘯雖仍表示堅決擁立自己,可是他的兒子逐漸壯大起來,難保哪天,他不對凌嘯取而代之。那樣一來,梁王將徹底失去凌府這個強大支撐啊。
前段時間洛溪大旱的事情,就已經讓父皇對他有了意見。自己去洛溪吃了兩個月苦不說,還耗了大半的王府資金,現在再想靠財力拉攏官員就越來越難了。
這次凌泓然攜家帶眷回京的目的再明顯不過了,鹽城那極苦之地,他個公子哥肯定受不了。此次凌泓然一定是想邀功留在京都,如若真是那樣,他就只得眼睜睜的看著凌泓然和齊王聯合了。
「王爺,現在該怎麼辦?凌泓然已經離開鹽城境內了。」
流宇汲脫口而出,「絕對不能讓他回京都!」
高偉沉聲問,「那王爺的意思是」
屋外女人的哭喊聲和動物的嚎叫聲混作一團,流宇汲眼中閃過一絲狠絕,整個人彷彿烏雲籠罩般,陰曆而寒冷。他握緊拳頭,切齒道,「既然不能為我所用,留著還有什麼用?」
「屬下明白,定讓他踏不進京都城半步!」
流宇汲寒著臉,迫近高偉,那尖銳目光中是毫不留情的警告,「記住,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他不死,就是你死!」
高偉心下大駭,當下就抱著必殺的決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氣氛有些壓抑,流宇汲更是壓低聲音道,「多帶些人,速戰速決,一定要做到不留痕跡!」
高偉抱拳領命道,「請王爺放心,屬下定不辱使命!」
流宇汲仿若沒聽見,走至緊閉的窗前,靜靜的聽著外面的動靜。茜美人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在流宇汲聽來尤為悅耳。不經意間他邪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詭異而殘忍。
流宇汲靜佇許久,始終都沒有回頭,只是微微朝高偉揮了揮,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是!」高偉轉身退下。
聽見腳步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流宇汲慢慢的推開窗戶,陽光猝不及防傾灑而入,耀眼而炙熱,卻依舊融化不了他一臉的冰霜。
他冷漠的看著鐵籠內上演的人獸大戰,女子叫得喉嚨都啞了,頭髮被撕扯得到處都是,鮮血順著髮根流了出來,浸濕了長髮。赤裸的身體上到處都深深的抓痕,沒有一處完整,肉倒向兩邊,觸目驚心。
正值盛夏,已經有蒼蠅開始盯她血肉模糊的臉,她終於沒有再喊了,雙眼空洞的看著猙獰的大猩猩。仿若死人般沒有反抗,任由越來越興奮的大猩猩將她抵在鐵籠上肆意凌辱。
這就是忤逆他的下場!
流宇汲揚起薄薄的嘴角,欣賞戲劇般,滿臉玩味的看著。只是一瞬,暴戾陰沉再次覆在臉上,渾身散發的殺氣讓他原本俊逸的臉如鬼魅般猙獰恐怖,他暗恨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凌泓然,你自尋死路,怨不得別人!
流國的確是個適合百姓居住的地方,春夏秋冬都沒有什麼分明的變化。夏天不會熱得人冒汗,而冬天也不會凍得人發抖,這裡的天氣真的很溫和。
紅日正當空,陽光幾分熱情的照耀著大地。涼風習習,吹拂著蓮花在水中起舞,搖曳生姿。
旭逸閣的房門敞開著,夏風時時送來沁人心脾的清涼。屋內很是安靜,桌上的精緻香爐緩緩冒著輕煙,淡淡甜甜的茉莉清香在屋內瀰漫。
一片花香怡人中,栩苵安靜的坐在放有軟絨墊的靠背椅上,靜靜的繡著什麼東西。自從得知凌泓然和木槿要回京成親,栩苵高興之餘,就開始琢磨送他們什麼禮物好。
那些面子上的大禮,流宇帛自然會準備。但栩苵還是想加送他們一個特別的東西,思忖了許久,覺得他們是豪門貴族什麼都有。
終於,在一日午休小憩的時候,栩苵側臉看著旁邊空空的枕頭,靈機一動。古代都是單人枕頭,總會不知不覺中分得很開。何不給他們送個雙人枕,寓意不分把彼此,和和美美呢。
如此想來,也沒有一刻停頓,就趕緊選料做了起來。畢竟時間不等人,凌泓然他們也快回了。
自從懷了孩子後,栩苵想做賢妻良母的心就更甚了。她很用心的向小池學習刺繡,可是這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加之栩苵粗枝大葉,學習成果可想而知。
不過,比剛開始老是扎到手是要強多了的,至少現在她不會再動不動就十指帶血,繡的東西也可以分辨出是什麼了。
想到自己能力有限,栩苵就將此事分攤。小池手巧,枕芯、枕套由她負責,而自己,就負責最面上的事,也就是枕巾的繡花。
也是在下面練習了許久,栩苵才敢在枕巾上繡的,而且她自認繡得不錯,很漂亮。
肚中的胎兒正在茁壯成長,每天的胎動都會讓栩苵和流宇帛驚喜萬分,而那份當父母的責任心也就更重了。
花蝶寒的蝴蝶真的越來越淡了,可是依舊沒有徹底消失。小池也每日依胡太醫囑咐,為栩苵熬保胎抑寒的湯藥,栩苵氣色心境好轉的同時,也真的沒有再昏迷或過分嗜睡了。一切歸於平靜,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努力保住孩子。
凌泓然要回,依照木槿的「絕密」,除了流宇帛在場避無可避外,栩苵也沒再告訴任何人。而小池問起雙人枕的時候,栩苵也只是笑著說為自己而做。
並不是不信任小池,而是覺得她知不知道也無關緊要。況且,本就是秘密回京,凌泓然既然有自己的顧忌,那麼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此刻,小池又去親力親為的煎藥去了,丫環們伺候在門外,栩苵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繡著枕巾。
突然,有什麼明晃晃的東西在眼前閃耀。栩苵覺得一陣刺眼的同時,回頭轉身看見了絳紫華袍的流宇帛。
「你回來啦!」如平常夫婦間相互問候著,笑容綻放的同時,栩苵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繡品。
流宇帛一笑,那明晃晃的東西再次出現在栩苵眼前,他道,「這個給你,哦,不對,給我們的孩子。」
「什麼東西?」栩苵疑惑的接過好似項鏈的東西,放在手心是個白金做的精緻小鎖,頓時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長命鎖啊,好精緻哦!」
「那當然,不是好東西,怎麼配得上我們的孩子。」流宇帛沉穩的聲音中,頗有幾分得意。
栩苵取笑道,「孩子還沒出世呢,這麼快就做這個,你這當爹的也太心急了吧!」
流宇帛振振有詞道,「我的孩子我當然急啊,而且總是要用的,早做晚做都一樣。」
栩苵贊同的點點頭,低頭繼續欣賞著長命鎖,本來是滿心歡喜的,可是當她翻到背面的時候。不禁撅起小嘴,不滿道,「流雲曦?怎麼是兒子的名字,你怎麼就知道不會是個女兒?難道生女兒你不喜歡?」
「哈哈哈」聽了栩苵的質問,流宇帛不但不急著解釋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栩苵賭氣道,「你還笑?我偏偏要生個女兒!」
「生女兒,我也有辦法。你看這是什麼?」流宇帛的另一手攤開,裡面同樣是一條金燦燦的項鏈,他寵溺的如撫摸孩子般,揉了揉栩苵的長髮,「就知道你會這樣,幸虧我有準備,哈哈哈」
在流宇帛坦蕩的笑聲中,栩苵臉頰一紅,接過用梅花小篆刻著的「流雲晚」長命鎖,嘴硬道,「算你聰明,要是重男輕女,我可不饒你!」
流宇帛無奈,從旁側抱住栩苵,柔聲道,「我最愛的人是個女人,你說讓我如何重男輕女?」
「就你會說!」栩苵沒好氣的輕撞他,心裡卻一直被他簡單而深情的話溫暖著。
流宇帛滿足的笑意浮在臉上,他回頭正巧看見桌上的繡品,眉頭不由得一皺,「你還在繡這個?」
栩苵認真的點點頭,「還沒完工呢,當然還要繡。」
「可是他們」
「他們什麼?」栩苵不解的望著流宇帛,只見他雙眸早已沒有剛才的柔情,幾分平靜的看著自己道,「會有繡女坊的宮女給他們做,絕對漂亮,你又何苦勞累自己?」
「這怎麼一樣呢,那是宮女做的,我這可是當嫂子的一點心意。」栩苵從桌上拿過枕巾,「我一點也不覺得累啊,反正乾等他們回來我也會覺得悶,現在一邊繡一邊等,多好!再說呢,你也別瞧不起人,我繡的也絕對漂亮!」
流宇帛接過栩苵遞過來的枕巾,沒來由的就想笑,「你這繡的是鴛鴦?」
「嗯。」栩苵興奮的點點頭,「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很特別?」
「是很特別,哈哈,這鴛鴦特別的肥!」剛還嚴肅一會兒的流宇帛,又忍不住被栩苵這肥嘟嘟的鴨子逗樂。
栩苵指著被她人性化的肥鴨子道,「這不叫肥,這叫可愛!你懂不懂啊,這是q版的!」
「q版?」流宇帛果然不懂。
栩苵看著流宇帛完全蒙了的樣子,也懶得跟他解釋,繼續自己的話,「你想想啊,木槿那麼可愛,當然不能繡那些死氣沉沉的鴨子啊,這樣繡才活潑嘛!」
「你也承認這是鴨子啊?」
栩苵不以為意,「鴨子和鴛鴦不就是那麼回事嘛,差不多的。兩隻在一起就叫鴛鴦,一大片群在一起就是鴨子。」
對於栩苵的解釋,流宇帛是聞所未聞,當即就瞠目結舌。不過細想,也不全無道理。
視線重回繡品,其實對於栩苵初學者,繡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至少,真如栩苵所說,這對鴛鴦活潑,總會讓人忍俊不禁的笑起來。
流宇帛執起栩苵微涼的手,看著她指尖的小血點,無不疼惜道,「你看手都扎破了,太辛苦了,乾脆讓小池繡。」
栩苵不想假手於人,這一針一線裡滿是她對凌泓然和木槿深深的祝福。
她沖流宇帛搖搖頭,展顏道,「我一點都不覺得辛苦,真的!相反,一想到他們要回來了,我就興奮得睡不著覺了。三年沒見,也不知道凌泓然怎麼樣了。還有木槿,是不是依舊喜歡動不動就揮鞭子」
栩苵雙手輕柔的握著兒女的長命鎖,低頭間正看著那活靈活現的可愛鴛鴦,不禁遙想起那些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的過去,和滿心期盼憧憬的未來
流宇帛輕攬著栩苵,那份盼摯友回歸的心,他深切的感覺到了。看著她純真乾淨的笑容,流宇帛溫和的臉卻在無奈中一點點暗淡,越來越陰沉。心彷彿要下雨的天空,陰霾著,灰暗著
房間內安靜極了,栩苵輕輕環抱著身側的流宇帛。輕言中滿是期待,「宇帛,你說,凌泓然和木槿到底什麼時候回?」
頭頂的流宇帛好似沒聽見般,沒有回答,只是輕柔的撫摸著她的長髮。栩苵又好似自言自語的呢喃道,「都已經半個多月了,是不是快到京都了?」
「嗯。快了!」
終於,在栩苵的期盼中,流宇帛給了她肯定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