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指腹為婚,定情信物
栩苵和一般孕婦不一樣,沒有什麼早期的妊娠反應,只是偶爾會幹嘔,但也沒有像電視裡看見的吐得厲害。相比較大多數人,栩苵懷孕似乎要輕鬆多了。不過在喝雞湯的時候,栩苵還是覺得有些油膩,犯噁心。
可是,現在畢竟不是一個人的事,只要一想到還要給小寶寶供應營養,栩苵也就什麼都不顧了。在流宇帛的囑咐和目光下,她還是乖巧的將一罐雞湯都喝掉了。
吃過早飯後,流宇帛陪著栩苵在院子裡散步。陽光暖暖的照耀在身上,流宇帛深怕有個閃失似的,寸步不離的小心攙扶著。栩苵笑話他緊張過度,可是心裡卻甜絲絲的。
道路兩旁鮮花盛放,最讓栩苵喜歡的是那一簇簇千日紅,深紅、粉紅、純白、淺黃等各種顏色夾雜在一起,色彩繽紛。微風輕拂,它們就如同小圓球般在地上搖曳晃動。
栩苵依偎在流宇帛懷裡,既安心又甜蜜。她突然後悔沒早告訴他,那麼自己也不會擔驚受怕。可是為什麼當初會害怕告訴他呢,要知道這王府就只有他會全心全意的互她周全,保護他們的孩子。
風和日麗,一望無際的綠色蓮葉叢中,幾朵紅、白蓮花驕傲的露出頭來,娉婷而立,姿態婀娜。
清風過處,它們搖曳起舞,掀起陣陣清雅的蓮花香,靈鳥雪穿梭其間,給這幅風景畫綴上點睛之筆。
栩苵挽著流宇帛的手站在岸邊,任微風拂面,花香撲鼻。看著這滿塘的綠色,心情不由得一陣舒暢。而那綠色中間的一點兒紅,一點兒白又頗具特色,在大大的綠葉下時露時隱,調皮得很。
「一朵、兩朵、三朵」栩苵舉著剛摘的蓮花花蕾,放眼望向前方,自娛自樂的數起這寥寥無幾的幾朵蓮花。
「栩栩,你說我們就這樣好不好?」
栩苵如孩子般拿著蓮花打著蓮葉,發出輕微「砰砰」聲,「好啊!」
流宇帛繼續道,「那就我們兩個人,過二人世界,永遠沒人打擾我們好不好?」
「好」栩苵隨口道,突然明白過來,匆忙抬頭,驚詫道,「你想做丁克一族?」
可是話一說完,栩苵覺得還是不對啊,流宇帛一直想要孩子,而且也有一個女兒了,怎麼做丁克?
「你是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栩苵恍然道,一臉不滿的拿蓮花指著流宇帛。
「你怎麼草木皆兵啊,我哪有說不想要孩子啊!」流宇帛滿臉冤枉的摟著栩苵,握著她拿蓮花的手繼續道,「你看你自己都是個孩子,怎麼能帶孩子?你不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子很幸福嗎,想去哪玩就去哪玩。如果有孩子了,就哪裡都去不成了,只能在家圍著鍋爐和孩子轉!以後恐怕就連搭理彼此的時間都沒有。」
栩苵噗嗤一笑,「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怕我有了孩子後,只愛孩子不愛你?」
栩苵完全沉浸在有孩子的喜悅中,對流宇帛的話也就只聽明白了最後一句。流宇帛無奈,只得尷尬的撓撓頭。
「哎呦你這是什麼父親嘛,連孩子的醋都吃啊!」栩苵撒嬌似的往他懷裡鑽了鑽,雙手攀上他的脖子,吻了吻他的臉頰,輕聲道,「不管有沒有孩子,我對你的愛都不會改變,你始終都是我最愛的人!」
栩苵本以為給流宇帛吃了定心丸,他會開心的笑起來。卻不想他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許久,然後猝不及防的將她緊抱。那種眼神和感覺,就放佛他要失去某件很寶貴的東西似的。
流宇帛修長的手指撫摸著栩苵順滑的長髮,他知道有了孩子,她對他的愛也不會改變。可是,她會衍生出另一份愛,一份完全付出的母愛給孩子。
他再也不會是她生命的唯一,又或者他從來就不是她生命的全部。她的心裡裝著太多東西,除了愛情,還有她珍之重之的親情和友情。而流宇帛也從未為此吃過醋,可是當栩苵說,「不管有沒有孩子,我對你的愛都不會改變」的時候,他的心還是隱隱刺痛。
很快,她就會沒有孩子了。她對他的愛也會隨之消散,只是盼到那個時侯,不是恨才好。
蓮花池邊,他們在花香中擁抱彼此,風拂動著他們的衣角,也將花瓣飛揚,一點點的飄向天空。如五彩雨般洋洋灑灑的旋舞空中,悠然落下。
栩苵將頭依偎在流宇帛頸側,看著天空紛繁多色花瓣飄蕩,輕輕的,柔柔的一點點浮動在心間。即使沒有妊娠反應,栩苵也強烈感覺到那個小生命的存在。也許這就是母子連心吧。
栩苵一次次在心底輕呢,「寶貝,爸爸媽媽真的很愛你!」
孩子、丈夫栩苵懷抱著他們,思緒飛揚:他尚在襁褓中的時候,她會抱著他躺在流宇帛懷裡蕩鞦韆;當他搖搖晃晃學會走路的時候,她和流宇帛一人牽一隻手,帶他踏青擁抱自然;如果再大點的時候,她可以和他一起放風箏,也可以和他蕩起雙槳,將他的父親扔在岸上唱,「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一切都是那般美好,想起有孩子的時光,栩苵就不覺笑開了顏。
栩苵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憧憬裡,耳側突然想起小廝的稟告聲,「王爺王妃,栩大人和栩夫人來了。」
「哈,爹和娘來了!」栩苵興奮的鬆開流宇帛,回頭就看見迎面而來的一對夫妻,她高興的跑了過去,「娘」
「誒,小心點」
三人驚呼,流宇帛快速扶住了栩苵,「怎麼這麼不小心,腳踢疼了沒有?」
眾人都以為栩苵險些摔倒是踢到了路旁的石頭,其實不是。栩苵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孕婦特有的不適,總覺得大腦缺氧,而剛剛也是陡然腦袋昏沉了一下,才躡踞的搖晃了兩下。
栩苵一笑,「沒事,只是一顆小石頭啦。」
「你這孩子,都是要當娘的人啦,怎麼還這麼毛毛躁躁的?!」栩夫人責任的語氣裡也滿是慈愛,她俯下身道,「讓娘看看,有沒有踢傷。」
「哎呀,娘,我沒事啦!」栩苵急忙扶起栩夫人,鼻子卻不覺酸酸的。栩苵的哭點真的很低,也只有母親才會這麼無私和緊張孩子,一聽栩苵傷了,也不管是腳還是什麼別的地方,母親都不嫌髒,沒有半點猶豫。
「你啊,以後要多注意點,要小心肚子裡的孩子。這樣跑來跑去,還真要嚇死娘啊!」
「我是看見您和爹來了,高興嘛!」栩苵嬉笑著,站在爹娘中間,一手挽一個。
栩為清摸了摸栩苵的頭,「你這丫頭,還真不讓人省心!」
栩苵貧嘴道,「哪有,我最讓人放心啦。既不打架,又不鬧事」
「那你的意思是還想打架咯?」
「娘,您怎麼老是斷章取義啊」
「就是啊,夫人,你看苵兒現在多乖」
「老爺,你怎麼成牆頭草,剛剛那句「不省心」可是你說的,現在又」
「我說了嗎?啊,年紀大了,忘了哈哈」
「」
栩苵挽著栩為清和栩夫人邊走邊聊,人似乎真的越老越孩子性,栩苵第一次覺得爹娘是那麼有趣,看他們拌嘴其實也是件蠻快樂的事。
流宇帛跟在他們身後,這樣一家人的幸福甜蜜模樣他從未有過,卻見過很多次。
少時,父皇也會經常來瑤瑕宮,木槿和流宇汲簇擁左右,而他總是一個人玩在一旁。縱使父皇叫他過去,他也不敢,因為他知道那裡沒有他的位置。如果他佔了哥哥流宇汲的位置,父皇一走,母妃原本清如雪蓮的臉就會立即陰鬱下來
四週一片安寧,花香四溢。
栩苵覺得冷落了流宇帛,會時時回望他。而身後的流宇帛會在她看他的時候,招手朗笑,也是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當栩苵安心的扭過頭的時候,流宇帛偽裝隱匿的迷惘一點點流露出來。
栩苵是幸福的,出生在這樣一個溫馨的家庭,造就了她開朗天真的性格。可,正是這樣純淨無雜的生活空間,讓她毫無在深宮存活的能力。
如果沒有流宇帛護著她,別說深宮,就連王府栩苵都無法安然存活。
看著他們悠悠晃晃的走在前方,聽著他們討論孩子的事情。流宇帛覺得莫名惶恐,他們都沉浸在幸福裡,而他卻盤算著何時摧毀這一切。
縱使他們知道了也是無濟於事,昨夜他翻了一宿的書終於找到了「花蝶寒」,可是和太醫說的一樣,留給他的只有絕望。
花蝶寒,西域至寒之毒,無解。素有「奪命蝴蝶」之稱,無色無味,殺人於無形。
現在的日子,每天都是煎熬,流宇帛感受不到任何喜悅。栩苵有多開心,他就有多痛苦。當她在高興懷孩子的同時,他就在悲慼失去他的痛苦。
真的要殺掉這個孩子嗎?
沒有人能回答流宇帛,而他沒有選擇,卻始終無法下手。他只能一次次以栩苵的身體太虛為由,遲緩動手。希望栩苵能多幸福一段時間,也希望他們的感情可以走得更久一點。
長長的湖畔,走著走著,起先的三人組就變成了二人組。栩苵和栩夫人走在前面,而兩個男人就並肩走在不遠的身後。
這樣也好,栩苵和娘親說點貼心話也方便些。
栩夫人握著栩苵的手,看著她還算紅潤的雙頰,滿意的點點頭。目光又掃向她的穿著打扮,首飾都屬上等,衣料也是京都最好「流雲坊」絲質錦緞,栩夫人再一次滿意的點頭。
栩苵眨巴著眼,看著衝她上下打量的栩夫人道,「娘,您在看貨物嗎?」
「你這傻丫頭又說胡話!」栩夫人總算移開視線
「如若不然,您這邊看邊點頭是什麼意思?」
栩夫人意味深長的說,「我是在看齊王對你好不好啊!」
栩苵狡黠一笑,「那娘就應該平時多多盯梢,現在盯著我看是沒用的!」
「誰說沒用,光你這身衣服就是御用『流雲坊』的上等錦緞,尊貴華麗,價值不菲。更別說你身上頭上那些珠寶首飾了,隨便拿一件就夠普通老百姓吃幾輩子的呢。現在還敢說盯你沒用嗎?娘就這樣掃你一眼,就知道我那女婿對你還不錯!」
真是岳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以前娘對流宇帛還頗有微詞,這回態度真是急速轉彎。
不過這些衣服首飾都是流宇帛給的,栩苵從來不知道它們這麼貴重。反正在她眼裡,這些東西都一個樣,就是明晃晃的閃得人眼暈。
縱使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但這些珠寶首飾依舊不是生活的必需品,在栩苵看來,還真的是可要可不要。她嬉笑道,「光憑這些身外之物根本判定不了什麼的,假如我是今天早上特意穿成這樣的呢?娘,您又怎麼說?」
「如果這些都是偽裝的,那你們剛剛在池邊也是特意做樣子?」
「娘!」栩苵臉一霎那暴紅,沒想到剛剛的擁抱被娘看見了。栩苵真是羞澀尷尬,幸虧流宇帛和栩為清離得遠,否則被他們聽見,估計更是要取笑她了。
栩夫人暖暖一笑,眉目慈祥,「看見你們這麼恩愛,娘也就放心了!」
「嗯,娘就不用操心我了,我一切都好啦!」栩苵揚眉而笑,關切道,「哥哥和嫂嫂還好吧?」
「他們都很好,今天幻香還說要一起來,你哥哥啊緊張得要命,應是不許出門,讓她好好在家養胎!」栩夫人邊說邊笑,想起她那實心眼的傻兒子就樂。
這一月似乎有太多新生命的到來,葉妮得知懷孕三月,而她和幻香同為兩個月。栩苵突然靈機一動,欣喜道,「娘,您說我和嫂嫂差不多同時懷孕,會不會是同一天生孩子?」
栩夫人不以為意,「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啊!」
「您不知道,這世上巧事、稀奇事多得很。」栩苵得意洋洋的玩弄著手中的白蓮花,一片片的掰開,讓它人工綻放。
穿越這個栩苵只在小說裡看見過的橋段,從來沒有想過會出現在自己身上,可是不也還是發生了嗎?!連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都能發生,那她和幻香同一天生孩子又算得了什麼呢。再說,她自己和木槿不也是同天生嗎!
反正她的人生已經是充滿巧合和離奇,多一件也不足為奇。
栩苵信心滿滿道,「第六感告訴我,我的孩子和嫂嫂的孩子一定會是同一天出生,娘,您就等著看好了!」
看著栩苵明媚陽光的模樣,栩夫人心下悲憫,不覺說出了口,「還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
「娘您說什麼?」栩苵不解的看栩夫人,她剛剛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栩苵根本聽不清,「您是不相信?」
「女兒說的話,娘當然相信啊。娘也期盼著可以一天內,既抱外孫,又抱孫子啊!呵呵」剛才的失神似乎只是一場錯覺,栩夫人依舊端莊得體,一派溫和笑意。
栩苵就像真正預感她們同天生產似的,極大興致的從脖子上取下一塊玉珮,那是上回進宮的時候皇上賞賜的「鳳求凰同心玉」,上面還十分精緻的雕了兩隻相互追逐的鳳凰。
表面上看上去就是一塊圓玉,其實不然,此玉是可以一分為二的。它們其實是兩塊圓環似的玉,共用一個心。栩苵將其中一塊放到栩夫人手裡,嫣然道,「這是同心玉,我和哥哥的孩子各一塊!」
「怎麼搞得像是指腹為婚的定情信物似的!」栩夫人取笑著收好玉珮。
「指腹為婚?不行不行」栩苵連連搖頭,如果真是一兒一女,他們也是姑表親,怎麼可能成親?定情信物,更是無稽之談。這對玉珮,栩苵也是念在和栩政軒兄妹一場,想和他一人一塊。然後再交給各自的孩子,算是一種感情的寄托,根本沒有別的什麼意思。
「為什麼不行?這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呀,難道苵兒嫌棄,宰相府高攀不起?」
「娘,您誤會我的意思啦,這親事根本就不存在什麼高攀不高攀的。而且現在都什麼時代,早就不興什麼指腹為婚了!」栩苵說罷,卻見母親依舊有點不高興的樣子,隨即挽著她的手撒嬌道,「這兒女的事他們自己作主,做父母的過多干涉一點好處也沒有,反而有時候是一種傷害,特別是這婚姻大事!」
栩夫人聽出了栩苵的弦外之音,拉著她的手,輕聲問,「你是不是還在怪爹娘當初逼你嫁給齊王?」
要說不怪,真的很難。畢竟曾經栩苵真真怨恨過他們,一道聖旨就讓她嫁給一個陌生人,讓她如何接受?別說是王妃,就算是皇后,她也厭惡這樣受人擺佈。
她常常想,如果沒有嫁給齊王。她和笙歌、和凌泓然又會怎樣?可是縱使想,也終究沒有答案。人生就是如此,沒有「如果」,也沒有回頭路。
曾經栩苵會以為父母逼嫁,是為了讓她拯救家族,成為皇家與相府的紐帶。可是,時至今日,當她也要成為一名母親的時候,她才明白,這裡沒有「棋子」,她的父母一直在用心保護她。
雖然,她依舊不明白這場婚姻的目的是什麼,但她知道,爹娘是不會害她的。只是偶爾,他們的言辭閃爍,會讓她陷入迷惘。
對父母,早以沒有怨言。在她愛上流宇帛,在她懷了他的孩子那一刻起,這場婚姻於她而言,只有幸福。
風雨同行,這就是栩苵作為齊王妃的責任。而不離不棄,則是栩苵在心底對丈夫流宇帛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