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流宇帛和栩苵的過去(1)
栩苵看著匍匐在地的太醫,冷然道,「是你看見出紅疹了?」
「是,微臣親眼所見!」
「我看你是睜眼說瞎話!」栩苵猛的將茶杯摔在他腳下,厲聲道,「你身為御醫居然敢謊報症狀,混淆病情,到底居心何在?」
袁太醫早已是冷汗直流,「王妃恕罪,臣確實是看見了紅疹,並無虛報!後來紅疹消失了,臣以為是病情好轉。當時也沒細想,在疫區王爺出現發燒紅疹,臣能想到的只有皰瘡!」
栩苵質問,「當日沒覺得不對,那後來回王府呢?難道也沒察覺,我記得最近可都是你在給王爺號脈的啊!」栩苵質問。
袁太醫支支吾吾,「這這」
任他再怎麼巧舌如簧,栩苵也不相信。這麼多天了,流宇帛除了發燒和皰瘡相似外,沒有一點相似的。他作為御醫,飽讀醫術竟會不知?連她這個並未學醫的都覺得不對,他一個主治御醫竟會如此糊塗,連是不是皰瘡都判斷不出?!
當發現流宇帛不是皰瘡,卻以皰瘡來隔離治療的時候起,栩苵就開始生疑是不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果然,此刻一問,問題就出在這個袁太醫身上。
看著這個滿臉惶恐的太醫,栩苵相信借他一個膽他也不敢去謀害王爺。那麼會是誰呢?是誰在背後指使袁太醫,讓他發出錯誤信息,然後以皰瘡之症隔離流宇帛,讓流宇帛在高燒中自生自滅!?
那個人這麼想讓流宇帛死,又怕被發現,做得如此不留痕跡、小心翼翼,栩苵能想到的也只有他,流宇帛的哥哥,梁王!
想起梁王三番五次欲殺流宇帛,栩苵唏噓不已,這就是皇家的親情啊!而流宇帛沒有母親,父親又如此冷落,他是怎樣在皇宮生存下來的啊!
看著地上卑微緊張的袁太醫,栩苵道,「謀害皇子是要殺頭的啊,不過如果是受人脅迫倒是可以另當別論!」
「是臣一時糊塗了,沒有看清楚症狀延誤了王爺的病情,臣甘願受罰!」
袁太醫死咬著是自己糊塗,沒有他人。而栩苵也只是猜測沒有確鑿的證據,她心裡其實有些打鼓,但還是寒著臉問,「延誤病情,你打算怎麼個受罰法啊?」
袁太醫沉聲道,「臣醫術不精,老眼昏花。明天,臣自當稟明實情,向皇上請罪!」
一句「向皇上請罪」塞住了栩苵的嘴,畢竟她毫無官品根本不能審他。栩苵看著他,心中思忖皇上審更好,皇上那麼多人力兵力,一定可以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其實栩苵揪出袁太醫盤問,不過是想給某些人敲一記警鐘罷了。看著地上跪著的三個太醫,栩苵淡淡道,「胡太醫留下,其餘人都退下。」
胡太醫是流宇帛最信任的太醫,每次王府有什麼傷病疼痛都是請他,栩苵相信流宇帛的眼光。
另外兩名太醫離開,栩苵示意趙修、啟剛,他們也是訓練有素,當即明白王妃的意思,分別跟蹤兩位太醫。
一切暫時趨於平靜,屋內,栩苵和映紅焦急的等待著,胡太醫給流宇帛號完脈後,又認真的檢查起他的身體。
許久,他轉身愧疚道,「在疫區,臣等都是驚弓之鳥,將傷寒看成了皰瘡,如今又是高燒引發肺炎!」
在那個時候,皰瘡全面爆發,流宇帛高燒,加之又有太醫說看見小紅疹,讓人不誤會都難。可是,如今又嚴重到肺炎,這是他們的疏忽啊!
當知道流宇帛只是傷寒被看成皰瘡的時候,栩苵恨不能把那個混淆視聽的袁太醫抓來毒打一頓。不過,這個結果,總好過是真正的皰瘡。栩苵終於鬆了一口氣,畢竟比起不治之症皰瘡,治癒肺炎還是容易些。
當即,胡太醫就趕緊為流宇帛煎了一服退燒的藥,栩苵只是希望流宇帛盡快好,沒有想太多,當著胡太醫和映紅的面,依舊嘴對嘴喂流宇帛藥。
這次栩苵沒有苦得皺眉,她的心裡有著淡淡的歡愉,不是皰瘡,流宇帛不會是麻子,更不會喪命,他依舊是那個無數個黑夜擁她「回家」的丈夫。
不能不說,所有人懸著的那顆心終於落地了。胡太醫重新為流宇帛開了藥方,映紅拿著藥方,看著正細心給王爺餵藥的栩苵,心彷彿深秋搖搖欲墜的枯葉。
她總是被動的選擇接受,每日只知道給流宇帛擦身煎藥,卻從未細想過什麼。今日,如若不是栩苵發現有異,恐怕她還在傻傻的按御醫交代照料流宇帛。現在已經延誤成肺炎,往後是什麼,她不敢想像。
回頭看了看面色潮紅喝著藥的流宇帛,映紅終於明白,他需要的不是逆來順受,處處周到的丫頭;他更需要一位能為他解憂,與他同樂的妻子。
那個妻子,不是她,她只是妾!
映紅轉過身送太醫出門,順便還要吩咐小廝抓藥。
所有人都離開了,栩苵喂完藥,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流宇帛,看著他依舊發燒通紅的臉,心也彷彿灼燒般難以平靜。
人生經歷了大起大落才更加珍惜那難得的安寧,經歷情感起落的栩苵,終於成熟了,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傻傻只知道私奔的女子。
如今回憶起那些,雖然不過是兩個月的事情,她卻徹底頓悟。她曾是那般的任性自私,不計後果的蠻幹胡為。幸而有流宇帛的包容,不然,她的人生除了清冷,只剩黑暗。
此次,流宇帛經歷了生命的大起大落,他是否會比栩苵還看得透徹呢!或許,不需要這次,他早就明瞭,皇位之爭佈滿荊棘和鮮血。他沒有母妃,沒有後宮勢力,這一路行來是多麼艱難啊!
從得知他的身世,得知他的母親被殘忍處死的那一刻開始,栩苵就心疼起這個男人,無論他多麼堅強,多麼冷漠,她依舊無法停止那份憐惜。
縱使很多年後,他不再冷漠,他學會了對她暖笑,她依舊無法抑制的心疼他。
人說,心疼一個人就是愛!
她愛他嗎?她不知道,她只是每次看見他,就止不住心疼的想去撫平他眉心的溝壑
流宇帛依舊發冷顫抖,抓著栩苵的手不停的微顫。栩苵好似安撫般將另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低頭看著他,沒來由的說出那句話,「宇帛,不要怕,我在你身邊,你沒事了」
每個生病的人都是脆弱的,他會如孩子般無助迷茫。可是,一句簡單的話語,卻足夠讓他溫暖滿足。
彷彿聽得見栩苵的話似的,流宇帛將她的手置於臉龐,慢慢的,他平靜下來,在昏迷中沉睡。
這是栩苵第一次看他熟睡的臉,嘴唇微翹,如此迷人,如此可愛。栩苵微涼的手指劃過他滾燙的額頭,想起了昨夜她的祈求。她在他耳邊說,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再也不逃避了,只想做他簡簡單單的妻子!
他聽見了沒有,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在那一刻,他毫無起色,甚至越來越虛弱,她怕了,後悔了
她一直都是幸運的,有如此若海般包容的丈夫,對她從未指責,而她,卻從未珍惜。失去,才追悔莫及。
還好,她的丈夫一直都很寬容,他再一次給了她機會,他活過來了。這一次,她不會再糊塗了,她要像現在這樣抓著他的手再也不要放開。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
栩苵以為是映紅,隨口道,「映紅,再去給王爺打盆水吧,這盆水太涼了!」
不一會兒,一條溫熱的毛巾遞到眼前,栩苵轉身欲接,卻怔愣的驚訝道,「你怎麼進來了!」
「我進來幫你煎藥啊,嘻嘻!」小池笑著,指了指桌上的藥包。
「可是,侍衛怎麼放你進來的?映紅呢,不是她去拿藥了嗎?」
「紅夫人說她累了,想休息,讓我來頂替她!」小池樂呵呵道。
栩苵接過毛巾,沒好氣道,「你還真是膽大,不怕被傳染啊!」
「小姐都不怕了,我有什麼好怕的,只是一直不讓我進來罷了,幸好紅夫人肯跟我換!」小池像撿了大便宜似的,一直笑嘻嘻的。
栩苵白了小池一眼,「還真沒見過這麼想死的。」
「你還不是一樣!再說,我答應過老爺夫人,小姐到哪,我就跟到哪!你該不會是想讓我食言吧?」小池一本正經的說道,單純的她,心中只有相府的養育之恩。自從陪嫁進王府,她早已將自己的命運和栩苵的緊緊連在了一起。
「好了,你厲害,我說不過你,呵!」栩苵笑著道,反正流宇帛不是皰瘡,也不會傳染給小池。現在有小池在身邊,比映紅是要舒服自在多了。
「既然來了,就幹活了!你擦桌子,我擦人!」流宇帛沒事,栩苵壓抑的心情終於放晴。她嬉皮笑臉的將一旁的抹布扔個小池,讓她開工。
「啊,小姐,砸到我的臉啦」小池嘟著嘴,瞪了壞笑的栩苵一眼,轉而四處擦洗起來。
以前都是映紅擦身,這次沒有映紅,栩苵只有親自動手。當毛巾一點點擦過流宇帛結實的胸膛,栩苵分明可以感受到他強有力的心跳。那樣強烈,充滿生氣。
栩苵仔細的擦洗才發現,他的胸膛、肩上到處都是細小劃痕,和上次手臂上的一樣。這些傷痕絕不是偶然留下的,如此之多的小傷痕,定是日積月累所致。
這十幾年的老傷痕,就如同心頭的痛一般,伴隨一生,永遠都沒辦法徹底消除。
栩苵輕輕拂過傷痕,手止不住顫抖,彷彿曾經她也曾這麼摸過他,而那一次,是滿手鮮血。
手順著劃痕一路撫摸而下,心慢慢的揪在了一起,一陣錐般疼痛。
栩苵看著佈滿傷痕的胸膛,腦中不斷出現那個畫面:一個背對著她的女孩,伸出胖乎乎的白嫩小手輕輕拂摸男孩瘦弱帶血痕的胸膛,他微微顫抖後退,女孩輕呢,「別怕!」,一點點靠近,「呼呼」的吹著他的傷口,幫他減輕痛苦
突然,腦海中的那個小女孩回過頭來,那樣甜甜的笑容好像在哪裡見過
「小姐,畫畫」小池突然驚呼,打斷了栩苵的沉思。
「哎呀,我在想事」栩苵懊惱的抱怨小池,可是,剛一扭頭,她便震驚的看著牆壁上的那副畫。
是她!那個粉衣小女孩,那樣甜美的笑容,和夢境中的女孩一摸一樣那麼,那個男孩呢,是誰?是同樣滿身傷痕的流宇帛嗎?
栩苵困惑了,為什麼她的腦海中會有映紅和流宇帛的回憶?
「小姐,這畫,這」小池驚訝的無法言語。
「漂亮就漂亮吧,你也不用驚訝成那個樣子吧!我也很嫉妒呢,沒想到映紅小時候那麼可愛,呵」
「紅夫人?」小池猛的搖頭,「不不不,小姐,這是你啊,你怎麼連你自己都不認識了?」
「那是我?!」栩苵無不驚訝道,「怎麼可能是我?」
「我也很驚訝,小姐的畫像怎麼會在這!但那確實是你,小時候,我們是玩伴,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長什麼樣呢!」小池信誓旦旦的指著畫上女孩頭頂的明珠道,「小時候,夫人最愛給小姐在髮髻上盤戴這種小明珠了,明晃晃的,我們都很羨慕呢!」
栩苵定定的看著明珠,是啊,娘是很喜歡明珠。在栩家的時候,栩苵的首飾盒裡最多的也是明珠、珍珠之類。
可是,怎麼會是她呢?難道他們以前認識?
栩苵素手撫上這幅畫,難怪她覺得有些不像映紅,原來這畫真不是映紅啊!曾經栩苵以為是映紅,排斥這幅畫,可是此刻認真看來,她才發現畫的右下角用楷書寫著一行小字:栩栩若蝶,比翼齊飛!
栩栩栩栩
難道「栩栩」來自此處嗎?
細看那女孩,眉眼間的確和栩苵有幾分相似,無論是清澈明眸,還是溫暖的笑容。可是,那般珠圓玉潤,是栩苵沒有的。長期的疾病,讓栩苵的少女時期,削瘦柔弱。
那是我嗎?
栩苵癡癡的看著那女孩甜美的笑容,頭突然劇烈的疼痛起來,她抱著頭蹲在地上,一片天旋地轉。
「小姐,你怎麼呢,小姐」
小池急忙蹲下,栩苵抱著頭卻始終沒有回答。
頭痛欲裂,無數畫面在腦中重複交疊:寄人籬下的落魄女孩,無助的華服少年,明眸皓齒的提燈千金血痕、無助驚恐的眼神、孤獨的背影、昏暗的宮殿、寒冷的大街、刷刷而過的汽車、灰濛濛的傍晚、溫婉美麗的娘親、安詳芬芳的花園
他們是誰,那些都是什麼,是「栩苵」,是流宇帛,還是自己?所有的畫面交織在一起,栩苵困惑了,她到底是誰?為什麼她無法做完整的自己,為什麼腦中始終殘留著「栩苵」的回憶?
栩栩若蝶,比翼齊飛栩栩齊王
無論栩苵怎麼努力回想,都無法詳細的知道「栩苵」的過去。那些細小的片段在腦中閃過,卻終究無法連成線。
她依舊只是栩苵,諸事懵懵懂懂,就連「栩苵」的那份記憶,也只是如煙似夢
「小姐,你沒事吧?」
栩苵平復下心情,腦中眩暈感消失,她疲倦的搖搖頭,「沒事,也許是太累了!」
小池扶起栩苵,「那小姐去睡一會兒,王爺我來照顧!」
「不,我還行!你去熬藥吧,這裡交給我就行!」栩苵固執的不肯休息,小池也不勉強,就讓她陪著王爺,自己擰著藥包去廚房了。
栩苵坐到床邊,繼續給流宇帛擦拭,那些傷痕都已經很淡了,可是卻讓栩苵清晰的看到了他的童年。
「栩栩」
他一次次的呢喃,這個名字從幼年就一直伴在他身。栩栩,就是一粒種子,深埋心底,在那裡生根發芽,這一生都無法拔去。
流宇帛,你可知帝王深情便是禍啊!你不是想要江山嗎?那麼你對我,對映紅如海深情,終究只是自我束縛。曾經我只知,映紅是你的弱點,如今又多了個我。你如此多的死穴,如何躲過這腥風血雨的奪位之路?
當夜,啟剛、趙修回稟,兩位太醫離開王府都安安分分的各自回家。可是,傍晚時分,一頂轎子自袁府後門而出,直奔梁王府。
果然是梁王!
栩苵心中一陣發寒,這就是梁王的奪位之術,同室操戈,暗殺不斷。而齊王,至少在栩苵看來,從未做過殺人的事。他選的是條親民利民路線,他修水壩,賑濟災民,帶隊深入疫區
無論是真心,還是做樣子,至少齊王做到了。如果所有皇親國戚都去災區做做樣子,那麼流國就根本沒有災區貧民了!
梁王一度想殺栩苵,不外乎是怕相府和齊王府聯姻,後來不但沒有破壞成,還迫使兩家加快了聯姻速度。而現在,他又一次次的想殺齊王,掃清登基障礙。
自己的哥哥對他痛下殺手,不知道流宇帛知曉一切,會作何反應。是一貫的沉默,還是無奈失笑?
第二天,便傳來袁太醫畏罪『自殺』的消息。栩苵聽後,大驚失色,首先想到的就是梁王殺人滅口。可是,又傳他留有遺書,說是誤診齊王,愧對皇上,唯有以死謝罪。皇上惋惜,稱齊王無事,袁太醫罪不至死!
可是,終究死者為大,齊王既然已無事。誤診一說,就再也沒有人追查了。沒有逼出梁王,卻逼死袁太醫。對此,栩苵心中糾葛不平,卻無證據,她說的話,皇上估計信都不信,更別說懲治梁王了。
雖然沒有抓到把柄很失敗,可是栩苵的心情還是很好的,因為流宇帛的燒終於退了,而且也不再打寒戰了。
此刻,他就靜靜的躺在床上,和睡著了無異。太醫看過了,說流宇帛積勞多時,身體已經透支,此刻多睡兩日也是好事。只要按時喝藥就沒多大問題。不過,醒來後,想要徹底痊癒,還需靜養調理些時日。
這就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啊!沒有辦法,流宇帛還沒有醒,栩苵還需要繼續親吻式餵藥。
小池第一次見的時候,震驚不已,大呼:原來藥還可以這樣喂!現在呢,見怪不怪了,還經常在栩苵餵藥的時候講笑話,害得栩苵不是痛苦的嚥下苦藥,就是沒忍住笑意噴到流宇帛臉上幸虧映紅不在這裡,要是讓她知道這麼糟蹋王爺的帥臉,不跟她們拚命才怪!
陽光明媚的大好時光,屋內是栩苵採來的鮮花,處處生機勃勃,瀰漫著鬱鬱花香。
門窗大開,陽光傾灑而入,燦燦的照射在房內的每一個角落。可是,卻始終無法照亮流宇帛昏暗清冷的世界。
「帛兒,過來,母妃抱抱!」清夜,迷離的宮燈下,貌美的蓮妃,半蹲在地上,攤開手微笑著。
一個在外面玩皮球的六七歲小男孩興沖沖的跑了過去,可是剛一落入蓮妃的懷抱,她的笑容就不復存在。長長的指甲已經不自覺的抓住他的後背,伸入他薄薄的單衣裡。
「母妃,好疼」小男孩皺著眉頭,略帶哭腔。
蓮妃的目光徒然陰冷,指甲毫不疼惜的劃破他嬌嫩的皮膚。
「母妃,好疼,好疼,嗚嗚嗚」
懷中的孩子哭了起來,不停的掙扎著。可是緊箍他的手沒有鬆開一寸,背上火辣辣的疼,小男孩哭喊著,「母妃」
每一句「母妃」都是那麼的刺耳,蓮妃積壓多年的怨怒都撒在這個孩子身上。她不顧孩子的大哭大叫,一次次將長長的指甲插進他的肉裡,然後慢慢拉出一道口子,任鮮血佈滿嬌嫩的肌膚,染紅她的指甲!
這就是背叛的下場!
「母母妃放開我,嗚嗚好痛,母妃」稚嫩慘烈的童音在清冷的宮殿裡盤旋嘶啞,沒有人救他,也沒有人敢救他。
「不要叫我母妃!」蓮妃猛的推開他,指甲在他的腹部抓出四道長長的血痕。
「母妃」小男孩痛得大顆大顆眼淚直往下落,嘴裡不停的喊著她。
「不要叫我母妃!你沒有母妃,你的母親是賤人冰冰!」蓮妃惱怒的折斷一旁的梅花枝,刷的一下抽在小男孩的身上。
小男孩疼得亂哭亂叫,蓮妃反而越加瘋狂,「你娘是冰冰那個賤人,你就是小賤人,小野種,你們都該去死,去死」
鞭聲,哭聲,吼聲亂作一團!
「父父皇,父皇」
「叫你父皇,哼!你父皇最討厭你這孽種了,他來了,會打死你」蓮妃狠狠的揪了著他白皙的手臂,硬生生的掐紫一大片。
因為恨,蓮妃的花容月貌在此刻扭曲得猙獰恐怖,小男孩哭得喘不過氣,什麼都不敢再叫了。看著她瑟瑟發抖,連連後退。
可是,她掐著他纖細的脖子,只需要用力,那麼容易他就魂歸地府。可是她偏不要這樣,她壓著他的脖子,看著他急促的呼吸憋紅著臉,咬牙切齒道,「冰冰,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場,你兒子在我手裡,我要折磨他,讓你在陰間也不得安寧,冰冰」
終於,小男孩暈死過去,淚痕掛在瞬間慘白的臉上。他再也無法開口叫她「母妃」了,蓮妃虛脫般癱坐在地上,失神的看著十指帶血的指甲。
一旁的奶媽誠惶誠恐的抱起血跡斑斑的小皇子,正欲回寢宮,身後傳來蓮妃冰冷的警告聲,「皇上問起,知道怎麼說嗎?要不要我教你?!!」
奶媽匍匐在地,「不用不用,奴婢知道怎麼做,一定不會讓皇上發現三殿下!」
「滾!」隨著蓮妃的一聲大吼,一切都結束,冰冷的宮殿寒風嗚咽。蓮妃洗乾淨手,整了整華服,轉身嫣然一笑,她依舊風華絕代!
場景瞬間一變,風姿綽約的蓮妃慵懶的躺在貴妃椅上。睥睨著跪地的削弱少年,他已經十二歲了,依舊是他心中無法拔去的刺。
「聽說,帛兒今天賽馬得了第一名!」蓮妃吃著葡萄,淺笑道。
「是,母妃!」少年冷冷回道,他已經知道如果氣這位漂亮的「母妃」了。
果然,話一說完,美婦人立即滿目怒容,拂袖將水果盤推倒在地,葡萄、金錢橘到處滾動。
「說過多少次,不許叫我母妃!」
少年恭敬回道,「是,母妃!」
「啪」很快,一個巴掌甩在少年臉上,「我看你的存心氣我,和那賤人一樣,白眼狼不知羞恥,本宮辛辛苦苦養育你,你就是這樣回報我?!」
臉上火辣辣的,不似兒時大哭大鬧,少年面無表情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