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莫名失蹤,十指緊扣
窗戶打開,濃煙慢慢散去一些。
終於,在屏風附近她看見了流宇帛,可是他居然蹲趴在地上。映紅震驚不已,他是王爺啊,這麼多侍衛看著,他怎麼可以如此狼狽!
如同孩子丟了最寶貝的東西似的,他六神無主一臉慌亂的到處尋找。華麗長袍落寞的滑落在地,污水濺到上面是那般刺眼不堪。
從未見他如此失態,那般恍然若失的落魄模樣,哪裡還是她認識的冷漠堅毅王子。人生如白駒過隙,如果不是那場意外,她會以為,她的人生就是這樣了。做著卑微且平凡的婢女,一直默默的站在他身後,小心翼翼的服侍他。
荒郊城外,殺手如雲。那一箭,她是毫不猶豫為他擋了。可是,它不僅讓自己命薄如紙,還無情的奪走一個女人所有的希望和幸福。
那夜,雨一直下,噬心之痛讓她生不如死,殘破的身體,看不見前路的未來,她生無可戀,只想一死了之。
可是,他來了,那個一直高高在上的皇子對心如死灰的她說,「你的將來,我來負責!」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猝不及防的流下眼淚,她不知道這個許諾是不是以死相逼的結果。不敢奢求太多,她只求他能在下雨天陪她。他滿心愧疚的答應,從此她的人生徹底改變,她一躍成妃,成了他最先娶的女人。
十幾年來,他對諸事都是漠不關心的。就連對她柔情,也都是她自己爭取來的,她突然覺得什麼都是多餘,沒有任何意義。他一遍遍因憐惜愧疚來到她身邊又能如何?
看著此刻失魂落魄的他,她想起那日固執的沒有讓他扶起栩苵,他也是這般寂落的看著她離去。
那一刻,所有的情緒在心間迸發,她終於明白了。她不顧一切為他,而他卻為她。
耳畔是火燃燒的辟啪聲,眼前是薄薄煙霧。映紅想上前扶起地上的流宇帛,可是,最終她還是放棄了。現在的他是聽不進任何勸的,她摀住嘴轉身離開,腳下傳來一陣劇痛。她不禁眉頭緊皺,更是自虐般疾步走了出去。
許久,流宇帛還是沒有找到栩苵。他站起身,屋內煙霧已經散去,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處根本就沒發現任何一絲關於栩苵的蹤跡。
栩苵不在這裡?!
門窗緊閉,如此密閉的空間內,她卻不見了。流宇帛腦袋一空,不知道心裡是該喜還是該憂。火勢漸息,他走出雲柔閣,面色陰鬱。小池急忙的跑了上來,「小姐呢,王爺怎麼沒有把她帶出來?難道…」
小池大驚失色,不敢說下去。流宇帛嘶啞的聲音滿是疲憊,「沒有沒有找到她!」
「怎麼可能,我走的時候她還明明在裡面呀!不可能,不可能,王爺,你為什麼不救她你把小姐還給我,還給我你出去就出去,為什麼要鎖門,為什麼」小池慌作一團,邊哭邊喊。沒有找到是什麼意思,難道小姐她已經
流宇帛無話可說,任由小池在他身上又抓又踢,沒有阻止,也沒有躲閃。他是錯了,他不該出去,不該將她一個人留在屋內,更不該疏忽的沒有吹滅蠟燭。可是,這門是誰鎖的?他心亂如麻,根本無心去查。
「王爺,小姐讓我去找你,為什麼你來了還是救不了她」
「你這個死丫頭發什麼瘋呢!她自己不見了,關王爺什麼事?」葉妮一把拉開小池,真是誰養的丫環就像誰,和栩苵那女人一樣發瘋耍橫,仗著是宰相府的,居然連王爺也不放在眼裡。
葉妮將小池拽著,可是小池不停的掙扎,抓傷了她的手背。葉妮氣急,一把將她推到地上,「你這賤婢太放肆了」
「你們欺負小姐,我要回相府,你們不會」
「來人,小池以下犯上,冒犯王爺妮夫人,先將她關進柴房!」小池吵得蘇念敏心煩,她直接下令帶走她。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聽說王府的柴房都是老鼠蟑螂,小池驚恐的甩開侍衛的手,不停的叫喊著。
「放了她!」流宇帛冷冷的聲音在清冷的夜裡格外透涼徹骨,侍衛聽命放開小池,她順勢疲憊的癱坐在地上。
「王爺,有個窗口是破的!」裡面的火終於滅完了,侍衛出來回稟道。
破窗!難道栩栩是自己逃出去了?
流宇帛心裡一頓,急急忙忙的轉身進屋。葉妮見狀也拉上蘇念敏一起進去看熱鬧。
那是靠近床的一個窗戶,上面七根橫木都被打斷,流宇帛仔細看著這些斷裂切口,發現竟是從外面用內力打斷的。這麼說栩苵是被人帶走了,那麼是誰呢?那人是救她,還是想殺她?火是不是他放的?
流宇帛腦中一片混亂,完全無法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今夜的事太蹊蹺了,如果說這場火災,是栩苵不小心打翻燭台引起的,那為什麼門會被鎖上?如果是有人蓄意縱火,那又會是誰?
「念敏,你說會不會是王妃自己放的火,然後和別人裡應外合私」
葉妮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流宇帛射來的寒光驚到,他如鷹般深邃尖銳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她,臉罩寒冰,冷冷的警告聲響在耳側,「葉妮,你若是再敢搬弄是非,造謠生事,不管你爹是不是侍郎,本王照休你不誤!」
「休我?」葉妮震驚不已,這就是她恨栩苵的原因。栩苵廝混出家人,他不但沒有追究,還依舊寵愛有加。她不過是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卻要被扣上造謠生事的惡名。
呵,究竟是她爹的官不夠大,還是她不及栩苵貌美,為什麼待遇相差這麼遠!
她以前其實並不討厭栩苵,她喜歡和千金小姐結交,越是位高她越喜歡,越羨慕。可是,栩苵這千金小姐讓她不齒,從得知她勾引出家人的那一刻起,栩苵在她心中的形象全部被否定。她討厭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更無法忍受自己還要處處低她一等!
「來人送二位夫人回南院!」沒有理會葉妮的驚訝,流宇帛直接命人將她們遣走。
「不用你們送,我自己會走!」葉妮終究還是太任性,不買賬的轉身便走。蘇念敏朝流宇帛微微欠身,也隨葉妮離開。
「趙修,啟剛!」
「屬下在!」
「派出所有的侍衛,在京都城裡給我挨家挨戶的搜,沒有找到王妃,誰也不許回來!」
「是!」
二人領命離去,流宇帛心中思忖著要去相府調些侍衛。可是他剛一邁開腳,就踢到了什麼,那東西溜溜的滾到前方。
是個火折子!流宇帛好奇的撿起來,頓時瞳孔遽縮,耳邊嗡嗡作響,這不是西院的東西!
東南西北院很多用品都是按顏色區分的,就連這火折子也有顏色。只有西院是按栩苵的喜愛配的是紫色火折子,而其它幾院則是隨意分配,那麼這個綠色火折子就是
太陽徐徐爬上東方天際,為大地披上一層淡淡金色,美麗溫馨。
這裡是一片安寧和諧的淨土,初春暖暖,微風輕拂,綠意點點。
陽光溫柔的灑在女子微紅的臉上,那一抹紅暈是如此自然的嵌在她的臉上,誰曾想那竟會是火燙傷。
她如此安靜的睡著,似乎就這樣不願意醒來。昨夜,他守了她一夜,聽了她一夜的呢喃,可是無論多少次,都離不開那兩個字,「笙歌,笙歌,笙歌」
她在喊他救她,為什麼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他?!!
時間彷彿靜止一般,他第一次毫無顧忌的看她,深深的注視著她,彷彿要刻進心裡一般。
緣起緣滅,成住壞空,貪執緣,如何求佛心。
他還是放不下啊,可是這次,他不後悔,如若不是自己放不下,恐怕她已經葬身火海。
求佛心在破窗而入,看見她毫無知覺的躺在火堆旁的時候,他才頓悟,佛心,首先得有心啊!那一刻,他惶恐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陽光越來越強烈,床上熟睡女子捲翹的睫毛微微顫動,終於睜開眼睛。那是一雙水靈靈,彷徨困惑的眼睛。
腦中一片混亂,這一覺似乎睡了太久。栩苵醒來的第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朝思暮想,暖暖而笑的男人。她以為是自己做夢了,傻乎乎的盯了他幾分鐘,又揉了揉眼睛。
「你醒了!」
輕聲的問候,如此真切的笑容。栩苵仍是不敢相信,「笙歌,是你嗎?」話一出口,她才驚訝自己的聲音竟是如此嘶啞。昨夜的火焰、濃煙再一次在眼前掠過。
「這是哪兒?」栩苵扭頭看著,透過窗戶,她看見了一片茂密竹林。清風拂過,竹葉搖曳生姿,那翠綠充滿生機的顏色,從她眼底心裡掃過,帶走所有的不安。
這是隨緣寺後院,是笙歌固執不許她來的地方。可是,今天,他卻主動帶她來了!
「是你救了我嗎?」
「昨夜路經王府,看見煙霧就進去了,沒想到遇見了你!」笙歌依舊是那淺淺的語調,風輕雲淡的表情。
「真有這麼巧嗎?」栩苵看著笙歌,幻想著會不會是他放心不下自己,時時去西院看她,才會如此意外救了她?如此思來,她自己也覺得好笑。
扭頭望著笙歌臉頰上的刮傷,她不禁調侃道,「笙歌,你還是那般俠義心腸啊!」
笙歌沒有回答,只是扶她靠在床頭,「吃點早飯吧!」
「嗯!」栩苵點點頭,看著笙歌將滾燙的米粥一點點吹冷,再慢慢的餵進她的嘴裡。
沒來由的栩苵鼻子一酸,她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想起了他為她受傷,想起了她也曾是這般用心的照顧他
為什麼會愛他?他是個和尚啊!
她也曾一次次這樣的問自己,可是始終沒有答案,也許愛情真的沒有理由。她愛上他的時候,他不是和尚,只是個俠義心腸的少年。她愛他的那份無處不在的笑容,愛他的捨生忘死,愛他的處變不驚,就連這份活佛的出塵無暇她也愛!
「笙歌,記得嗎?在劉鎮我也曾是這般餵你,那時候真好!你和爺爺上山採藥,我和奶奶做好飯等你們回家,然後又一起」
「別說了!」笙歌面色一頓,這是栩苵第一次在他臉上看見了矛盾和憂鬱。
「為什麼不說?你是不是也想過那種生活?」
面對栩苵的逼問,笙歌選擇了沉默。
「外面是不是在找我?」
笙歌舀粥的手一頓,「是,栩家,王府都出動了所有侍衛!」其實他還沒有說完,流宇帛已經下令,如果再找不到人,就要請旨派兵全國搜尋。
是啊,她是王妃又是宰相之女,如此興師動眾,也只對她。
「快搜到隨緣寺了吧!你是不是要把我交出去?」其實不用笙歌開口,栩苵自己就會走。這次如果被人查到她在隨緣寺,就算上次「私會」的事不被捅出來,笙歌「擄走」王妃也難逃一劫。
「沒有皇上的聖旨,任何人都不能搜國寺!」
「笙歌,你這是什麼意思?」栩苵驚訝的看著他,他這是要把她留在隨緣寺嗎?
她問,「你不打算送我走?」
笙歌不知道如何回答,的確,當看見她被鎖在屋內火燒的時候,他再也無法狠心的將她送回王府。
那個地方,並沒有他想像中的安全;而那個男人,也並沒有一心一意對她。這一次,他無法冷靜了,他再也笑不出來!
他以為他們不再糾纏,她就會幸福解脫。可是,時至今日,他才明瞭,那些以為,也僅僅只是以為!
她不幸福,甚至危險!
笙歌眉頭緊皺,沉思著什麼。他終於為她緊張了,可是栩苵並不開心。她多麼希望,他永遠都是快樂微笑著的。
她仰頭望著他,輕聲道,「笙歌,你是放不下我的,對不對?」
「沒有!」
笙歌目光躲閃,不去看栩苵。擱下碗,欲起身離床,手卻被她倏然拉住,「帶我走!」
笙歌身子猛然一震。
經歷了這麼多,她再也不要聽天由命。什麼栩家,王府統統與她無關了,她再也不要搖擺不定。這一次她只為自己而活,為自己的心再努力一次!
帶我走!
這是栩苵第二次請求他帶她走,第一次是新婚前夕,他掰開她的手指,無情的拒絕了她。可是,這一次,他沒有拒絕。
無聲無息的任栩苵拉著,許久,他終於下定決心反手回握她,「好!」
那一刻,十指相扣,佛珠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