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宇帛,你要江山,還是美人?
流宇帛道,「給它起個名字吧!」
栩苵瞥了一眼那膩人的小傢伙,酸溜溜道,「還是你起吧,它那麼喜歡你!」
「是你的當然該你起啊,它現在蹭我,待會肯定是跟你走,不會跟我走的!」
對自己喜好的東西,栩苵總有極強的佔有慾。聽流宇帛說小傢伙只會跟她走,一時醋意全無。心中偷樂,她的哨子可是管這小傢伙的最佳法寶。
栩苵打量著它,嘀咕著,「取個什麼名字呢,呃這一身白白的毛,對了,就叫小白怎麼樣?」
「啾啾啾啾」栩苵的話音剛落,剛還乖巧黏人的小鳥立即暴躁起來,不停的嘶叫。
「不喜歡?」栩苵看著它在流宇帛肩頭跳去跳來,那一陣閃耀的雪白晃得她眼暈,彷彿飄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她突然靈光一閃,開口道,「這通體雪白,又是在冬天從天空而來,不如就叫雪吧!」
「啾」小傢伙長鳴一聲,似乎很滿意的收起翅膀安靜的蹲在流宇帛頸旁。
這隻鳥一定是只雌的,一聽見「雪」這麼溫柔美好的名字就乖巧了起來,栩苵衝著它高興的伸出手掌道,「雪,雪雪,過來」
「啾啾」雪很不配合唧咕兩聲,往流宇帛溜金邊的袍子裡鑽了鑽。
「雪!」
這麼快就背叛,栩苵不高興的瞪著它,什麼靈鳥啊,簡直就是好色鳥。它不該叫雪雪,應該叫色色,可惡的小色鳥。
雪懶洋洋的半睜著眼睛,縮著頭,絨絨的羽毛都堆在臉上肥嘟嘟的很是可愛。可是此刻,栩苵卻沒工夫欣賞。她和雪鉚上了,一動不動的盯著它。
看著栩苵居然和一個小鳥這麼較真,流宇帛沒來由的想笑。這一笑栩苵就更覺得沒面子了,她對雪威脅道,「雪,過來再不過來我就不叫你雪,要叫你小白了哦!」
果然這傢伙臭美,一聽說不叫雪了,急忙飛到栩苵手裡討好她。雪安靜的在她手裡縮成一團,栩苵頓時就樂了,撫摸著她,「小雪雪,你要乖乖的哦」
夜幕下,栩苵捧著雪就如同捧著一團真正的小雪球似得,她揚眉啟笑,撫摸小鳥的樣子是那般溫柔恬靜。
夜涼了,寒氣籠罩週身,栩苵玩著小鳥無知無覺。
「天冷了,趕緊回家吧!」流宇帛攤開長袍將栩苵包裹進去,突然的溫暖讓栩苵無從適應,她冷不丁的哆嗦後,輕咳了起來。
流宇帛緊張問,「你怎麼了?」
栩苵擺擺手,臉因咳嗽微紅,「沒事,只是好冷!」
流宇帛將她緊緊裹在懷裡,才驚覺,她的確涼得駭人。栩苵木然的任流宇帛擁在懷裡,心下就開始不安,這副身子是林黛玉的嗎,為什麼如此虛弱?
挨了那二十棍後,外傷塗了流宇帛的藥確實是馬上就好了,可是也許是後背塗藥光著著涼了。她本來的小咳嗽加重了,每次咳起來,她的胸口都揪成一團,彷彿自己的生命就要這樣一點點咳盡。
她聽見了流宇帛微微的歎息,抬頭卻見他一言不發的目視前方,他是如此冷峻,可是栩苵卻分明感覺到他的溫暖。耳畔是他蓬勃強有力的心跳,栩苵被他完全的擁住懷裡,她真的很冷,冷得無法拒絕他的溫暖。
當目光觸及到流宇帛另一條手背上的繃帶時,栩苵的心還是沒來由的動了一下。人情就這樣欠下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從未真正瞭解過他。
他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他可以在新婚之夜拋下她,卻也可以與她同床共枕「恩寵」她;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懲罰她,卻也可以為她奮不顧身;他可以無時無刻的冷漠,卻也可以對她流露出柔情
他如此若即若離到底是為什麼,他不是愛映紅的嗎?那個沒有任何權益,他第一個真心想娶的女人!可是為什麼他後來又要娶那麼多,難道皇位真的就那麼好嗎,他為此負了映紅,囚住了她們!
她是他的第四個女人,連第三者都算不上,原本躲在角落裡毫不起眼,卻因為這個正妃的身份讓她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站在流宇帛身邊,一次又一次感受他莫名其妙的感情。
「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莫名其妙的對我好?因為我是宰相的女兒,因為我是正妃,還是因為」栩苵在腦中亂想,卻不覺說出了口。
「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沒有那麼多「因為」,只有這一個!
妻子嗎?她們也都是你的妻子!
流宇帛,你就是這樣對身邊的女人嗎?你為什麼不能全心全意的對映紅,為什麼要擁有這麼多女人,混淆了自己的感情!
你為什麼不能一心一意只娶一個女人,為什麼要給我一種錯覺:愛情,是可以同時分給很多人的!
也許是深夜,女人容易敏感,也更容易感慨。
栩苵伏在流宇帛懷裡癡癡的笑了起來,流宇帛驚愕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突然的失常所為何事。
「你怎麼呢?
「江山美人啊江山美人!」
江山美人!
攬著栩苵的手突然一頓,流宇帛卻並未止步,依舊不緊不慢的朝前走著。
栩苵繼續感慨道,「江山美人!江山、美人這兩個詞永遠糾纏在一起,真的就那麼難以取捨嗎?呵,你沒看見江山已經排在美人的前面了嗎,美人注定不是第一位,再美也沒用自古愛美人不要江山的人屈指可數」
流宇帛心中亂作一團,耳邊是栩苵仿若夢囈的低喃,這些話早已在他心中盤旋了不知多少次,江山美人,江山、美人
栩苵仰頭問,「宇帛,如若是你,是要江山,還是要美人?」
「為什麼不可以全部擁有,這兩樣並不衝突!」
一個女人特別是一個古代女人,這一生聽到最美的話莫過於心愛的男人對自己說,「我不要江山,只要你!」
而最殘忍的話不是「不要你」,卻是兩樣都想要。這樣一來,他心繫江山,無法全心全意的愛你,卻又不願瀟灑的放你去愛別人。這種愛於美人而言,只是囚籠。
而此刻,流宇帛卻偏偏選了這種!
栩苵笑道,「不可以貪心,否則一樣也沒有,只能二選一!」
那一刻,栩苵都糊塗了,她看著流宇帛茫然的眼神。期盼他選江山,那麼他就可以盡快登基放她離開。可是,她同時也是個女人,她多麼希望天下男兒的眼裡,紅顏知己勝過鐵血江山!
栩苵那輕笑背後是咄咄逼人的氣勢,流宇帛冰冷的側過臉,「不知道!」說罷,攬著她繼續往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呵,你不甘只有映紅,娶了這麼多官家女人,不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嗎?你要江山,寧捨美人!
如此想來,栩苵心裡一寒,她永遠都無法理解男人對權力對江山的狂熱,亦如男人永遠不解風情,不知女人哀怨流轉的背後究竟想要什麼!
晚風呼呼刮過,栩苵將頭縮在流宇帛的懷中,溫暖清香撲面而來。她本就不是鑽牛角尖的人,又何必深究流宇帛的內心想法呢,反正她唯一慶幸的是,她不愛他!
他要江山於她有益,他要美人與她無關!
也許是談論的話題太過沉重,一路上二人就再也沒說話。到了王府,栩苵和流宇帛分道揚鑣,他繼續做體貼映紅的好丈夫,她依舊扮著得體大度的正妃。
西院,北院,一字相差,冰火兩重天。
栩苵捧著雪一進西院,小池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小姐,小姐,你總算回來了,拓野把你的長壽麵都吃了!」
栩苵從寒冷中而來,一時還受不了小池的咋咋呼呼,她不明白小池在說什麼。迷迷糊糊道,「怎麼了?」
「你自己進去看吧!」小池被拓野氣得滿臉通紅,推著栩苵進雲柔閣。
「咕嚕嚕」拓野喝掉最後一點湯汁,抬眸看見栩苵,立即道,「丫頭,你回來啦,快點過來吃,吃」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桌子上的糕點麵條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被他吃得一乾二淨。
「怎麼回事?」栩苵目瞪口呆的看著滿桌亂七八糟的東西,碗啊,碟子的,還有許多包裝紙。
小池氣呼呼的指著拓野道,「夫人給小姐做的長壽麵和糕點都讓他給吃了,我怎麼攔都攔不住!」
「我的長壽麵!」栩苵終於反應過來,那可是娘親自給她做的啊,比現代的蛋糕珍貴一百倍啊。她急忙跑過去,可是碗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喂,拓野,你也不給我留點,這可是我」
「啾啾啾啾」
栩苵的話還沒說完,手中的小東西就醒了,一看見拓野就兩眼發直,忙不迭的飛撲過去。「啾啾」歡叫著圍著拓野打轉,還撒嬌的蹭著拓野。這傢伙似乎還有點嗜血,對拓野有一處小刀疤的臉格外厚愛,不停的用頭蹭他。
完了,這色鳥又發花癡了!
栩苵想說的話全被打斷,看著飛來飛去歡快的雪,頓時一個頭兩個大,流宇帛該不會是送了只發情的鳥給她吧,怎麼小池這美女它視而不見,卻偏偏黏上拓野!
拓野可沒流宇帛的冷靜,那白鳥晃得他一陣眼暈,他揮著手驅趕道,「丫頭,你這哪來的野鳥!」
「野鳥?!」栩苵一驚,果然雪剛還歡快的叫聲不見了,它「啾啾啾」一陣狂叫,變得異常暴躁伸著長長的爪子在拓野頭上亂抓一通,拓野幾度想抓它,都被它靈活的閃開。
栩苵一陣驚奇,果然是靈鳥,反應真敏捷。
不一會兒的功夫,拓野「花容失色」,剛剛還微卷很有魅力的髮型立馬就形如雞窩,亂糟糟的。
「哈哈哈」栩苵實在忍不住,捂著肚子大笑起來。拓野那模樣實在是太搞笑了,雪真是天生的造型師,就憑一雙爪子迅速將拓野的小卷髮弄成爆炸頭。
拓野手忙腳亂道,「喂,不要笑了,快把你這野鳥弄走!」
野鳥?他居然還敢說野鳥!雪發狂的繼續亂抓,拓野躲閃不久,真想用劍了結了它。
「小姐,別理他,誰叫他那麼壞,敢吃小姐的東西!」小池說罷,立馬引來拓野的一記怒瞪。
適可而止吧!栩苵還真擔心雪再這樣抓下去,不是傷了拓野,就是惹毛他,喪了自己的命!
「雪,不要鬧了!」
栩苵嚴聲一呼,雪就撲扇著翅膀飛回落到她的手上。栩苵鼓勵的摸了摸它,「雪真乖,以後別人欺負我,你也要這樣抓他哦!」
「啾啾」雪戾氣盡收,乖巧的蹭著栩苵的手心。
「去吧,雪!」栩苵的手往外一送,雪就展翅高飛了出去。
沒有留戀,只有嚮往!
那裡,遼闊浩淼的天空才是它自由飛翔的聖地!想它的時候,她會召喚它,此刻就讓它歸於天地吧!
終於結束了,拓野豪放的蓬鬆著頭髮,哀怨的看著栩苵,「丫頭,你不必這麼狠吧,不就是吃了你的一碗麵嘛,至於放鳥撓我嗎?」
「哼,以後你再敢欺負我,有的你受的!」栩苵得意的搓了搓手,躺在靠椅上。側目正好看見滿桌的碟碟盤盤,心中一暖,雖然她沒吃到,但知道爹娘還是關心她,記得她的就夠了。
拓野撓撓頭,「既然吃了你的長壽麵,那我就送件寶貝給你做生辰禮物吧!」說罷,取出別在腰間的東西。
「嗯?」栩苵好奇的接過,居然是寫著字的一塊鐵皮,「絕殺令?什麼東西啊,一塊破鐵,不能吃不能玩的,我不要!」
「破鐵?!」拓野的眉毛立即豎了起來,「這獨一無二的絕殺令,天下人人欲得,你卻說不要!真是不識貨!它可以讓你調動夜影樓所有殺手為你殺人,無論那個人什麼身份,夜影樓都會亡命追殺!絕殺,絕不留活口!」
「啊,那我就更不能要了,哪有人生日送殺人的玩意!」栩苵急急忙忙的想將絕殺令遞還給拓野。
「不要?」拓野低眸深思,片刻邪笑道,「這可是夜影樓最寶貝的東西了,既然你看不中,那最後一件寶貝就只剩我自己了,那你要」
「算了算了,我還是要絕殺令好了!」栩苵嚇得趕緊收回,她再不打住,還不知道拓野這不正經的傢伙會說出什麼呢!
栩苵打量著這塊簡單的小小星形鐵皮,「絕殺令」三個紅字格外刺眼,她不解道,「它真有那麼厲害?想殺誰都可以?」
拓野自信滿滿道,「當然!」
「那我想殺皇上呢?」
「可以,我說過殺誰都可以!只是皇上不是那麼容易殺的,但夜影樓即使毀於一旦也會盡力完成任務的!」
栩苵只是試探一問,沒想到連九五至尊也敢殺,這也許就是江湖吧。他們眼中沒有地位,沒有身份,只有任務,只有規矩承諾!
「那我想殺你呢?」
拓野一愣,隨即笑道,「想殺我又何必浪費絕殺令呢,你想殺我隨時都可以!」
「為什麼?」
拓野極其認真的看著栩苵,腦中不斷閃過那夜血色朦朧中,她如百花仙子般一身郁香的蹲在他耳畔一次次呼喊「拓野、拓野」
江湖人也許嗜血,也許無情,但也知道感恩,知道道義,他泰然道,「因為你救過我,我的命就是你的!」
栩苵有些驚訝,這是什麼邏輯。她只是舉手之勞,他卻要拿性命相報,太沉重了!
想起拓野擄她的時候手下留情,栩苵不禁笑道,「你也救過我啊,那我的命豈不也」
「對,你的命也是我的,所以你不能輕易死,我們的命都是彼此的,要為了對方好好活著!」
「怎麼感覺像是海誓山盟」栩苵不自在的嘀咕著,咀嚼著拓野的話,「不能輕易死」,她突然想起上次映紅壓著她的脖子就差點讓她窒息,急忙向拓野討教道,「拓野,有沒有一種武功可以近身反擊的?」
拓野挑眉,「什麼意思?」
栩苵解釋道,「就是別人要是壓著我的脖子,我要怎麼脫身,怎麼讓她鬆開!」
「這個簡單,你起來!」
聽著拓野的話,栩苵站起身來,拓野將手指抵在栩苵左側距耳垂二寸的脖子中央,微微施力道,「這裡有個穴位叫中葵穴,只要你想盡辦法攻擊這個穴位,力道夠了,就可以一招斃命!」
栩苵驚愕,「一招斃命!可是,我只是想讓她鬆開,不想殺她啊!」
拓野眼中閃過一絲陰曆,「死人才是最沒威脅力的,你向一個殺手學武技,當然都是直接斃命的啊,我們要是手下留情,那就是自掘墳墓!」
拓野說的不無道理,殺手當然以殺人為最終目的。可是,栩苵學這只為防止映紅再掐她,要是對她用了這招,估計她剛殺了映紅,下一秒流宇帛就會滅了她!
夜深,雲柔閣外一片漆黑,屋內卻燈火通明。
拓野回屋鬱悶他的寶貝髮型去了,小池收拾妥當也退下了,屋內就只有栩苵睡不著。沒想到生平的第一個生日居然還是在古代過的,她伏在床上,掏出項鏈和絕殺令握在手中。
一白一黑在燈光下強烈的衝擊著,一個朝廷,一個江湖,無論是哪個,都是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