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做客凌府()
凌府栩苵都去過好幾次了,對此處她一點兒都不陌生。以往每次凌泓然都會駐足在門前,迎接她的到來。
本以為這次他關禁閉,會是自己一個人冷冷清清的進去。可是沒想到剛走出巷口,便看見一焦急身影在凌府門前徘徊。
栩苵驚愕不已,他怎麼出來了?
也許是等得太久,凌泓然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站在門口,伸長脖子四處張望著。當目光觸及到巷口的紫衣少女時,急迫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欣喜笑容,他興高采烈的衝她招手。
栩苵大大咧咧回應的招招手,跑上前擔憂道,「你不是關禁閉了嗎,怎麼還敢這樣跑出來?」
凌泓然揚眉得意道,「你不要聽小武亂嚼舌根,我可是堂堂將軍公子,我爹唯一的兒子,寶貝還來不及怎麼捨得關我禁閉?」
栩苵頗為不信,好似許久未見般深深打量他,突然湊近道,「你臉上是什麼,這疤痕怎麼來的?」
凌泓然趕緊摀住鞭痕,吃驚道,「這你也看得出來了?」
早上他本來是想抹點東西將它遮住的,畢竟快好了,疤痕顏色也不深。可是娘說如果那人真關心他,即使偽裝得再好,她也看得如來。如果不在乎,縱使他遍體鱗傷,她也無心發現。
可是栩苵看出來了,他心裡不覺有股暖流輕輕淌過。
「我又不是瞎子,怎麼會看不出來?你這傷怎麼弄的,該不會是被打的吧!」栩苵大膽猜測道。
凌泓然不屑,神情倨傲道,「誰敢打我?!我這是在後花園練劍,不小心被柳條劃了!」
「這麼說你真沒被關禁閉?」
「當然沒有,你都問了好幾次了。怎麼一趟回來,這麼猜疑多心,連好朋友的話都不信了?」凌泓然被她逼問得不行,只得拿「好朋友」來壓她。
栩苵抬眸反詰道,「既然沒被關禁閉,那怎麼好久都不來找我?」
凌泓然衝她邪邪一笑,「怎麼,要分開才知道我的重要性吧!是不是少了我,每天的日子過得挺無趣啊!」
見他又是一臉壞笑,栩苵沒好氣的將禮品塞給他,「你少臭美啦!沒你打擾,我不知過得多清閒自在呢!這些吃的都給你,堵住你那老沒正經的嘴!」
說罷,栩苵彷彿回自己家似的,大搖大擺進入凌府。凌泓然亦抱著禮品,嘻嘻哈哈的跟在身後。
走了一會兒,栩苵便覺得氣氛不對。
以往每次來丫環們雖不算熱情但也還很恭敬,怎麼今天這一路走來,碰到的丫環到是不少,卻都只對凌泓然甜笑,對她這個客人不是怨恨的瞥一眼,就是裝作沒看見,視若空氣!
即使栩苵始終保持著無害微笑,她們也不買賬。
好歹她也是凌府的熟客啊,怎麼比對陌生人還冷淡?
栩苵收回笑容,挫敗道,「我好像沒招惹她們啊,怎麼一個個都陰沉著臉,好像我跟她們有仇似的!」
凌泓然哈哈一笑,「這也不知道啊,你還真是笨咧!」
她正欲發作,卻見凌泓然露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說,「想不想知道原因啊?」
栩苵猛點頭,她當然想知道啊,那樣她便可對症下藥。否則,恐怕以後每次來,她都會被凍成冰棍踢飛回去。
「既然想知道,那就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凌泓然賣起關子,胸有成竹道,「你說這將軍府誰最受歡迎啊?」
「當然是你咯,你是唯一的少主人,眾星拱月嘛!」整天被凌泓然自吹自擂耳濡目染,栩苵汗顏,非常識趣的給了他一個想要的答案。
「那不就結了!」凌泓然聳肩一笑,一派自然無謂。
「什麼結不結的,你還什麼都沒告訴我呢!」凌泓然推門進房,栩苵仍不明白,跟著後面不死心的追問。
凌泓然給她倒了杯茶,眉宇間神采飛揚,「這個原因很簡單嘛,你也不看看本公子如此風流倜儻,氣宇軒昂,自然是不少姑娘的夢中情人啦,見你跟我關係這麼親近,她們當然吃醋,嫉妒你啊,其實也沒」
「噗哧」
正在喝茶的栩苵猛然聽到他這一番自戀言論,茶水都笑噴了,捧腹哈哈大笑起來。她自以為自己的臉皮已經夠厚了,可如今跟凌泓然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啊!
他太逗了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突然傳來溫婉柔和之音,栩苵回頭,驚見一位笑容親切的中年貴婦。她一身綾羅綢緞,珠光寶釵,栩苵便心知她是將軍夫人,亦立即起身福安道,「凌姨,您好!」
凌夫人溫柔的執起她的手,眼眸裡盛滿笑意,「真是女大十八變啊,苵兒真是越發標緻了!來,快坐下,聽然兒說你要來,我剛做了你喜歡的點心,嘗嘗吧!」
身後的丫環將食盒裡的點心端了出來,竟是她最愛的翠玉豆糕和杏仁餅,她吃驚道,「您怎麼知道我喜歡吃這?」
「何止我娘知道,我們全府的人都知道你貪吃這個!小時候,你為了吃我娘做的點心,可是天天往我家裡跑的呢!」凌泓然取笑道,自從栩苵戀上他家的翠玉豆糕和杏仁餅後,這兩樣糕點就再也沒有他的份了,全部都貢獻給這個貪吃的小丫頭了。
凌夫人也樂呵呵的笑了,溫暖如春,「是啊,那時候還可以天天見到苵兒。如今好久都沒見你來了,是不是吃膩了凌姨做的點心啊?」
「怎麼會膩?苵兒吃一輩子都不夠呢!」栩苵將眼睛笑成好看的弧形,拿起一塊點心品嚐起來。清香沁鼻,嘴裡甜絲絲的,卻一點也不膩味,不由得歡喜道,「真好吃!」
「喜歡就以後常來,凌姨再做給你吃!」凌夫人寵溺的看著她,突然道,「苵兒的病全好了嗎?我一直和然兒爹在軍營裡,都很少去看你,現在是不是已經沒事了?」
栩苵正欲回到,凌泓然再一次可惡的打斷道,「您看她那精神奕奕的樣子像有病嗎?她現在可好得不得了,都可以動手打人了,您寶貝兒子就被她揍了兩回!」
好哇,還敢藉機告狀!
栩苵衝口道,「不是你先欺負我,我會打你嗎?我就是摸了兩下嘛,你也太脆弱了,至於這樣小題大作嗎?」
「哇,你那叫摸啊,還真是輕啊!若再讓你摸幾下,我的小命都給你摸沒了!」凌泓然捂著那天被她肘擊的胸口,故作疼痛狀。
還真愛演!真是不做演員太可惜了!
栩苵想也不想,隨手抓了一塊點心塞到他假嚎的嘴裡。凌泓然立即不再裝痛,鼓著臉驚訝的看著她。
栩苵得意道,「怎麼樣,很好吃吧!」
「你你這個死丫頭片子」
「哇,還能說話,看來是吃少了」
「你嗚」
凌夫人看著嬉鬧的二人,心中寬慰,這苵兒的病看來是全好了,人竟也比以前活潑開朗許多。她笑著說,「你們玩吧!我有事就先走了!」
栩苵正在「粗暴」的伺候凌泓然吃東西,將他的嘴塞得滿滿的。
突然聽凌夫人這麼一說,心中一頓,玩?!!可是他們明明是在打架啊!
看來自己太沒殺傷力了,勇猛了半天,居然還讓別人以為她在辦家家。
她將送至凌泓然唇邊的翠玉豆糕收了回來,放到自己嘴裡,「都讓你吃了,多浪費啊!」
我吃浪費,你吃就天經地義?什麼邏輯!
凌泓然為之氣結,卻無奈嘴裡塞得滿滿噹噹的無法開口反駁。
看著他嘟嘴滑稽的模樣,栩苵樂了,胃口大開,笑嘻嘻的一口接一口吃著點心,津津有味。
好半響,凌泓然終於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喝口水順了順氣,對風捲殘雲狂吃點心的栩苵說,「你這口味愛好都沒變,怎麼就獨獨肚子裡的墨水全沒了?」
栩苵脆脆的咬了口杏仁餅,眼皮也不抬,隨意問,「你啥意思?」
「你自己看,你這能叫字嗎,從前那一手漂亮的字哪去呢?」
栩苵抬頭,接住凌泓然從床上扔過來的東西。定眼一看,竟是那日燈火節時放的河燈,疑惑道,「怎麼在你這?」
「撿的啊!就是因為這,我才將搜索你的目標定在劉鎮。」
看著河燈,栩苵感歎道,「這世上的事還真巧,我那天無心之舉,本不抱多大希望,竟然如此奇妙的被你撿到,呵」
「喂,你不要扯開話題!你以前的字寫得挺漂亮的,怎麼現在都成雞抓的!」她寫的那幾個字,真是慘不忍睹,若不是在旁邊看見她常畫的笑臉,打死他也不敢相信,這字出自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栩苵之手。
「嘿嘿,那個你認得不就行了!」栩苵心虛的傻笑,流國的文字雖然與現代漢字沒什麼區別,可是最要命的是居然要用毛筆。她根本就不會啊,拿起筆桿戰戰兢兢寫成那樣就已經很不錯了。
凌泓然神情疑惑的看著河燈,很是不解,「可是這完全是兩個人的筆法啊,以前的柔弱飄逸,現在的雖然寫得很亂,筆風卻剛強大氣,這是怎麼回事?」
見他鑽牛角尖,不死心的追問,栩苵只得硬著頭皮解釋,「那個那個你也知道我睡了半年,好久沒有拿筆了,生疏是很正常的事嘛,退步一點也算不了什麼啊!」
每次有疑惑的時候,栩苵都拿「睡了半年」搪塞他。他也沒有辦法,只得理解萬歲。可是當再回首河燈上那些凌亂的字跡時,他還是忍不住長歎一聲,「這也差太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