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伊琳的肚子已經隆起得很大了,周吉平不得不顧忌著微微的躬著身。送行的人們都自覺地把頭偏過去,裝作沒看到大酋長和他的小妻子親熱,除了杜卡。
杜卡和加利葉在一起,眼睛卻看向周吉平和伊琳,那眼神癡癡的沒有一點迴避的意思。其實並不是杜卡不知道迴避,而是他根本忘了該迴避,忘記了這時候盯著還是大酋長的周吉平摟著還是酋長夫人的伊琳是很不禮貌的。
周吉平能看出杜卡的心思,他也能看得出杜卡真的很喜歡伊琳,甚至他也準備好了當自己離開的時候,把伊琳母子交給杜卡照顧。但那並不意味現在杜卡看著他和伊琳親熱,而不知道迴避的情況下周吉平還能不惱怒。相反,不管是誰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會滿意杜卡的舉動的,周吉平也一樣。
周吉平的眼光落到了杜卡的身上,心中的不滿漸漸升起。而杜卡還傻乎乎的看著周吉平懷裡的伊琳,眼神眨也不眨,對周吉平的怒意渾然不覺。這回周吉平可再也忍不住了,一股怒意自心頭升起,龐大的意念迅速籠罩了杜卡。直到這個時候,杜卡才發覺周吉平的怒意,慌得他立時轉回頭去,看到面前的加利葉,杜卡一把把她摟在了懷裡……
杜卡回過了頭去,周吉平心中的怒意也漸漸消退了。他從杜卡以前說過的話中可以瞭解到,作為狒狒收養的孩子,小時候的杜卡沒有夥伴,也沒有人願意搭理他、陪他玩。只有善良的伊琳願意接近他,所以他發誓一定要娶伊琳,一定要出人頭地。周吉平估計,杜卡這種有些扭曲的人格恐怕和他幼時的經歷不無關係。說起來,這個杜卡也是一個可憐人。
而同時,正是生長在這種苦難的環境當中,杜卡的優點也很明顯。比如堅韌、能吃苦、直率等等。而且最近一段時間,杜卡的內功進境頗快,形意拳也被他學得有模有樣。打拳時已經開始做到的意氣相隨,內息與外動配合境地,打通大周天估計是遲早的事了。要知道,這些都是杜卡在忙碌之餘自己苦修的結果。而起點和他相近的幾個人雖然不如杜卡忙碌,此時卻已經遠遠的趕不上他了,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杜卡的勤奮。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周吉平一行人終於上路了。
自由軍戰士趕著牲畜,兩側是野戰排戰士持槍成戰鬥隊形守衛著,尖兵已經早早的派了出去。眾人的腳下將是十多天的艱苦路程,而且據諾伊吐說越靠近恩格羅山路越不好走,眾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牲畜身上馱著的物品並不都是給布須曼大酋長的禮物,很大一部分是周吉平等人一路上的給養。不然的話,又要打獵找吃的,又要趕路,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恩格羅。
一路向南,地形的起伏變化越來越明顯了。頭幾天周圍還是丘陵地貌,後來乾脆就都是山區地形了。一路走來,負責領路的諾伊吐和克蘭加,不時的為周吉平講解周邊的地形和環境,這也是周吉平特別要求他們做的。
雖然韋爾夫說此行將會比較順利,但周吉平卻不能不做兩手準備。一旦與布須曼人翻臉,自己到時候怎麼逃出來,逃出來以後怎麼走,這都是他需要考慮的問題。不然的話,等麻煩到了眼前再想辦法,估計自己就沒有機會了。
在諾伊吐和克蘭加的介紹裡,周吉平瞭解到自己這一行人現在走的路是唯一一條通向恩格羅山的大路,同時這條路也是當年北方軍進攻恩格羅山的進攻通道。只是最後北方軍根本沒能攻進重兵佈防的恩格羅山,反倒在草原各部落的抵抗下落得個損兵折將,後來也就不得不在瘟疫發生後狼狽地退了回去。
一路走來,周吉平看到了不少當年戰爭過後的遺跡。有被戰火毀壞的小村鎮,殘垣斷壁之間訴說著戰爭的驚人破壞力;也有廢棄的戰壕與工事,一片片被戰火燻黑焦土也表明了當年戰事的慘烈。
在走出十一天後,周吉平一行完全進入了山區。據諾伊吐說,他們還有三天的路要走,而就是這最後三天的路,將是最難走的。
果然,諾伊吐的話很快得到了印證。山路崎嶇,有時人們不得不順著山勢繞上好一段時間才走出一小段兒。而有時明明只是不長的一小段路,人們卻要耗上一整天。而這時人們還要注意保護牲畜,不能發生牲畜摔傷或者斷腿的情況,不然回程的時候就只能用人來背給養了。
屈指一算,周吉平感覺自己這次出來總共走出近300公里的路。除了最初幾天路還算好走,每天都可以走出四十公里的樣子。進入山區後速度就立時慢了下來,最後這幾天甚至降到了每天20里以內。
周吉平看的戰爭遺跡越多,就越能清晰地感覺到這條路確實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看到如此好的地理優勢,周吉平禁不住把自己擺在北方軍的角度上去思考。如果是自己率軍進攻恩格羅山,那自己將怎麼通過這條路?在觀察和思考了許久之後,周吉平得出了一個令自己悲哀的結論:除非有至少一萬人以上實施常態訓練的正規軍,配備全套現代化武器裝備,摩托化,或者至少半摩托化,並且擁有足敷使用的山地炮,每個班都配備rpg或者無後坐力炮,然後步步為營……
第十四天的時候,周吉平等人遠遠地望到一座山口。據諾伊吐和克蘭加說,這道山口的名字就叫「門坎」而後來北方軍把這裡叫做「死亡門坎兒」,可見北方軍在這裡是吃了大虧的。
「死亡門坎兒」——的確是很形象的名字啊。只見這左右兩道山梁之間夾著一道五六十米寬的山道,而兩側的山梁標高至少四百多米,壁立千仞,高不可攀。
這樣的一道山口,這樣的地勢,不要說一萬人,再來兩萬也未必能攻得下來啊!怪不得當年布須曼人狂,敢於扣留草原各部落的人口;也怪不得北方軍被拖在這裡,直到瘟疫流行也想不出辦法。看到這副景象,周吉平的心裡禁不住一涼。
其實,周吉平心涼也並不是為自己虛擬的進攻計劃失算而惋惜。他是擔心一旦此行不順,自己這些人逃都沒法從這道山口裡逃出來。除非自己手下這些戰士都能像自己當年的戰友們一樣,有依靠繩索攀援絕壁的本事。否則,只要進了這道山口,就任人宰割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