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母子聯手做判官(3)
坐在上席最下首，原本神態自若的關玉嬋見齊天嘯目光不善的看著自己，心中不由咯登一聲，抬起秀眸，她面無表情的與齊天嘯對視著，那泰然自若的樣子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過。隨著餐桌上那一聲悶響，站在她身後的水兒條件反射似地生生打了一個冷戰，就連平日裡八面玲瓏的雲舞此時也不由得跟著變了顏色，原本站的筆直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跟著瑟縮了一下。
「紫嬌，這件事就交給你和越兒了，想要問什麼，你們就儘管問吧。」齊天嘯冷眼看著水兒和雲舞的反應不溫不火的說道。
「知道了老爸。」還不等謝雨菲吱聲，小健越早已舉起小肥手脆生生的應了一聲。
屋內所有人聞言都不由得一怔，繼而都把驚訝的目光齊刷刷投向了謝雨菲母子，謝雨菲面不改色的端坐在那裡，小健越正像一隻無尾熊般費勁的爬下椅子。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如此人命關天的大事焉能當做兒戲，怎能如此草率的將生殺大權交付到一個女人和一個孩子的手中。
看看剃著壽桃頭，穿著一身紅色對襟吉祥服，只比桌子高出一點點的小健越，眾人均不以為然起來，這麼小的孩子，能知道點什麼。不經意間眾人都不自覺的放鬆了心中那份緊張感和警惕心。因為這些人大都是另外幾房的下人，是以想看謝雨菲母子笑話人的佔了大多數。
「老爸，可不可以派人看著他們，不許他們交頭接耳。咱們想問誰的話便把誰喊過來，這樣可以避免她們串供。」小健越歪著小腦袋嘟著小嘴巴一本正經的說道。
「好！都依你！另外，你們都聽著，在五夫人母子審問的時候直接說出實情的人，我自會酌情處置，赦個無罪或者輕罰也說不定。不過倘若有人知道實情而抵死不說者，我會將他跟兇手同罪論處，到時定然滅他個三族。說與不說你們自己斟酌。」齊天嘯說罷對著眾下人揮了揮手。
「大娘，二姨娘，四姨娘麻煩你們幾個轉過身子，坐到老爸的對面。」小傢伙支著小腦袋倚靠在桌子邊上一臉天真的說道。
關玉嬋和孔幽塵二人均不悅的輕蹙了一下眉頭，這小傢伙也有些太囂張了，居然連王妃他都敢指手畫腳的。但二人心下都很明白，小健越此舉是為了防止她們幾個對下人打眼色，那番話也是在敲山震虎，為了讓那些下人沒有後顧之憂。
小健越邁著兩條小斷腿首先蹭到了三夫人的貼身侍女秋靈兒的旁邊，他揚起稚嫩的小臉奶聲奶氣的道：「秋靈兒姐姐，你先留下。」
秋靈兒一驚，心下不由自主的跟著緊張起來。
等餘下的人退出大廳後，小健越不慌不忙的問道：「秋靈兒姐姐，身為三姨娘的貼身侍女，那晚從聽雨軒到龍嘯閣，你是否一直都緊隨在三姨娘身側侍候著她？」
秋靈兒登時被問的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小健越這話問的不可謂不毒，自己若說是，那自己理應看得到殺三夫人的兇手是誰，若說不是，自己定然難逃失職的懲罰。但是對三夫人下毒一事自己也有份，若供出元兇自己也決計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二者相較之下孰重孰輕她自然比誰都清楚。猶豫了一下，她咬著下唇侷促不安的說道：「不是。奴婢並未一直跟隨在夫人身側。因為夫人身子骨不好，穿的又單薄，當時出門太過匆忙，所以奴婢去給她找保暖的衣物去了。」
「那可有人能為你證明此事？抑或是有人看到你為三姨娘尋衣物去了？」
「這奴婢不敢肯定。當時那麼亂，奴婢哪裡還有心思去注意這些。」秋靈兒有些緊張的說道。
「這麼說，平日裡三姨娘的衣著和穿戴都是由你來負責的嘍？」小傢伙挺起胸脯使勁的仰起了小腦袋。
「也不完全是，有時也會由別的丫鬟幫她打理。」秋靈兒猶豫了一下道。
「出事那天三姨娘可是由你服侍更衣的？」不知為何，小傢伙一直揪著這件事不依不饒的問個不停，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之勢。
「不是，一早上奴婢去廚房給她端藥去了，所以是霞兒侍候她更衣的。」見小健越頭在這件事上一直糾纏不休，秋靈兒隱隱生出戒心來。
「既然你說三姨娘那晚穿的很少，那麼你肯定應該注意到她當時穿的是什麼衣服了吧？」小傢伙突然伸出小手拉了秋靈兒的裙子一下，嚇了她一大跳。
「這是自然！」秋靈兒想都沒想的脫口說道。
「那麻煩你說一下，三姨娘那晚穿的是什麼樣的衣服？」
「這……奴婢一下子還真有些想不起來。」秋靈兒稍顯驚慌的說道。
「你不是想不起來，因為你在撒謊！你既然注意到三姨娘穿的衣物少，又怎麼可能不確定她穿的是什麼衣服呢？你分明就在撒謊！我已經問過那些下人，他們中有好幾個人親眼看到你一直都跟在三姨娘的身邊。你撒謊只有兩種可能，一種你跟那個兇手根本就是同流合污，另外一種就是懼怕他對你進行報復。你自己說吧，究竟是因為什麼撒謊？」若不是聽得清楚看得明白，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會相信這番咄咄逼人的話是出自一個不到四週歲的孩子口中。
「當時情況那麼混亂，奴婢真的不知道究竟是誰靠近三夫人對她下的手。您就是殺了奴婢，奴婢也不能信口雌黃的誣賴好人。」秋靈兒聲淚俱下的辯駁道，可小健越看得很清楚，她的鬢角與額頭上已漸漸露出了汗漬。
「好，這件事我們暫且不逼你。你剛才說你去端藥給三夫人，那三夫人吃的那些藥，從抓藥，煎藥，再到餵藥是否都是你一手經管？」一直在旁默不作聲的謝雨菲結果了話頭。
小健越則吃力的拖了一把椅子到秋靈兒的面前，自己又像只無尾熊般吭哧著爬了上去。好在秋靈兒身材並不高，站起身後，小傢伙的視線剛好和秋靈兒的胸脯在同一水平線上。
「差不多是吧，要是奴婢忙，偶爾也會有廚房內的婆子或丫鬟幫助煎藥的時候。」秋靈兒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說話的時候不得不稍微側了側身子。
「你還記得神醫袁博宕吧？當初他診出三夫人的身上中了一種叫冰毒的至寒毒藥，那種毒藥只要在女人每逢月事第一天的時候吃下相應的劑量，便不會置人於死地，相反卻能造成這個女人終生不孕。由此可見，給三夫人下毒之人必定是她身邊最貼身的人，不然不會對三姨娘的一切事情乃至月事都知之甚詳，若不如此，她跟本就無法下藥。不過有一點很可惜，兇手根本就不知道，三夫人以前得過大病，她的身子早就成了至寒之體，就算是不下冰毒，這輩子她都不可能再生育！」說到這兒，在場的人全部驚呆了。
還沒等眾人從這個震驚中緩醒過來，小健越就在旁邊接了腔，「那種冰毒不但對來月事的女人有效，對懷孕的女人更是一種至毒。孕婦若是中了冰毒，孕婦和腹中的胎兒都必死無疑。我娘生我之前的那次昏倒就是被人下了冰毒，不過天公作美，我娘中毒不深，所以我們娘倆才會活到今日。那個下毒之人恐怕連做夢都沒想到，我們母子竟然如此命大。」小東西的話就像在深水中投下了一枚重磅魚雷，屋內的人差點沒驚掉下巴。這孩子簡直就是個小怪物！不然如此小的年紀怎麼會懂得這麼多，甚至連女人的月事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坐在主位上的齊天嘯被謝雨菲和小健越的話給雷得頭昏眼花。自己的王府中竟然發生過如此驚天動地之事，自己竟然一無所知。與白素秋和謝雨菲成婚那麼久，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她們曾經被人下過毒，更不知道謝雨菲生產前的那次昏倒竟然是被人所害。一想到這些，齊天嘯就不由得一陣後怕，當初下毒之人若是真的得了手，那自己豈不是……他的手慢慢握成了拳頭，指節泛白格格作響。
他要殺了下毒的人，殺了差點害死他們母子的人！
同他一樣感到震驚的是關玉嬋。
關玉嬋此時那個恨啊，那個悔啊，那個痛心疾首啊……此刻她已經根本說不清自己心裡究竟是個什麼滋味了。嘴巴裡的貝齒都快咬碎了，腸子也已經悔了幾百個彎彎。若是早知道白素秋那個賤女人根本就不能下蛋，自己何苦冒那麼大的風險煞費苦心大費周章的給她下藥。還有燕兒那個死丫頭，辦事竟然如此不利，當初一定是她沒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將那些冰毒全部給謝雨菲服下。早知道那丫頭這麼不中用，自己就應該親自動手。不然也不至於讓自己頭疼到今天這步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