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金源酒店出來已經晚上十點多了,喬安提議去喝酒,剛才在大門那兒太拘謹,喝的沒意思,孫志偉也想去,我們仨走到沙河鎮找了一間小酒館。
剛才王康的面部表情極為恐怖,雙眼殺氣騰騰,看來我真的把他惹怒了。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想起來以前的日子,想起來我們第一次「干」楊光的情景,陷害「兄弟連」,去吉利「掏」小飛,收拾毛孩兒,在新街口砍白猴兒……那時候我和王康形影不離,親如兄弟,而今卻針鋒相對,欲將火拚,友情如此,我那該死的愛情也好不到哪兒去,在豐富多彩的人生路上,純情的事物注定死傷慘重,那時候我不懂,困惑至極,幾年之後,當我踏入社會,為了生活騎著一輛破自行車四處奔波的時候,毒辣的陽光恍的我睜不開眼睛,汗水濕透我全身,那一瞬間,我終於明白了,因為人都是自私的,友情和愛情是靠不住的,用的時候隨手拿來讚美,背叛的時候順手甩去,這些東西也不是毫無價值——可以當廢紙賣五毛錢一斤!骯髒的塵世間,蚊蠅飛舞,臭氣熏天,道德淪喪,唯一不變人就是你自己的親生父母,這樣的親情一生也不會背叛你。
「咋啦?臉色這麼難看?」喬安問。
「剛才王康給我bb,揚言要弄死我!」我說。
「肯定是你先『挑』他了,呵呵。」孫志偉說。
「哈,還是孫志偉瞭解我,我嘴上從來沒吃過虧的。」我說。
「孔晨,你說咋辦吧,我都聽你的!」喬安看著我說。
這話聽得耳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一年前的某個時刻喬安說過這話,如今看他這陣勢,我真有點哭笑不得。
「放心吧!夏妍是個好女孩兒,你肯定無處下手的。」我拍一下喬安的肩膀。
「瞧你這話說的……」喬安笑得很尷尬。
「孔晨,你別逗喬安了,呵呵,還是先說說怎麼對付王康吧。」孫志偉抿一口酒。
「說句實話吧,我心裡真沒底,要論手黑不要命,我可以負責人的告訴你,我孔晨絕對不尿他,關鍵問題是……」
「關鍵問題是王康是北京人,他爹認識公安局的人,還有大門,你們倆要是真掐起來大門肯定幫王康。」孫志偉打斷我的話。
「哎,是啊,畢竟人家是北京本地人,我們幾個臭外地的……」我說。
「確實呀,現在我們手邊還缺錢。」孫志偉跟著我歎氣。
「實在沒辦法還是找范健吧。」喬安說。
「為小瀋陽的事兒已經花了他好多錢了,真的不好意思再去麻煩他。」我說。
「是啊,這麼一大塊金子只眼睜睜的看著,竟不能染指,媽的,下輩子肯定後悔!」孫志偉悲傷的說。
「前幾天見范健提著個包,路易威登的,我問他多少錢,你猜多少?」喬安說。
「兩三千吧。」孫志偉說。
「六千五!」喬安膽戰心驚的說。
「靠!這小子真能花錢!」我說。
「反正那錢他爹娘來的也不乾淨,花的根本就是別人的錢。」孫志偉酸酸的說。
真正的吝嗇不是捨不得花自己的錢,而是捨不得花別人的錢。所以,我自己應該是個吝嗇鬼,因為我都替范健心疼他的錢。
仨人變得沉默起來,生活本身並不公平,范健仗著自己有好爹娘,自己可以花錢如流水,刷卡不眨眼,而我們卻為了人民幣幾乎想破了頭,操~他~媽~的!為什麼?難道這些都是上天注定的?
喬安忽然打破沉默,使勁捶一下桌子,酒杯和菜盤被震的跳了起來:「孔晨,沒必要同情范健,他家的錢都是貪~污~腐~敗得來的,不花白不花!」
孫志偉歪頭瞥了我一眼,他的眼神略顯飄忽,似乎有點動搖的意思。
喬安說的對,你想做個好人,興許人家根本不領情呢,這年頭好人做不得,臉皮多少錢一斤?不要臉可以戰勝一切,沒有臉可以天下無敵!
簡單的進行了思想鬥爭,我端起半杯白酒一口氣喝掉:「孫志偉,你的計劃繼續進行!我們憐惜范健,誰他~媽在乎我們呢?!」
孫志偉斜眼看了看我,苦笑一下,我知道他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