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之後,兩人聊了起來。艾薇兒這才知道年輕男人的名字──艾雷.克拉西蒙,艾薇兒再報了自己的名字,兩人忍不住又是大吃一驚。
如此的巧合令兩人很快成了朋友。克拉西蒙瞭解到艾薇兒不是羅沙人,於是放心地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她。
原來他是出身於美沙斯一個沒落貴族家庭的孤兒,從小被教廷收養。去年剛受了成年禮便被教廷推薦到時任美沙斯侵羅大軍中的侖貝家某協校的身邊擔任騎士侍從。在當時的情況看來,能趕上美沙斯的侵羅戰爭可是一件輕易就能功成名就的美差,可誰想得到他還沒有到達艾那麗米亞,便傳來了兵敗的消息。考慮到以自己騎士侍從的身份還不足以達到羅沙軍優待俘虜的最低階級,而且他的騎士主人連面也未見過,恐怕不會甘願為他付出贖金。因此,他從前線逃了出來。可憐於遇上了難民,馬被搶了去,就是盔甲也被那些難民分拆了當作生活用具。蘇侖一帶都被封鎖了,無奈之下只好逃到南方來。
「可惡啊!」克拉西蒙恨恨地敲了敲桌子,忍不住詛咒那些難民,可立刻他又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於是雙手在胸口劃了個圈,如同真正的神官一樣虔誠地說,「神啊!請原諒我的失控!」
艾薇兒失笑道,「今後你打算怎麼辦呢?」
克拉西蒙沮喪地搖頭,「不知道,也許,找個地方賺些錢,等戰爭結束了再回美沙斯吧。可是,現在兵荒馬亂的,又是孤身在外,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要找個安穩的工作談何容易!」
艾薇兒以手支頭,看了克拉西蒙好一會兒,忽然說道,「你看這裡怎麼樣?」
「嗯?」
「我也是在這裡打工賺錢,現在攢得差不多了,可能明天就會走。這樣就空出了一個人力,而老闆最近正打算擴充人手……」
「好啊,謝謝!謝謝!」還沒等艾薇兒說完,克拉西蒙已經激動地跳了起來,一把握住艾薇兒的手,滿臉的歡喜。
艾薇兒笑了笑,把手從克拉西蒙的大力緊握下抽了出來。
「韓,你剛才說要去神之國吧?可你不是羅沙人,你的身份證明有效嗎?」
「身份證明……那是什麼?」艾薇兒愕然。
「由個人所在郡省所頒發的官方證明,有了這個才能出國!你不會沒有吧?」
「這個,我剛從山裡出來不久。現在還能辦嗎?」
「辦倒是可以辦。不過按正常手續來做,至少要等上個三、五年才行。」
「那,不正常的手續呢?」
克拉西蒙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個手勢,「賄賂一下當地官員,十個金幣吧,也許可以。」
沉默。十個金幣,要賣上兩年煎餅才賺得到……
「唉!」艾薇兒除了歎氣還是歎氣。
克拉西蒙猶豫了下,「這樣吧,我的給你,我的證明出自教廷。就算是戰爭期間,羅沙和神之國也不會為難你的,」克拉西蒙從懷裡掏出了一張泛黃的皮紙。上面幾行綠色的字跡清晰地顯示出克拉西蒙的籍貫和出生,末尾處印有一副長有雙翅的法杖圖案,正是教廷的標誌。
「那你呢?」艾薇兒問。
「我有一個老鄉在西南邊防軍中當百夫長,要回美沙斯也不是很麻煩的事。」
克拉西蒙把塞給了艾薇兒,見艾薇兒還猶豫著,笑道,「我們都流浪到了這裡,不能不說是很大的緣分,而且你不僅給了我食物,還幫我找到了工作,這樣的恩惠也只有盡我所能來幫助你了。別推遲了,拿住吧!」
艾薇兒拿著皮紙,又是一翻感謝。
「助人為樂可是騎士的準則之一。況且,我們長得和雙胞胎也沒有什麼兩樣,衝著這點,也該互相幫助啊!」
「呵!」
兩人相視而笑。
※※
晚上,兩個人聊了很久就在鋪子裡睡下了。以至於第二天老闆來的時候驚訝地發現一個
個艾雷變成了兩個艾雷。
艾薇兒把克拉西蒙介紹了老闆,整理了下行裝,在兩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下離開了煎餅店,繼續向神之國前進。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流裡,老闆還坐在櫃檯前發神,嘴裡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麼。而克拉西蒙見老闆沒有什麼吩咐,自發地打掃起鋪面和店子後的小房間,整理到自己昨晚所睡的舖位時,赫然發現一把寶劍被壓在床單下,旁邊還留著一張紙條:
克拉西蒙,我的朋友,據說身為一個騎士,一把好劍是最重要的夥伴。這把劍我留著也沒用,現在轉送給你,希望你能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面了,再一次感謝你的幫助……
※※
辛蕊古德,在古語中即是歌頌諸神的意思。不過,大陸上的人民喜歡叫她「聖城」更甚
過叫其原名。而這座城市高低差極大的建築,密佈的神像和隨處可見正在參拜著或是在舉行
某種神秘儀式的人群也充分顯示出其身為教廷總部、大陸聖城的風範。
長途跋涉而來的艾薇兒雖是心繫它處,也忍不住欣賞了好一會兒,這才在路上隨手拉住一個人,「請問,西哈姆特的府邸在哪裡?」
那人古怪地看了艾薇兒一眼,「你是第一次來神城吧?」
艾薇兒老實地點頭。
「聖城裡沒有衛隊也沒有府邸,除了神官、祭祀和諸神的僕人,誰也不能在這裡定居,要找西哈姆特大人,得取西邊的雲絲城。」
「哦,謝謝。」
還好雲絲城與聖城之間相隔並不太遠,出城之後花上一個銀幣就能抵達。雖然一個銀幣貴了些,可艾薇兒還是乖乖地繳了,她可不想再走冤枉路。
馬車是直達城裡的,下車之後再問了問城裡的居民,這才知道原來西哈姆特就是雲絲城的城主。城市中央處最大的那一排房子便是他的局所。不過,當聽說艾薇兒要拜訪西哈姆特時,當地人都紛紛勸說她暫時別去,理由是西哈姆特大人最近的心情很不好,至於為什麼不好,居民卻只是搖頭歎息都不願透露。
可無論怎樣,萬里迢迢地找來了是一定要見上一面的。
於是,艾薇兒找到了西哈姆特的府上。
通報後,侍衛帶回來簡單的兩個字──「不見!」
艾薇兒想了想,找了家旅店轉了轉,再次走到城主府。
「大哥,幫幫忙吧!」
她塞給兩個一人兩枚銀幣,還有一封紙包,裡面裹著一縷
剛剛割下來的藍發。
「只要看到這個,城主一定會見我的!」
侍衛狐疑地看了看艾薇兒又看了看紙包,掂量了下手裡的銀幣,終於再次通報上去。
片刻後,通報的侍衛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後面還跟者一個氣喘吁吁的管家。
「先生,勞您久候,主人正在大廳等著您呢!」
管家一邊說一邊沖侍衛瞪了幾眼。侍衛額頭冒汗,看來剛才應該被罵過了,不過他們明顯還不明白艾薇兒的身份。到底是什麼樣的貴客呢?連一向穩重的大管家也要匆匆來迎。
艾薇兒向侍衛輕輕地笑了笑,對管家說,「請帶路!」
「好的,好的,」管家擦了擦臉上的汗,側身擺手,引領艾薇兒走向城主府大廳。
※※
「你是?」
西哈姆特半坐在大廳中央的氈席,打量著面前的少年。
「西哈姆特大叔,是我!」艾薇兒以原本清脆悅耳的嗓音輕輕回答。
西哈姆特立刻站了起來,「艾……」
「大叔!」艾薇兒趕忙打斷西哈姆特的話,她看了看站在大廳周圍的衛兵和身邊的管家,
「我能和您單獨說話嗎?」
西哈姆特的臉上還泛動著激動的神情,他揮了揮手,叫退周圍所有的人。偌大個大廳裡只剩下了他和艾薇兒兩個人時,他快步走到艾薇兒面前,張開了手。
兩人緊緊地抱了一下,像是久違了的父親終於見到了自己叛逆的孩子。
艾薇兒感到西哈姆特的身子甚至有些顫抖,似乎對她的出現除了驚喜之外還包含有其他的東西。
「孩子,真的是你!你沒事,太好了!太好了……」西哈姆特喃喃道,「從艾那麗米亞盜杖,之後還逃婚,可真讓我擔心壞了……」
「大叔!」感受著西哈姆特那溢於言表的真切關愛,艾薇兒感到鼻子有些發酸,面前這位這世界上第一個讓她能感覺到如同家人般親切的人。而現在……
「一眨眼,就過了三年了!」西哈姆特感歎,「當年你突然從艾那麗米亞消失,之後又發生了蒼則之變,整整兩個年頭再沒有聽說過你的消息。唉!你現在這幅模樣是怎麼回事?」
「那是……」
隨意找了兩張並排的椅子坐下,艾薇兒大略地講了一下她遭遇蒼則之變,遇難後被精靈所救的事。當講到因為沒有路費,潦倒街頭,最後不得不在煎餅店打工的糗事,兩人都不禁笑了出來。
西哈姆特:「然後呢?你來雲絲城是特地來看大叔的麼?」
「精靈們讓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想到大叔應該在為我擔心,而且有許久不見了,所以來看看大叔,」艾薇兒說,「另外,有些事,也許只有大叔才能給我答案。」
「哦?你指的是什麼?」
「教廷曾在阿斯特郡逮捕我,之後為什麼又要救我?甚至是安上了一個祭祀的名頭,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