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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章 右相 文 / 弋人

    在素有不夜之城美譽的艾那麗米亞城的中心,皇宮的右翼,一座座華麗的房屋鱗次櫛比,連成一片。這片地區緊挨著喧鬧的夜市卻處處顯得安靜寧謐。這裡,正是當朝權貴們的集居之處。

    縱橫交錯的大道上,門徑森嚴。其中一座大屋居於正道中央,面向街道的大門由幾根巨大的晶石柱支撐著橫躺在同樣是由晶石造成的十二階基座上,精緻華美,大氣磅礡。

    晶石是羅沙的特產,價格不菲,可仔細看便會發現那門和柱分明就是以整塊的上好晶石雕刻而成,其價值更是難以估量。一座屋門即已如此,可以想見大屋主人的尊貴和不凡。而屋主也的確是一個在艾那麗米亞家喻戶曉的人,一個唯一能夠在所有羅沙權貴中做出如此大手筆的大人物。他,就是當今右相──索拉-蒙德-迪比特。

    右相大宅裡,燈火通明,這位權傾當朝的大人正半依在大廳的臥榻上,閉目思考。

    在大廳的一角,壁櫥裡的火燒得正旺,「呲呲」作響,讓人感到十分溫暖。侍女們身著薄紗,偎在榻邊為這位大人推拿著腳部,侍候著。這位大人可是位天生的貴族,對美麗的事物總是有著獨到的鑒賞力。他鍾愛於每一樣讓他感到美好的東西,用心呵護並享受著它們。而對於美麗的女人,更是如此。一百二十歲的他正值氣盛之年,無論是權力或美人,在他眼中都是值得令人動心的物什。

    而此刻,美人正在他的身邊,那薄薄的一層衣紗難以掩住她們綺麗的風情,挪動之間春光乍現。索拉呼吸著身旁由女性身體上散發出來的沁人淡香,左手支頭,右手輕撫在一個侍女的秀髮上,他在享受,也是在等待,等待著從宮中傳來的消息。

    在他的對面,一個英俊的年輕男子正安坐於墊著厚實獸皮的木椅上以陰沉的目光注視著他。這個男人尖銳的眼神讓人很容易就會聯想到藏在草叢中冷冷盯視著獵物的毒蛇。他,正是當今陛下的親弟──蘇侖親王費爾多納。

    「叔父大人,對我那位國王哥哥,您到底是抱持著怎樣一種心態呢?」費爾多納玩轉著手中的酒杯,說。

    「你以為呢?」索拉停止了在侍女秀髮上的輕撫,睜開眼說道。

    「我以為……我的看法對您來說並不重要吧?」

    索拉笑了下,沒有回答。

    「如果您希望得到的是更大的權利,那麼……到時我該站在哪一邊呢?真傷腦筋啊,」費爾多納說。對那位已是陛下的哥哥,他沒有絲毫的好感,因為那個人的想法讓人難以琢磨,而他向來就討厭那些無法看透的東西。至於眼前這位叔父大人,就更加不是他所能揣測的人物了,即使相處了二十多年,可這個人在他的印象裡還是一團模糊。

    「我親愛的費爾多納,你的擔憂是沒有必要的,對陛下我一直都在盡力扶持,」索拉說。

    「叔父大人,在您的眼裡,是否覺得這個權力的遊戲還不夠刺激,您是在等待著對手強大到足以讓人產生興趣時才下手嗎?」費爾多納帶著些嘲諷地說,「要是一不小心,即使是像叔父大人這樣的人也可能會掉進那漩渦裡再也站不起來。」

    索拉沒有因費爾多納的話而露出異樣的神色,看著費爾多納,他的目中漸漸有了絲笑意,「費爾多納啊,你和我真是很像。」

    「這樣的話,您在十多年前就已說過了,」費爾多納面無表情地說。

    「哈哈哈……」索拉暢聲而笑。

    屋外,一陣風鈴搖動的聲音響起,傳到了大廳裡。

    聽到聲音,費爾多納站了起來,「看來是叔父大人那些無處不在的耳目們回來了,那侄兒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費爾多納躬了躬身,沒等索拉回答轉身徑直走了出去。

    「這對兄弟,都讓人感到興奮吶,」索拉目送費爾多納的身影逐漸消失,輕聲歎道。

    「蘭莞,是你嗎?」索拉對著門外的昏暗說道。

    「是我,主人。」一個女孩忽然從黑暗中跳了出來,出現在大廳裡。

    「過來。」

    「是的,主人,」女孩順從地走到了索拉面前。這個女孩將帶來的正是索拉等待已經久的消息,可索拉卻並不著急,他只是仔細地瀏覽著女孩穿著宮廷侍女的衣飾的模樣。

    「恩……這身侍女的衣服……和你真是不搭配啊,瑪塔麗娜,」索拉喚著一個侍女的名字,「給蘭莞換上她的衣服。」

    「是的,主人,」榻上一個正在為索拉捶背的年輕侍女從榻上走下來,離開了大廳。片刻後,她拿來了一套淡綠色的短裙。

    瑪塔麗娜走到了蘭莞面前,當著索拉的面脫掉了蘭莞身上的侍女長袍,換上了短裙。

    蘭莞乖巧地站著,任瑪塔麗娜為她扣上裙上最後一顆暗扣。

    「轉個身,」索拉左手支腮,看著換上了短裙後更顯青春靚麗的女孩,目光灼灼。

    蘭莞雙手拈起短短的裙尾,直提到露出了雪白的大腿根部才止住,接著她踮起了左腳尖,以一個優美的姿態慢慢地轉了個圈。她嫻熟地轉著,再也不用像幼年時那樣要被訓練員鞭打得渾身發紫後才能順利地做好這個動作。長年來嚴格的訓練讓她的形體達到了完美的程度,她已經十分明白怎樣才能取得主人的歡心。

    「嗯,很好,現在好多了,」索拉滿意地說,貴族式的笑容浮現在他臉上。在他身邊的這些女孩都是從各地搜集而來的孤兒,在她們幼小的時候,他便對她們進行了關於如何取悅貴族與殺人的訓練。現在,這些女孩都已長大成人,她們的效用讓他感到很滿意。

    「蘭莞,你可以開始告訴我關於宮中的那件事情了,」索拉說。

    「是的,主人,」蘭莞說著,喉間一陣劇烈顫抖,她從口中吐出了顆小小的魔法球,魔法球被放在手上自動散了開來,露出一團紙條。

    「這是達萊大巫師給您的,」蘭莞撫平了紙條,躬下身雙手遞給索拉。

    索拉接過紙條,仔細看著:

    很遺憾,由於封印的強度超過想像,封印之石並未能完全解開古樹上的多重封印。阻礙之人的記憶已被洗去,閣下不必過慮。

    阻礙之人?索拉皺了皺眉。

    「蘭莞,將詳細經過告訴我。」

    「是的,主人。」

    蘭莞開始將宮中出現刺客,魔法師墨諾混入沂園企圖解除古樹封印卻被艾薇兒發現,之後她本準備將艾薇兒殺死但考慮到菲西安關係而放棄了這一念頭只是打暈了她的經過一一說出。

    其實,這次的宮庭刺客事件是由索拉與達萊兩人共同策劃而成。刺客是假,真正的目的在於得到藏在沂園後面的那棵古樹裡的東西。而在這一事件中,蘭莞所扮演的角色就是幫助墨諾得到那東西,並在得到後殺掉墨諾把東西帶走,但出乎意料的是封印之石沒有解開古樹的封印,而墨諾也在看到她出現時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迅速逃走。之後,他逃到了風念蒙的房間裡,湊巧被艾薇兒和風念蒙兩人逮住,終究也沒有逃過蘭莞的追殺。

    聽完蘭莞的講述,索拉輕歎了口氣,沒有得到那東西令他失望,但也讓他暗暗感到有些興奮。也許,正如費爾多納所說,他是在等待著對手的茁壯,然後再盡興地進行一場以權力為名的爭奪遊戲吧。

    就在索拉慨歎著的同時,皇宮裡國王的寢宮內,尹斯一世正與菲西安討論著同樣的事情.

    ※※

    「菲爾,對這件事情你怎麼看?」尹斯一世坐在王座上,咀了口酒,好整以暇地說。

    「陛下,從宮中鬧出有刺客的消息到現在,整整一天的時間,皇家近衛軍與宮廷魔法師們搜遍了宮中每一個角落都不曾發現任何一個關於刺客行蹤的痕跡。很顯然,這次的刺殺事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菲西安說。

    「疑點有很多,總的來說,這也許是一個陰謀,但具體情況和目的是怎樣暫時還看不出來。」

    尹斯一世點了點頭,雖然他表面上和右相索拉還維持著親密的君臣與叔侄關係,但有關於兩人之間的各種傳言已在朝堂之上傳了開來,令朝中氛圍變得如暗流洶湧。在右相驚人的震攝力下,在這些大臣們之中唯一能讓他托以重任的只有伊姆霍德一人而已。

    伊姆霍德沉靜睿智,目光深遠,是一個真正的智者,他是先王留給他的唯一一個物質上的寶貴遺產。可他貴為左相,若是被頻繁的召入宮中勢必會令朝中的局勢變得愈發緊張。故此時,菲西安就成了尹斯一世與伊姆霍德之間最好的橋樑和幫手,對菲西安的能力和忠誠,尹斯一世是極信任和放心的。

    「如果說,這次的事件是那個人所為,那麼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這一點讓人感到迷惑,」菲西安繼續說。

    尹斯一世搖了搖手中的酒杯,說:「朕來為你解惑吧。」

    「這場鬧劇確實該是由他主導的,他的目的是被我擱置在沂園裡的一件東西。現在的情況是我和他都還沒有完全摸清楚彼此間的實力,但如果他得到了這件東西,那麼我們就會在以後的抗爭中處於劣勢。」

    如果他當真得到了那東西,那麼我會失敗嗎?不會!只是這場戰鬥會變得更加激烈吧……尹斯一世一邊說著一邊產生了如此的想法,與那位右相大人一樣,迪比特家數個世紀沉澱下來已經滲入到血液裡的上位者的瘋狂正在他的體內流淌著。

    菲西安露出了注意的神色,對那位右相大人的手段他很是好奇。

    「其實,在沂園裡,藏著的是……」

    ※※

    回到了住處,艾薇兒關上房門,快步走到桌旁,端起了杯茶就往嘴裡倒,也不理茶水是冷是熱。

    刺客,沂園,宮廷魔法師,這一連串的事的發生都透出一股不尋常的味道。連繫到現今宮中的情勢,可以判斷,在沂園裡有著古怪。墨諾在沂園裡的舉動明顯就是要解除古樹的某種封印,到底在古樹裡藏著什麼東西呢?當墨諾被刺殺的時候,艾薇兒就已經開始懷疑那藏在古樹裡的東西就是法杖了。否則,在這宮裡又有什麼東西會惹得眾人如此大費周章地想要得到它呢?而法杖卻是神器,其中蘊涵的魔法力量足以讓有心人意動了。

    但這也僅僅只是艾薇兒的一個猜測而已,真正讓她想到了法杖很可能就藏在古樹裡的是達萊。單獨召見,用巫術來令人失去記憶,這都一一讓艾薇兒感到自己的推斷是正確的。

    如果法杖真的在古樹裡,那麼……想到這裡,艾薇兒的心情激動起來,既是興奮也是緊張,茶杯裡的水在她的手裡波蕩著。

    唉,不過是猜到了那把杖的下落,何必這麼激動呢?妖精突然冒了出來。

    你不明白,艾薇兒翻了個白眼,也不知這個妖精因什麼原因沉寂了許久,可一出現就只會逗她。

    沉寂了許久那是因為你身上那根項鏈的緣故,人類的身體還是太虛弱了啊,吸收了一部分尤利爾封印之力的守護之鏈也會令在你身體裡的我陷入沉睡。如果不是受到了那個巫師的刺激,我們還會隔上一段時間才能說話。

    哦?難道你不是人類?剛剛猜到法杖下落的艾薇兒心情很不錯,沒有像以前一樣對妖精的話不理不睬。

    人類?呵……妖精笑了。

    那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妖精啊,妖精,你明白嗎?

    ……

    嘻,別不說話嘛,好了,好了,告訴你吧。還記得夢裡的那個女人嗎?呵,她是我的母親哩,在你的夢中出現的畫面就是她留給我的記憶。

    為何她留給你的記憶會出現在我的夢中?

    因為……你相信轉世嗎?

    ……你不會是想說,我是你的轉世吧?

    對!自從定下那遠古的盟約後,眾神都被限制不能以真身出現在這兩個地球上,不再以神的力量來影響眾生的命運。於是生活便變得枯燥了,無味得快要令我瘋掉。後來實在是耐不住寂寞,我偷偷地轉生到了人間,人間的生活真是精彩呵!可惜的是那幾個討厭的傢伙也跟了來。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聽從卡西莉兒的建議,我轉生到了那些傢伙無法去的地球,並且轉生成了一個男人,而他們果然沒有找到我!嘻。

    所以……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是個女人!妖精總結道。

    是這樣的嗎?鑒於曾有多次被妖精戲弄的經驗,艾薇兒不能準確判斷出妖精的這番話可信性有多大。

    咯咯,我轉世的女孩啊,仔細想想吧,想不出來也不要緊,不用這麼快便下決定。其實,做男人也挺有趣的呢!

    妖精窩在意識的深處,賊賊發笑的畫面出現在艾薇兒的腦海裡,艾薇兒有些心慌了。這妖精真是把她的脾性也摸清楚了,突然說了些刺激人的話後又表現出一副摸菱兩可的態度,愈是這樣卻愈是讓她更在意,不由自主地便會去想。

    妖精啊妖精,你根本就不會這麼好心來為我解惑,你的目的只是為了逗弄我,是嗎?艾薇兒憤憤地說。

    妖精再沒有回答,她回到了艾薇兒意識的深處。有些事,是急不來得,而且正是在這樣模糊的狀況下發展才更是有趣呢。

    妖精!妖精!你出來!

    沒有回應。

    男人還是女人?艾薇兒又喝了口冷茶,只感到陣心煩意亂,思緒裡全是類似於這樣的疑問和由此想到的一些古怪事情,再也提不起勁想其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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