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被濃情訓罵了一頓,口裡一陣苦澀。
他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要走的原因。
難道他能說,他心底深處很害怕看到她和厲非名在一起嗎?
尤其是本該屬於他的一家人,現在成了厲非名的,他根本不能保證自己不會衝動將一切奪回來!
理智告訴他,這樣的事情他絕不能做,一旦邁出一步,將會傷害多少人?可如果不走,多停留在中港一天,遲早他會有瘋掉的時候!
他是僱傭兵王!他曾經叱吒風雲,曾經輝煌如斯,而現在卻要糾結於一份不再屬於自己的感情,他感覺很痛苦。
他開始想念某些無人區的戰火,想念他的那些兄弟,想念男兒志在四方的豪氣。
他血液中流淌的躁動因子令他不是一個能困在兒女情長之中的人。
痛苦糾結,一直都跟他格格不入……
所以,他想離開。
為了自己,也為了濃情,更為了孩子有個幸福而平淡的家。
而現在,艾米不見了……
「艾斯,艾米雖然八歲了,但還是個孩子。」濃情神色淒然之中帶著一絲森冷,她的眼底掠過一抹久違的殺氣,「她留言說來找你了,她卻沒在這裡,你知不知道,如果她真的不見了,我會殺了你!」
艾斯愣了一下,但很理解濃情的情緒,他再次站起來,面無表情道:「我先去找她!」
說著,就打算往外面走。
而濃情放話後,力量似乎全部被抽乾,如果不是厲非名在旁邊默默扶住她,她都不知道有沒有其餘的力氣撐住。
艾斯剛走兩步,突然一抹黃色身影從窗前晃過,他目光一凝!
「艾米——」他激動地叫出聲來,忙往外衝,椅子沿路被他撞倒在地上,可見他有多著急。
濃情聽到艾斯這一聲呼喚,瞬間朝他看去,而艾斯早已出現在落地窗的外面!
他立在那裡一動不動望著前方,眼睛定在一處。
她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就發現女兒拖著一個小行李箱站在艾斯對面。
濃情同艾斯一樣激動,她不顧一切跑到外面,幾次都快跌倒。
艾斯和艾米一大一小彼此凝視著,都沒有動作。
艾米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之後,她癟起嘴責怪道:「爹地,我找了你好久……」
艾斯愣在原地,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艾米終於肯改口叫他爹地了……
從他們第一次在法國普羅旺斯的城堡中見面,大概也快四個年頭了吧?
那時候,她才丁點大,還是小胖丫頭。
雖然現在年紀也還比較小,但女孩子的基本模樣在逐漸長開,她的身高也高了很多。
時光如梭,他等她這句爹地,一等就是三四年……
他終於如願以償,就算離開,也能離開得毫無遺憾。
「艾米,你跑哪去了,嚇死我了!」濃情跑到女兒面前,蹲了下來,「你知不知道,一個人跑出來很危險!」
艾米吸了吸鼻子,越過她看了眼艾斯:「我一直在找他啊!我問了很多人,好多都說不知道,所以我只能一間間找,我相信總有一個地方,爹地會在的!」
濃情不由一陣心疼,小孩子再聰明也沒有大人辦法多。
艾米單純地認為只要她捨得找,一定會找到艾斯,他們大人只需憑借一些關係網就能準確找到自己想要的。
但正是這種對比,更讓他們感覺艾米這種精神的可貴。
濃情摸了摸艾米的頭:「沒事就好,媽咪就放心了。」說著,站起身,牽住了女兒的手,「我們走吧,回家!」
艾米聽言,立馬掙脫開濃情:「媽咪啊,我不會回去的。」
濃情睥睨女兒一眼,又看向艾斯:「艾米!你今天就是因為他,差點走丟了!你要跟他走,我怎麼能放心?」
「媽咪……你以前不是這麼說的。」艾米反駁,「你明明說過,爹地會好好照顧我。這次一個人從家裡跑出來,是我莽撞,是我不對,但我還是要跟爹地一起走……」
艾斯在旁聽到她們的談話內容,喉嚨頓時像卡了什麼東西一樣,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他在做夢嗎?艾米要跟自己一起離開?
「你真的不要媽咪了嗎?」濃情聲音不由自主哽咽了下。
艾米從沒有見過媽咪在自己面前露出這種受傷的神情,她驀然慌了:「媽咪,你別這樣。我不是不要你啊!」
「那你要走艾斯一起走,我怎麼辦?」濃情也感覺自己太失控,再開口,已經壓制住了內心的翻騰。
艾米的目光挪到厲非名身上:「你還有厲叔叔和弟弟啊!艾米就算不在媽咪身邊,他們也會陪著你的,可是爹地……他只有我了。」
濃情咬著下嘴唇,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女兒說得很有道理,她有厲非名和唸唸,而艾斯呢?如果艾米不在他身邊,他又該如何孤獨……
但是,
艾米如果走了,自己會很想她。那時候,又該去哪找她?
似乎看出濃情的糾結,艾米抬頭迎視她:「媽咪你是不是沒仔細看我留給你的信?」
「電腦上的嗎?」
「是啊!我之前就說了,會讓爹地帶我回來看你的。如果我不會回來,你也可以帶厲叔叔和弟弟來看我和爹地啊!」艾米說完,朝艾斯調皮地眨了眨眼,「爹地,你答不答應啊?」
艾斯因為女兒要跟他走的消息一直怔愣著,突然被艾米這麼一問,他從茫然回復:「啊?嗯……也行。」
幾乎沒經過大腦的思考,他就脫口而出,或許在他心裡,他也希望艾米能跟他一起走吧?
「媽咪!你看,爹地都答應了。」艾米展顏一笑,「所以你不要傷心哦!我們能見面的機會還有很多很多!今天我和爹地是去新西蘭惠靈頓,雖然我之前沒去過,但昨天我查了下,那邊的景色也很美。你來看我的時候,就當度假吧!」
濃情被女兒這條理清晰的話說得沒有一點脾氣,艾米果然懂事了不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任性的孩子了。
「艾斯先生,現在已經8點40,飛機還有20分鐘起飛,您看……」
突然,一個禮貌而甜美的聲音打斷了他們。
離別的時刻,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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