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非名一腦子的疑問,甚至有些怨怒。
他這所謂的父親到底一開始不出現,現在來找他,是為了什麼?
聽了厲非名的疑問,厲書廷眼底掠過一絲歉意,但很快又被決絕替代。
他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一切!
他說:「我想讓你擁有全新的生活,最好不要跟過去有任何的牽扯,誰會想到……」
誰會想到非名會重新遇上濃情呢?
他最怕的事情莫過於此,沒想到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厲非名並不接受厲書廷的看法,他情不自禁冷哼一聲:「為了讓我擁有全新的生活,所以你就剝奪我知道過往的權利嗎?三年了,原來我一直都生活在你們策劃的謊言當中!」
「我……」厲書廷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一旁的川下谷一臉色也掛不住,因為這件事,他也是幫兇。
唯獨兩位好友和他的弟弟,都以為他死了,若不是這次厲書廷突然告訴他們這個消息,他們也還被蒙在鼓裡!
厲書衡為哥哥打抱不平:「老爸!這件事你的確做得太過分了!如果不是你說出真相,我們這些人都以為哥哥已經……那段時間,誰也不好過,尤其是濃情姐,她——」
「閉嘴!」厲書廷恨聲打斷二兒子的話。
厲非名瞧了一眼跟自己長得幾分相似的老弟,問他:「你剛剛說濃情,他怎麼了?」
「額……」厲非衡小心翼翼回了個「我不知道」的眼神。
厲非名知道對方這是礙於厲書廷才沒有說,於是他把眼神投向了錢洲和林廣墨。
錢洲咳了聲,不好如何開口。
還是林廣墨頂著壓力回厲非名:「我那次看到她,是她以為你死了,在你墓碑前撕心裂肺了幾個小時。要不是艾斯把她抱走,她可能都不會離開。」
聽著這句話,厲非名很難想像前兩天見到的那個骨子裡帶著高傲的濃情,會以「撕心裂肺」的姿態在他墓前哭訴。
不過,也是因此,他才能想像出她是有多傷心才表現出大肆哭鬧。
「你真的是我老爸麼?」厲非名突然冒出來一句這樣的話。
厲書廷一愣,感到一絲不安。
「你知不知道,我和濃情過去已經結婚?你知不知道,她當時懷了我的孩子?」厲非名眉宇間滿是痛苦,逼問厲書廷。
厲書廷震驚,兒子和濃情結婚的事情,他當然知道,可沒想到……濃情當時懷了孕?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什麼沒聽懂嗎?!這三年來,她不僅為我生了個寶寶,還把他撫養長大!而這三年,正是她最難熬的時候,我卻不在她身邊!」
「非名……」厲書廷頓時不忍,他沒想到會是這樣。
「按照你的期望,我不是應該叫離木嗎?怎麼會是非名呢?」厲非名譏誚,手指緊握成拳,都快掐入肉裡。
厲書廷被他堵得一聲不吭,矍鑠的臉龐顯出一絲蒼老。
半晌,厲非名平息情緒,他默默鬆開了拳頭。
他壓低聲音:「我還要趕航班,就不陪你們了。」
說完,他拉著行李箱就要走。
厲書廷忙攔住他:「這次手術風險很高!你很有可能會……」
厲非名回答得面無表情:「沒有記憶,我只能是離木,而不會是厲非名。為了她和孩子,我想變回曾經那個自己。所以,你攔不住我。」
說著,他截下厲書廷的手,逕直開車離開。
厲書廷的雙手無力垂落,雙腿猶如千斤重,半步都挪不開,兒子那句話,讓自己不知道有什麼理由留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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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濃情和艾斯帶著小妮和唸唸打算回中港去看看夏爾和他們的朋友們,現在夏爾年紀大了,不喜歡一個人住,所以跑到中港養老。
四人走到機場,濃情的電話突然響了。
她看了眼屏幕,竟然顯示的是厲非名!
自從上次說把這個手機和卡號送給她之後,他就沒有再打過電話給他,時隔一個月,他想起自己了麼?
正猶豫著要掛斷,可終究沒有狠下心。
她接起,說話的卻不是厲非名,而是一個說英的女人。
但她一字不漏地聽完對方所說的話,她眼前驀地一黑,腳步都有些踉蹌,厲非名出事了?
美國,馬里蘭州巴爾的摩市,約翰霍普金斯醫院。
濃情走進醫院時,西格爾已經在門口迎接她。
走進西格爾的辦公室,濃情看到了一個熟人……
厲書廷!他也在!
三年了,他們三年未見,看起來,他又滄桑了許多。
或許厲非名這次手術,他沒少操碎心。
相互點頭表示打過招呼,都坐在了辦公室的椅子上。
西格爾提及厲非名的病情狀況,他
的面色有些難看。
「上個月離木就已經做完手術,現在已經修養了一個月,但手術的結果,不容樂觀……」西格爾提及一個月前那場費盡精力的手術,臉色依舊有些疲憊。
厲非名這種情況實在少見,雖然去除了血瘀,但記憶力依舊未能恢復,而且頭疼的次數也日益增加,脾氣也因之變得有些暴躁。
「意思是他不可能恢復記憶了嗎?」濃情蹙緊眉心,聽到那個醫生助理「梅」跟她說明的狀況,她頓時不能理解厲非名為何會擅自來動手術。
「並非如此,既然血瘀已經去除了,記憶肯定會恢復,但血瘀已經多存留了三年,如果三年前就動手術,或許恢復得更好,只不過那時候害怕風險過大,所以沒有進行。」西格爾推測道,「現在離木最大的問題在於頭痛反覆,因此他現在的情緒非常不穩定。」
「都怪我,三年前拒絕了你的建議……」聽到西格爾醫生如此說,厲書廷內心十分自責。
「現在說這些也晚了,我們先去看看離木吧。」西格爾醫生起身,露出慚愧神色,說道,「其實說抱歉的應該是我,之所以一個月後才告訴你們倆病情狀況,是因為離木之前交待過,這個手術他不想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這位端木小姐。」
「我只是想不通,三年後他怎麼突然想起要動手術了?」逐漸靠近厲非名的病房,濃情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內心的疑問。
「離木說他遇到那個值得他為之尋回記憶的那個人了……」不知是不是濃情多心,總感覺西格爾瞄了她一眼。
值得找回記憶的那個人?濃情思忖,那個人,會是她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