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見濃情痛苦的模樣,心裡逐漸疼起來。
他的確早就知道厲非名失憶的事,那天小k發給他的資料,正是說清楚了這個問題。
郵件裡這麼分析道:
——川下離木,本名厲非名。三年前身中四槍,前往日本東京緊急救治。根據醫院保存的電子診斷書,川下離木因藥物過度刺激,顱內小範圍出血,形成0。08mm的腫塊,壓迫了記憶神經,因之導致失憶。三年來,一直在東京療養,自今年開始,生活才逐步進入正軌。就醫生判斷,川下離木失憶之症很難痊癒。
很難痊癒四個字,幾乎判定了厲非名失憶的嚴重性。
他無法看著濃情再一次陷入絕望,更不想讓厲非名打破這樣美好的家庭氣氛。
孩子需要一個家,他也需要,濃情也需要,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不能好好生活在一起?
現在厲非名的出現,打亂了她的心境,他們這種看似和諧的家庭,也離崩潰不遠了吧?
艾斯心裡揪痛著,想著濃情會帶著艾米和唸唸回到厲非名身邊,他竟然有一絲捨不得!
唸唸雖然不是自己的兒子,可自他能冒出的第一個音節,卻是「爹地」,現在唸唸兩歲多,也叫了他一年的爹地了,就算是座冰山也早就被小孩的純真融化了吧?
「艾斯,我曾以為我能放下一切,可是今天我才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死心……」濃情安靜下來,哽咽著做了一個決定,「我必須去找他,哪怕他忘了我,或許我跟他提起,他可以想起來——」
「我不同意!」艾斯突然怒不可遏,陰沉著臉邁向濃情,在她震愕的神情中,將她囚在懷裡,聲音突然降了八度,竟然柔到骨子裡,「我們生活在一起不好嗎?他忘記你了,不可能記起來了!」
濃情瞥到艾斯眼中一絲淡淡的哀痛,意識到什麼,她怔然推開他,有些尷尬地背對艾斯歎了口氣:「艾斯!我說過,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經和親人一般重要,我不想破壞它,還想請你不要對我抱以希望……這三年來,我很感謝你照顧我和孩子們,如果沒有你,或許唸唸也不會擁有這麼完整的家庭。所以我允許唸唸喊你爹地,但你畢竟不是他真正的父親……」
艾斯怔然:「濃情……你這是讓我跟唸唸也撇清關係嗎?」
艾米因為心理陰影一直不認他,好不容易這個小糰子叫他「爹地」了,卻不是他的兒子!
看起來唾手可得的幸福,因為厲非名的重新出現,變得脆弱不堪!
濃情沒有回答艾斯的話,她一聲不吭,走上了樓,艾斯半步不離跟隨而上,只是彼此都沒有了多餘的言語。
氣氛怪異,艾斯和濃情各自坐在沙發上,不知道開口說些什麼,門鈴突然響起,打斷了沉默。
「我去開門。」艾斯嘴角一撇,盡量裝作隨意的道。
濃情點頭,回身打算去臥室休息。
艾斯打開門,見到來人,臉色頓時一沉,他不等女人開口,直接朝濃情喊:「濃情,有人找……」這個女人,肯定不是來找自己的。
濃情覺得回過頭,見到女人一點也不認生的在玄關換了鞋走進來,俏容也跟著愣了愣。
她沒想到,川下晴子會來找自己。
「你叫濃情對吧?我叫川下晴子,離木的未婚妻。」川下晴子款步走到濃情面前,伸出手來,自我介紹。
濃情有些侷促,但依然大方地伸出手,輕輕握了握。
川下晴子感受到濃情手心裡的汗意,心裡偷偷發出一聲嘲弄。
還記得三年前,她在自己面前拽得像個二五八萬,現在怎麼如此懦弱呆笨了?
川下晴子不等濃情請她坐,她似走進自己家一般徑直坐到沙發上,雙腿慵懶地疊在一起,幽幽抬眼朝濃情直言:「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麼吧?」
濃情心裡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搖搖頭。
川下晴子顯擺似的撫了撫手指上的訂婚戒指,正打算給濃情一個下馬威,卻覷到不遠處渾身散發著凌厲氣勢看著她的艾斯,她的心頓時有些害怕起來!
濃情也注意到艾斯對川下晴子的敵意,她咳了兩聲打破沉默,對艾斯說:「你要不……去下面幫我看著兩個孩子吧,他們在捉迷藏。」
艾斯睨了濃情一眼,睇到她眼神中的請求,他才朝川下晴子遞了一個警告的眼神,開門走了。
艾斯走後,只剩濃情和川下晴子呆在一起。
「現在可以說了,川下小姐。」濃情禮貌一笑,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同時為川下晴子倒了杯鮮橙汁。
川下晴子心上有些詫異,以前那個擁有冷厲眼神的女人哪裡去了?這三年來,她變化還真大啊!
須臾,川下晴子清清嗓子,裝模做樣喝了口橙汁,掀著眼皮玩味地盯著濃情道:「這次我來找你,是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擾離木了。」
「離木就是非名對不對?」濃情急問。
「是!」川下晴子也沒想再瞞著她,因為她需要利用這件事讓濃情主動退出!
濃情得到確定答案,驀然震愕,手指都禁不住顫抖起來。
「真的是他……非名沒有死……他一定是捨不得……」
「捨不得?」川下晴子大笑了幾聲,真感覺
眼前這個女人真是沒有一點當年的樣子,愛情啊,真是容易令人盲目。
「濃情!你別自作多情了!離木現在失憶了,他根本不記得你,一旦想起過去,他的腦子根本受不了那麼大的衝擊。所以,你能不能放過他?」
「腦子受衝擊?什麼意思?」濃情疑惑。
川下晴子斜著眸子凝著濃情緊張的臉,冷笑一聲:「這事還得從三年前說起了,她為了救你身中四槍,要不是及時服用了止血劑,只怕早死了!厲叔叔後來將他送往日本救治,醫院盡力為他治療,救下他一條命,但也產生了副作用,他的腦神經現在被血瘀壓迫,導致過去的事全都不記得了。」
「血瘀壓迫……」濃情倒抽了一口冷氣,瞳孔睜大,有些難以相信。原來他是因為這樣,才會記憶盡失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