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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杉磯羅納德雷根醫學中心,手術推床滾輪打磨地面的聲音急切響徹在狹長冰冷的醫院走廊裡,跟隨著的,還有好多人腳步疾行的聲音,以及女人低低的哽咽聲。
凌微微和醫生護士將榮天成送進醫院急診手術室門口,眼睛已經哭得紅腫不堪。她想隨著榮天成一塊兒進去,護士卻無情地將她攔了下來。
「除了醫護人員,其餘人一概不能進入。」
說完,護士火速進了手術室,厚重的手術門在凌微微眼前緩緩合上。
她盯著那扇門,害怕榮天成出事,忙又跟上去,無奈冰冷的實鐵門牆已經徹底將她阻隔在外。
她雙腳虛浮,驟然站不住身體,還好黑耀在她身旁扶了一把,她才略略靠著門支撐住。
「夫人……別擔心,只要來得及做手術,榮總會沒事的……」黑耀安慰了一句,將凌微微扶到家屬等候區的沙發上,並示意其餘人在週遭站立等候。
「動手術?」凌微微一愕。
剛剛看到榮天成躺在她懷裡,就像死了一樣!沒有呼吸,脈搏也摸不到,心跳也微弱得近乎不記。到底他怎麼了,才會病到要動緊急手術的程度?
「黑耀,到底怎麼回事?」凌微微促使自己保持冷靜,問他。
黑耀暗忖,榮天成在凌微微面前昏厥休克,只怕瞞不住了……事已至此,他也應該告訴對方真相了。
「夫人,榮總他的胃,一直都不好……」
「胃?」凌微微蹙緊眉心,「不好到什麼程度?」
「這次是胃穿孔。」黑耀坦白。
「什麼?!」她滿目驚駭,「他怎麼會……他有胃病,怎麼我沒聽他說過?」
黑耀嚅囁:「榮總不讓我們說……他怕你擔心。」
「這個臭男人,他知不知道,就是因為我一事不知,他突然倒下,我沒有任何心理準備,我才會更擔心!」凌微微咬著下唇斥責,但心頭別提有多疼了。
「榮總四天前並不是故意讓夫人擔心的。」黑耀忙替榮天成解釋,「他之所以沒有回洛杉磯,就是因為突然腹痛,醫生檢查出來,才發現他胃穿孔了。這幾天他都一直在遏制病情,希望能夠強撐到回中港,參加秦少的婚禮……現在來看,他只怕不能回去了。」
凌微微驚詫:「他硬撐著,就是為了回去參加婚禮?他到底有沒有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這……」黑耀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作為知曉內情的人,是不可能告訴凌微微,榮天成之所以這麼做,也是為了她。
那方是秦修,她的救命恩人,像自己一樣愛了她整整十年的男人,可她一無所知。
榮天成作為她另一半,想默默替她還這份情。所以才想親自帶她回去,見證秦修的「新生」。
這就像《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一樣,為什麼沈佳宜會主動邀請柯景騰去參加婚禮,因為她已經放下,為什麼柯景騰會去參加,因為他希望看她穿著婚紗幸福的樣子。
儘管秦修不是什麼沈佳宜,凌微微也不是柯景騰,但事情本質都是那樣,一個肯定想要徹底放下,如果微微知道事情的真相,肯定也會希望對方永遠幸福。
這就是榮天成不顧一切,哪怕身體出了毛病,也期待整件事能圓滿美好,但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倒,已經引起了蝴蝶效應。
現實總會比理想殘酷,這一切,都要從第二天秦修在婚禮正式舉辦前打的那個電話說起……
中港,希爾頓酒店外的露天草坪。秦修和封以熏舉辦婚宴的地方。
封克偉當時和秦笙定日子的時候,就查看了黃歷,諸事皆宜,是個黃道吉日。
恰巧今天天氣還不錯,風和日麗,陽光普照,真是讓雙方家人都感覺到老天對他們不薄,他們由此相信,這對新人也能像今天的好日子,從此幸福生活在一起……
賓客們陸陸續續來到婚禮現場,踏著芳草,聞著花香,一個個掛著喜慶的笑容入席。
因婚禮還未正式開始,封以熏在休息室化妝,秦修則在外跟著秦笙一起招呼貴賓。
他剛安排好一波熟人,忽然,肩膀被人敲了一下。
他回頭,是南宮烈。
「阿烈,怎麼就你一個人?」他沒有問「怎麼是你」,很顯然有些意外榮天成和凌微微為什麼沒來。
南宮烈懂兄弟的意思,輕蹙了下眉:「天成沒到麼?」
「你不是說他會跟你一起來麼?」
南宮烈撓撓頭:「額,他沒聯繫我。我睡過頭了,自己火急火燎趕過來還怕耽誤時間,所以也沒聯繫他……」
秦修無奈剜了他一眼,拿出手機:「我打電話問問。」
「嗯嗯。」南宮烈眨了眨眼,「那我幫你招呼賓客!」
「那還杵在我旁邊幹什麼?」秦修乜斜了他一眼,一個橫踢的假動作把南宮烈趕開了。
找了個稍微僻靜的地方,秦修撥通了榮天成的手機。
嘟——嘟——嘟——
響了好幾聲,都沒有人
接。
待他要掛電話時,那端突然接了起來。
「天成,你們到了沒?」
「修,是我,微微……」
那方嘶啞梗塞的聲音,讓秦修猛然一愣。敏感的直覺告訴他,那邊出事了……
「微微,怎麼了?」他耐著性子問。
「修,對不起,我們不能過去了。」凌微微滿是歉意。
「為什麼?」好友突然不能來了,秦修如果不失落那是假的。
凌微微吸了吸鼻子,艱澀啟口:「沒什麼……你先忙你的吧,等我們下次回來,再給你和以熏補上厚禮——」
「微微!我不要什麼厚禮!你說實話,到底怎麼回事?」秦修打斷她。
「我……我……」凌微微想了想,還是不該讓對方擔心,忙勉力笑起,「你別擔心啦,真的沒事。你先好好結婚,這才是大事。」
「是麼?」秦修驀然冷笑了聲。
凌微微稍稍一頓,不懂他為什麼會反問,只聽秦修在電話裡補充道:「既然你不肯說,我親自來求證!」
「你……」凌微微剛要說什麼,秦修已經掛了電話,她緊握著手機,分外無力倒在沙發靠背裡,他剛說的「親自求證」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