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突然凌空,凌微微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藉著燈光看清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稜角分明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英氣逼人的眉宇緊蹙,映著閃爍燈光的黑眸擔憂而慌亂地望著她。
「微微,你還好嗎?別嚇我。」
她感受到熟悉的懷抱,溫熱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瞬間與雨幕摻雜在一起,遮住了她的雙眸。
「天成,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細小的啜泣帶著無盡的委屈,早已麻木的心臟似乎又活過來,她現在根本難以想像,剛剛她殺死了一匹幼狼,她也難以相信,自己竟然在無數的險境中等到了榮天成!
後知後覺的恐懼席捲了她,讓她更緊地靠近榮天成的懷裡。
榮天成抱緊她,安慰:「不怕了,不怕了,我在。」
然而覷到凌微微的迷彩服被撕裂得破破爛爛,聞到她身上濃烈的血腥味,他黑眸一沉,立即命令身後跟上來的黑耀以及一眾屬下:「立馬回船上。」
「是!」黑耀示意其餘人開道,一行人在磅礡的暴雨中前行……
漆黑的雨夜中,一艘中型軍艦停靠在一處隱秘山崖附近。
榮天成橫抱著凌微微上了船下到軍艦內,耳畔嘩啦啦暴雨的聲音才徹底被隔絕。
黑耀立馬為他們打開了房門,叫來了之前從美國趕到惠靈頓和他們集合的雲揚。
此刻凌微微忍受著疼痛強撐著沒有昏厥過去,榮天成將她放在床上。
凌微微不願意自己和著泥巴的迷彩服弄髒了被單,她身體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
「怎麼了?」榮天成緊張問她。
「你的床……會髒……」凌微微揪緊了衣角,忍著痛苦不住大口喘氣。
榮天成立馬就懂了,灼灼黑眸望著心愛的女人臉色蒼白還在關心這些沒營養的事,他不由有些惱火:「你都傷成這樣,還管這些閒事?」
凌微微咬緊了嘴唇,不知是因為痛,還是因為委屈,牙齒在嘴皮上留下一圈毫無血色的牙圈。
榮天成見狀,語氣立馬軟了幾分,撫著她冰冷的額頭安慰:「別擔心,肯定還有新的……倒是你,哪兒疼,要說給我聽,嗯?」
柔軟的尾音,讓凌微微淚意在滾熱的眼眶繾綣,她乖乖地點了點頭。
雲揚很快就趕了過來,他拿著醫藥箱毛躁地闖進房間,一點也不像個耐心的醫生。
凌微微曾經就想過,雲揚這傢伙素稱醫術高超會不會是因為他帥才有這名聲,他這樣的性格沒把手術刀留在病人體內應該就是萬幸了!
「小嬌娃!你怎麼了?」悲痛的模樣讓她看了一眼就覺得無語。自己有那麼慘嗎?
榮天成瞪他一眼:「你聲音小點。」
「哦!」雲揚訕訕抓了抓後腦勺,旋即不再耽誤,湊近了凌微微。
他瞅了她蒼白猶如白紙的臉頰,吊兒郎當的氣息收斂乾淨,一秒鐘變臉。
「失血有點多。」他擰緊眉頭,又看了眼凌微微的衣服,肩膀處的衣料都已經被白狼的利爪抓破了,隱約能看到裡面狹長血腥的傷痕。
他舒了口氣:「應該是皮肉傷,只不過這衣服……」
他抬起手,又頓了頓,眼神不安地掃了榮天成一眼:「可以麼?」
「你不廢話?救人要緊!」榮天成頂了他一句。
凌微微看著面前兩個大男人,根本沒聽懂意思,下一秒,她才意識到他們剛在商量什麼!
雲揚的手指忐忑地撫上了她的衣領,解開迷彩服的扣子,凌微微驚得一怔,勉力撐開的眸子瞬間瞪得老大。
他這是打算幫她脫……?
她緊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畢竟雲揚怎麼算,也只是大哥哥的存在!而且,旁邊還坐著自己老公!
雖然是治傷,但她依然有些拉不下臉……
忽然,榮天成發話了。
「還是我來吧……」
「……嗯。」雲揚沒有再說什麼,默默背過身去。
逗比雲揚難得有這麼聽話的時候,或許他也感覺到一絲尷尬了吧?
榮天成撩開凌微微的衣服,看到她白皙的肩膀上以及鎖骨處狹長而猙獰的爪印,胸口一窒,倒嘶了一口涼氣。
「微微……很疼,是嗎?」梗塞的沉嗓,夾雜著一絲疼惜。
凌微微搖搖頭,想起他說如果疼要說給他聽,她旋即頓了頓,復又點了點頭。
榮天成禁不住難過,沉默地為凌微微輕剝下她的迷彩外套,露出裡面貼著皮膚浸泡得幾乎能擰出水的胸衣。
這東西一定要脫下來的,她肩膀有傷,正好胸衣肩帶又壓著傷痕,反倒讓他無從下手。
目光一緊,他撇過頭:「雲揚,醫藥箱留下,你出去!」
雲揚剛要動作,榮天成又按住他企圖轉過來的肩膀,補充一句:「不許轉頭!」
雲揚只好轉回去,從口袋裡變出一疊紗布綁住眼睛:「早就預料到你會這麼說!這樣行了麼?」
榮天成不依不饒推他,「你趕快走!既然
是皮肉傷,我能搞定!」
「……小氣!」雲揚吐槽著走出了房間。
氣氛安靜下來,凌微微閉上了眼睛。
榮天成翻了翻醫藥箱,找出剪刀,邊跟微微解釋:「我現在把肩帶剪斷。」
「……嗯。」凌微微虛弱回答。
卡嚓兩聲,胸衣成了好幾份,他逐一摘下她上身衣物,白皙的皮膚裸露在柔和的光線下,榮天成屏息凝神,半點都不敢分心。
他找出清洗傷口的藥水為她洗去污血,凌微微疼得齜牙咧嘴,冷汗都冒了出來。
望著心愛的女人在面前承受著這種劇痛,他心裡跟著痛,塗抹藥物的手只好再輕一點再輕一點……
終於為她洗乾淨傷口,上了藥,為她換上他的衣服,抱著她躺在了房間內唯一的一張沙發上。
待他將沾濕弄髒的床單換過之後,凌微微已經躺在沙發裡睡著了。
榮天成復又抱著她放上床,蓋上被子。燈光下,她的嘴角依然抿著,似乎還很疼,但比剛才,臉色好了些。
他摸了摸她清涼的額頭,眉頭緊擰著,在自己口袋中摸索到鑽戒,小心翼翼從被中拿出她的手,戴了她的無名指。
如果不是因為在森林中撿到它,如果不是懷著一絲僥倖,是不是今天他就不可能會發現她一身是血的躺在森林裡?是不是,他們可能就此生死錯過?
這樣的結果,他不敢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