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土胚房,昏暗沉悶,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零零星星的分佈在殘牆斷壁之間,很難想像在b市這樣繁華的城市還會有如此落後蕭條的地方。
有幾道身影,在快速的奔跑尋找,但相比之前的囂張,此時有了謹慎和肅殺的味道。
一場或許普通的劫財劫色,因為後知後覺的洞悉了文憶情真的是冷少的女人而變了味道,再加上梁家大少受傷,為了不會被令人仰望的角色找到明確的證據,他們準備破釜沉舟,殺了兩人!
僅有一個四方小窗戶的糧倉被人闖入,堆積的斷木垃圾被砍刀一下下翻動,蕩起漫天的灰塵並伴著低低的埋怨聲,「該死的,這次要被老大害死了,接活也不好好看看,冷大少的女人是隨便能動的嗎!」
「可能老大被那個女人給騙了吧,只說這女人搶了她男人。好了,不說了,都到這份上了,趕緊找到人才行,剛才也不知道是那個王八蛋用手機放的警笛聲!」
「我們真的要殺人嗎?」一個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
另一個歎了口氣:「應該不會吧,畢竟那是犯法的事。但是那女人說我們必須找到那兩個人,不然死定了。」
「那女人不是什麼好貨,一開始不說這女人的身份,到最後我們傷了人才說,明擺著逼我們殺人滅口!」
那女人、這女人,雖然沒有明說,躲在房樑上的兩人也聽出味道來了。
那女人肯定是指背後安排他們搶劫文憶情的人,這女人,不用說,是指文憶情。
但是那女人到底是誰呢?
屏息靜氣的兩人根本沒有時間考慮,梁正宇在把文憶情拖到房樑上之後就陷入半昏迷狀態,要不是她緊緊的抱著,兩人早就滾下去了。
好在農家小院用料老實,房梁夠大夠寬,可以讓他趴在上面,但是,她明顯感覺到力量的流逝,知道已經拖不太久了,如果下面的人還不離開,他們只有被抓的份。
在這生命受到威脅的一刻,文憶情奇跡般的沒有害怕,她只是緊緊的貼在梁正宇背上,用匆忙穿起的破爛不堪的衣服和身體堵住他身後的鮮血,以免流到地上被人發現。
她混沌的大腦如萬馬在奔騰,轟隆作響,早已不復清明,或許下一分或許下一秒,就會倒下。
每一分一秒,都彷彿是在油鍋裡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間,或許已經過了很久,等她再也支持不住將要摔落的一刻,窄小的房門被人用力踹開,熟悉的人兒投身進來,目光在狼藉的地面掃過,霍然抬頭,讓他見到了一生中最痛心疾首的一幕。
「小情!」冷凌風站在那裡,仿若受困的巨獸憤怒的嘶吼卻無法邁進一步。
那是什麼樣的景象啊?
鮮血混著灰塵從房樑上流下,匯成一條可見的血線,衣不遮體的女人趴在男人的背上,雙手把他環抱在房梁和身體之間,長長的髮絲垂落,彷彿標示了主人了無生機的死沉,跨在樑上的修長白腿上青痕和血紅密佈,腳底還紮著尖利的石子。
所有的一切,只能用幾個詞形容:狼狽不堪、慘不忍睹,令親著痛心疾首!
冷凌風雙腿發抖,舉步維艱,心理的恐懼和絕望比之當年得不到親人關愛、被父母陷害還要甚!
他從不知道一個人有那麼多的血,可以潤濕大片的地面,是她的還是他的?他也不知人可以那樣絕望,連毀滅罪魁禍首都提不起一絲精神!
他只想有人告訴他:文憶情,還活著!
無論發生怎樣慘烈的悲劇,他只想她,能活著,別無他求!
被擋住了道路的安景年也震驚的張大了嘴吧,但好在他算局外人,一眼看出樑上兩人的情況不妙,第一次強硬的把某人撥過一邊去,指揮人幹活……
別墅中,冷凌風如同一尊殺神,渾身充滿了駭人的戾氣,「居然是有預謀的搶劫,查,給我好好查,我要看看誰吃了雄心豹子膽,連我的女人也敢動!」
「那些人怎麼處理?」電話那頭的安景年揉著巨疼的腦袋,默默為始作俑者祈禱,早死早投胎吧。
「還需要問我嗎!」冷凌風十分不耐,「要不要我教教你怎麼吃飯!」
他手機狠狠的扔在沙發上,特麼的,第一次為他做事嗎,囉嗦的跟老太婆一樣。
話筒中傳出的乒乓聲,嚇得安景年差點給跳起來,不服氣的哇哇叫,「不就一個女人嘛,何至於丟了風度!」
說歸說,他可是一點也不敢懈怠,水都沒來得及喝就馬不停蹄的忙去了,不過在心理很不厚道的詛咒冷凌風最好成為妻管嚴……
潔白的床單,柔軟的大床,輕薄的錦。
文憶情捲曲在上面,即便在昏睡中,也不得安穩。
冷凌風憐愛的手指撫過她圓潤的肩膀、纖細的手臂、高聳的挺立、手可一握的腰身、修長白皙的美腿和柔嫩無骨的小腳,每過一處,眼中的暴戾增加一分。
她渾身下上傷痕纍纍,有被石子割破的,也有被樹枝劃破的,最嚴重的是被人凌虐的青紫和刀挑破褲子時劃下的口子!
冷凌風的心彷彿被人用手狠狠的拽住,他痛的幾乎無法呼吸!
居然有人在b市在他的眼皮低下把她害成這樣,絕不可忍!
「不要,滾開滾開,啊!」文憶情突然在床上掙扎起來,但仍閉著眼睛,「老公救我……」
冷凌風把她緊緊的抱在懷中,「不怕不怕,老公在這裡,壞人都打跑了,沒人能再傷害你!」
他以生命起誓,沒人能再傷害她,包括自己!
在他輕聲細語的安慰中,文憶情慢慢的止住掙扎,睫毛顫動,隨時都會甦醒過來。
冷凌風緊張的身體都僵住了。
她醒來後會不會大哭大鬧,會不會因為身體的傷害而自哀自憐,會不會……會不會……
b市無所不能的商業年輕帝王愁得頭髮都快白了。
但無論有多少的擔憂和猜測,他的目光一刻也不捨得離開,他希望她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這樣,應該能夠緩解她擔驚受怕的情緒吧。應該會吧?
「老公?」文憶情睜開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俊顏,一時間不知今昔何處,難道那一段不堪的回憶只是讓人驚秫的噩夢?
可是當抬起的手臂上掩飾不住的淤青出現在眼前,她腦海中「轟」的一聲,控制不住的尖叫起來,「啊,我怕我怕,老公,老公……」
「別怕,過去了,我會讓傷害你的人付出代價!」
「嗚嗚……我要見正宇……」
男人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剛醒來就要見別的男人,當他是擺設嗎?
「嗚嗚……他救了我,要不然我就被壞人侵犯了……」
什麼?她沒被人……沒被人……
狂喜湧上心頭,冷凌風覺得自己很卑鄙,原來他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大度,原來他真的很介意別的男人碰她,儘管他相信,如果她被辱,他也不會棄她!
這樣一想,他終於願意承認自己挺擺設,居然沒在關鍵時刻以英雄之姿拯救他的老婆與水火。
好吧,那就讓她去看看幸運的梁正宇吧。
嘴角噙笑的冷大少並沒有發現文憶情低頭的哀傷:原來,他果然是在意的,若她身體被辱,他是否會棄她如敝履?
一對在錯誤時間相遇的情人,雖經過一些磨難,但他的傲嬌、霸道和她的自卑、敏感讓兩人始終無法掏心表白,不能給予全部的信任,以至於在日積月累中越來越猜疑,像被不斷加大藥量的炸藥桶,直到某一天遇見一絲誤會的火星,就能瞬間點燃,炸的感情支離破碎,愛人勞燕飛分!
病房外。
文憶情輕手輕腳的推開隔音的房門,以為會看到刺目的白色和萎靡不振的病人,沒想到鮮花、水果堆滿房,各種香水味充斥鼻端,而梁正宇跟皇帝老兒似的,被一群女人圍住,你味蘋果我喂梨,你捏肩膀我捶腿。
一個聲音很嗲:「宇宇,你好厲害,居然能以一敵十對抗惡人。」
文憶情詫異,不是只有七個嗎,難道她頭腦暈乎記錯了?
梁正宇不正經的邪笑:「我在床上更厲害,能夜御十女。」
另一個聲音嬌滴滴:「宇哥哥真勇猛,一下子把大刀都捏斷了,可惡的是那刀太鈍,居然割破了宇哥哥的手指。」
梁正宇笑的***:「是啊是啊,手指破了沒法讓你欲死欲仙了。」
文憶情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親,咱敢不敢再惡寒一點。
第三個聲音清脆響亮:「梁正宇,下次打架的時候,老娘喊你。」
梁正宇雙眼冒光:「好啊好啊,我最喜歡在床上和妖精打架!」
文憶情撓頭抽眉,特麼的,能不能別三句話不離「肉」色,她在考慮要不要把「人模狗樣」四個字繼續貼他腦袋上。
討厭醫院很不情願跟來的冷凌風扭頭、蹙眉,他一點都不想承認認識這人。
梁正宇抬頭,對上她似笑非笑的臉,驚喜道,「小妞,你終於來看我了?」他像剛蒼蠅似的對一群女人揮手,「快走,沒看到我夢中情人來了嗎!」
「哼!」冷凌風全身的氣場降低,冷的梁正宇忍不住想要蓋多一點。
他乾笑兩聲:「冷少,別死板著臉,好歹我救了大嫂一命,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冷大少帶著冰寒的視線掃在她身上,毒唇開啟,「招蜂引蝶!」
不帶這樣冤枉人的,特麼的她啥也沒做好伐!
她一身的傷痕滿心的傷害,還沒把悲傷和恐懼醞釀到極點折騰一番呢,先被他給折騰的洩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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