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笙肖沒有說話,卻是擺手。
管家眉頭一皺。
終於還是轉身出去。
在管家看來,這個如今已經換了一張面皮的秦愛情,簡直就是少爺這輩子的劫難,剋星。
女人這種生物,其實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紅顏禍水,一種是平凡嬌逸。
前種男人遇到了只會倒霉,而後面一種,卻是人生難得一遇。
秦愛情對於李笙肖而言,在管家看來完全是屬於前者的。
…………
文憶情從昏沉沉的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了。
她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現在所在的地方竟然不是昨晚自己下榻的酒店房間!
醫院……
她怎麼來醫院了。
雖然是vip豪華病房,但是不能阻礙文憶情從房間的格局和擺設中看出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她昨晚最後的一抹記憶就是在看到李笙肖之後,就昏眩過去了。
她發燒發的實在太嚴重了。
文憶情深呼吸,忍不住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真是……怎麼好端端的還要發這樣的高燒。
竟然直接將她給燒暈了。
而就在她想著要不要起來離開的時候,病房的門突然開了。
文憶情抬起頭的瞬間,和李笙肖的視線相撞在一起。
她下意識的率先挪開了眸子,卻愕然的發現他手中提著的兩個塑料袋。
「你買了什麼。」
話一說出口,卻莫名的覺得毫無距離感。
文憶情被這突如其來的感覺弄的一愣。
忍不住再次看向了李笙肖,他已經開始擺弄這早餐了。
李笙肖沒有看她,聲音卻很溫暖,「你以前最愛吃什麼我就給你買了什麼。」
說到這裡,他的話鋒突然一轉,「如果小情的口味兒變了的話,那你就沒口福了。」
「碎花鋪子的豆漿油條?」文憶情試探的道。
「猜對有獎,張嘴。」
文憶情:「……」
看著已經端了小碗在自己床前站定的男人,文憶情莫名的忍俊不禁了一些。
他的面容依舊如往昔那般,一見就讓人心生溫暖,而他的眼角,卻加上了幾條被歲月侵蝕的輪廓。
眼角有幾條細紋在那片俊秀之中浮現,似乎同樣在證明著她和他之間的流年逝去。
文憶情腦海中驀然的出現了冷凌風那張冷酷而深刻的臉。
這是今天有意識以來的第一次。
驀然的,胸口瞬間疼痛。
痛的有些難以呼吸。
昨天的所有發生的事情都快速的在記憶中過濾一遍,只是讓文憶情可笑的是,她回憶著這些,卻是盯著李笙肖的這張熟悉而溫暖的容顏。
她木然的張口,吞下他湯匙上的豆漿。
「好久沒有喝過了,很好喝。」不過,她卻記得夾雜著她年少記憶的碎花鋪子明明是在市郊區外的一個小鎮上。
就算是從開車,恐怕也要開好久才能到,起碼要兩個小時吧。
她如此想著,又是看向了李笙肖含笑的臉,心中一歎,就算面對他的這般溫暖,可是她如今卻已經悸動不起來了,已然木然了的心也不過是微微的震動,然後,又是恢復了木然時候的模樣。
那是帶著微微麻醉的麻痺。
心跳如初,縱然……她的心中其實是很感激的。
文憶情沒有多說話,李笙肖也不說什麼,兩人默契的一人扮演照顧病人的保姆角色,而另外一人也好似理所應當的享受著他的照顧。
那碎花鋪子裡的豆漿真的是正品,很好吃。
李笙肖應該早就想到,文憶情昨夜發了高燒,就算今天好點了,可是對於那些米飯什麼還是會難以下嚥,這才直接買了豆漿給她。
都說豆漿配上油條才好吃,文憶情卻唯獨深愛這豆漿單獨而純粹的味道。
只是對於她來說,更加難得的卻是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有這麼一個人知道她的喜好。
李笙肖買了兩碗,文憶情肚子餓的全給下嚥了。
她現在這種狀況,吃這種流質的自然最好。
好歹,肚子已經飽了。
vip病房裡靜悄悄的,李笙肖將這頓早餐產生的垃圾丟到了外面的垃圾桶,這才回來。
文憶情靠坐在床沿旁邊,就這麼定定的看著他。
「小情你這樣看著我,是哪個意思。」李笙肖隱去了最初進來時候的唇角笑意,突然這般嚴肅的看著文憶情。
「哎呀,你這是一秒鐘hold不住變成老頭子準備教訓我這個小姑娘麼。」文憶情勾起唇,嬌俏的將手指放在唇邊,「今天的早餐,小姑娘我很滿意,老頭子想要什麼獎勵呢。」
…………
一個男人,到底可以細緻到什麼程度呢?
這個問題,文憶情曾經在無人發呆之際也曾像其他花季少女一般想過,可是最後的結論,卻是她的嗤之以鼻。
男人的細緻?抱歉,一般男人沒有這項功能,若是有,那絕對也是男人中另類!
沒有一個男人會無緣無故的對誰表現出細緻這兩個字的定義。
除非……
這個男人愛你,願意無微不至的用他的行動來證明他的心。
她真的是一直都這般認為的,可是當這個認為擺在李笙肖身上的時候,她堅定的信念又突然變得不堅定了。
他的細膩和入微,足夠任何一個女人為她打開心扉。
只是,以他的性子在當時被她拒絕了之後,還會愛她?
文憶情坐在靠椅上,微微仰頭看向了身後給她推著座椅,整個身子都沐浴在陽光下的男人。
他是穿著一身休閒裝的,褪去了平時上班時候的西裝革履,換上這身衣服之後卻讓人覺得青春陽光了很好,年輕不少。
對於李笙肖,她突然發現自己除了瞭解他外在的氣質和內心一些可以揣測的性格之外,她竟然一無所知了。
哪怕跟這個人在一起,非常的閒適和熟悉。
這是這偏差過去的熟悉當真讓人心酸。
「你今天公司不忙嗎?據我所知,總經理大人一般都忙得焦頭爛額,想著企劃坐著艱難決策的那類,你怎麼能這麼悠閒,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完全是在給自己拉仇恨啊。」她半開玩笑的開口出聲。
已經六天了,她在這個醫院待了六天了,她這幾天一直發著低燒,所以就一直被要求留院觀察。
文憶情本就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給自己療傷,讓自己心中的傷痛能被時間沖刷掉一些,因此對於醫生這種留院觀察的要求也沒有多想。
反倒是讓她有些尷尬的是李笙肖這六天下來的無微不至。
他怎麼可能不忙,只是他在忙和照顧她之間將時間多多的偏向了她罷了。
不過,縱然如此,他也至始至終沒有跟她說那些話了。
文憶情不確定,這是不是李笙肖在照顧她的情緒,所以才沒有在這六天的時間裡提及一絲一毫關於她那天的事情。
也正是因為如此,文憶情更加的確定了李笙肖知道很多東西。
她不敢問,怕知道的答案就像是自己所想的那樣,顧瑤將她所謂的事情早就在外面宣揚個徹底了,所以,他才會知道。
這是文憶情不敢去面對的事情。
她在怕,很怕很怕。
「今天太陽很好,你曬曬也能去去霉氣,說起來,這周你還是第一次有機會曬太陽。」他微微勾起唇,低低的笑著,神情柔和。
陽光下那雙晶亮而深邃的瞳孔深處,也是滿滿的清澈。
溫暖如初。
文憶情在思緒中回過神來,衝著他吐了個舌頭。
兩人如今的對話變得不多,該做的要做的李笙肖也全親力親為的做了,六天的時間,除卻了男女授受不親不方便的,他算真的是文憶情的專職保姆了。
陽光很舒坦,文憶情回過頭,看著遠處幾個穿著病服玩耍的小孩子,突然道:「看到那兩個孩子了麼,我感覺就跟我們以前一樣,我記得我以前就是這樣掛著你纏著你的,你說,你當初心裡其實也是挺氣的,我當時可是在捉弄你哦。」
李笙肖輕笑,寵溺的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拍了一下,「你哪裡覺得我有生氣?」
如果他當初生氣了,那還有會他們後續那麼多時間的玩鬧共處麼?
他第一次見她,就知道自己對眼前這個小女子有種異樣的保護欲了,僅僅是一眼,就讓這麼一個沒多少心肝脾肺的女人入了自己的心,然後,造就了那樣的他。
「肯定生氣啊,要是我,我都恨不得甩手摔人了。」文憶情冷哼,蒼白的臉色此刻也經不住微微的泛紅。
她突然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轉身一把抓住了李笙肖休閒裝上的口袋。
「喂,有沒有糖,沒有糖我就揍你。」她掐著聲音,像是個小霸王似的重演當年見面的場景。
她抓著他的上衣口袋,得瑟的伸手往裡面掏東西。
李笙肖卻驀然之間臉色一變,一把抓住了文憶情的胳膊,可是此刻卻已經來不及。
文憶情怔怔的看著自己從李笙肖口袋中摸出的東西。
竟然……是冷凌風和藍魅兒的訂婚請帖。
一瞬間,那被她死命掩藏在心底的東西一瞬間洶湧而出。
「小情,你……還是看到了。」李笙肖懊惱的聲音微微響起。
不知不覺,他的拳頭都已經收緊。
眼神深處,更是開始惶惶起來,很是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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