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還反了她了!」章寶珠挑撥的話剛落下,趙氏就狠聲怒道。
「娘,您可別小看她,人家都說不吠的狗才咬人呢,您可別忘了,之前小寶只是跟她開玩笑,她就差點把小寶給掐死,她心裡對小寶有恨呢,誰讓小寶讓她跌進河裡差點淹死!」
趙氏沉默不語,那件事她還記得很清楚,為了這個,她還狠狠地打了那死丫頭一頓,讓她幾天都沒能下床,那時若不是大兒媳婦拉著她,她肯定會將她打死。
章寶珠見娘親不語,以為她不相信,於是連忙對窩在娘親懷裡的章小寶使了個眼色。
章小寶也不笨,眼珠一轉立馬可憐兮兮的對趙氏告黑狀:「娘,大姐說的是真的,那個死丫頭早上又瞪了小寶一眼,跟那天早上一樣,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不是小寶跑得快,她肯定又要像上次那樣想掐死小寶!」
章小寶只想娘親狠狠地打那個死丫頭一頓,誰讓她敢嚇他的?
趙氏本就懷疑那個死丫頭一肚子壞水,現在聽自己心肝小兒子這麼一說,哪裡還會不信?
正罵罵咧咧的要起身去教訓她一頓,就看見那死丫頭端著一碗粥走進來。
章小草進了堂屋就發覺堂屋的氣氛不對,可她也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下意識的掃了那些人一眼,正好對上了章寶珠幸災樂禍的眼神,她頓時明白自己要倒霉了。
果然,還沒等她將粥擱在桌子上,趙氏就猛地站起來指著她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壞了心腸的下作東西,還想要你弟弟的命吶,啊?那次怎麼就沒把你淹死,還跑出來害人吶,啊?老娘現在罵你打你,你心裡是不是還想著殺了老娘吶,啊?」
面對趙氏一聲聲的質問,章小草根本沒有開口辯解的機會,最初來到這裡時,面對章寶珠三番四次的挑撥,她也不是沒有解釋過,只是趙氏這個偏心偏到腳底板的人根本不相信她。
趙氏最是厭惡這個不省心的女兒,想也不想抄起章小草手中這碗滾燙的粥,劈頭蓋臉的砸到了她身上……
章小草下意識的側過身,用手去擋,頓時那滾燙的粥全部倒在了她手上,一部分落在了她的胸口……
「絲……」
火辣辣的疼痛從手上傳來,令章小草狠狠地抽了一口氣,特別是被摔破皮的手背更是像火燎一般疼,胸口也被燙到了,只因為隔了一層衣裳,比起手上火燒火燎的疼痛還算能忍受!
一雙手被燙的通紅,很快的,從破皮的地方開始,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層水泡,看起來異常猙獰。
章小草咬唇死死的忍住,就算此刻她哭著求饒,趙氏也不會對她產生半絲憐惜而饒過她。
章小草的倔強,激起了趙氏更大的怒火,似是覺得還不夠,四下裡找東西還想再揍她一頓,卻被大兒媳劉氏再一次攔住。
「劉氏,你放手,今天我不狠狠地教訓這死丫頭,她還真的要反了!」
「娘,小姑已經被燙成這樣了,您就別再打了,家裡的活計還要有人做,您將她打壞了誰做這些啊!」
劉氏瘦弱的身子死死的攔住自己的婆婆,一臉焦急的對章小草道:「小姑子,你就跟娘認個錯吧,娘不是真的想要打你!」
一直不曾抬眼看他們一眼的章小草聞言,對大嫂劉氏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上次她為了治治惡霸一般的章小寶,故意嚇了他,結果被趙氏瘋狂的打了一頓,如果不是大嫂攔著,她只怕真的會被打死,也正是那個時候,她徹底的瞭解到趙氏的狠毒和冷漠。
前世生長在一個家境富裕又溫馨的家庭,她根本無法理解趙氏為何如此厭惡自己的親生女兒,動輒打罵,她也想過改善母女之間的關係,可惜趙氏根本不領情,反而認為她心眼多,對她越發的厭惡。
「哎呦大嫂,娘只是教訓這不聽話的死丫頭,你做什麼攔著,你眼裡有這死丫頭就沒有娘親麼?」
章寶珠睨了劉氏一眼,繼續火上澆油,她就是借自己娘親的手教訓那個賤丫頭,怎麼可能就讓自己這個沒眼色的大嫂壞事?
劉氏聞言,心裡暗恨,卻在對上婆母不滿的眼神時不得不讓開,她在這個家的地位也只比小姑高一點點罷了,再繼續攔著,婆母只會更生氣,雖然不會動手打她,卻會更重的打小姑。
趙氏冷哼一聲,剛要抄起旮旯裡的竹條抽章小草,卻被一人喝住了:「夠了,小草被燙成了這樣,你真想打死她?」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章大山不悅的看著自己的媳婦兒說道,他不反對媳婦兒教訓孩子,可是孩子已經被燙成這樣了,她卻還想動手,連他都看不下去了。
趙氏被自己當家的喝的愣住了,臉上忽青忽白,不明白為啥一向對自己百依百順的丈夫當著兒女的面吼她,想著今天丟了大臉,看著章小草的目光愈發的厭惡了。
其實章大山的聲音根本沒有多大,剛好屋子裡的人都能聽見而已,可正是因為他向來沉默木訥,從來不干涉趙氏,今天看不下去,才下了趙氏的面子。
章小草孺慕感激的看著章大山,知道再待下去又會沒完沒了,於是端起還沒吃完的餅和糙米粥轉身去了灶屋。
章大山被小女兒這麼一看,心裡愈發難受,更覺得婆娘對女兒太嚴苛,於是對婆娘不滿道:「你也是的,孩子還小,慢慢教就是了,打壞了咋辦?」
趙氏頓時氣了個倒仰,氣呼呼的扔掉手中的竹條,一屁股坐下來發洩似的狠狠地咬著餅。
離她最近的章小寶也不敢說什麼,老老實實的站著扒粥。
劉氏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吃著,小壯壯也懂事的坐在一旁,不哭不鬧,章寶金看了看正在氣頭上的娘,也不敢開口。
章寶珠卻不滿意,本來以為那個死丫頭會被毒打一頓,現在卻只是燙傷了而已,實在是可氣,瞥眼看了劉氏一眼,撇撇嘴,要不是這個多事的阻攔,怎麼會這樣!
整個堂屋裡就只有老二章寶銀吃的最歡實,彷彿什麼是都沒發生過。
灶屋裡,章小草打了一盆冷水,將一雙手放進冷水裡,頓時,疼痛減輕了不少,不過,密密麻麻的水泡佈滿了整個手背,十分可怖。
浸了一會兒,拿了帕子,將方纔潑到胸前的粥擦乾淨了,又端起碗裡剩下的一點點粥喝完,不想再看到趙氏還有章寶珠那兩張憎惡的臉,到了院子裡端起洗了一半的衣裳出了院門朝著寧河走去。
到了河邊專門洗衣服的青石板那裡,已經有不少村子裡的婦女還有小媳婦大姑娘在那裡洗衣服,捶衣服的梆梆聲混合著說笑聲,驚的河邊草叢裡的野鴨嘎嘎亂叫,熱鬧極了!
她們看到章小草,紛紛友善的和她打招呼,並讓了位置,叫她過去一起洗。
章小草微笑著一一回應,走到一個婦人身旁蹲下,對著婦人道了謝,才將盆子放在一邊,挽起袖子,開始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