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何桃的經驗(),這種突然之間不知道那兒冒出來還要死要活一定要跟著你的孩子,身世一定有隱情!
可能是出身高貴世家子弟嚮往市井生活微服出巡,也可能是嫡出少爺被繼母陷害或者才情驚訝的庶出子被嫡母嫉恨,隱姓埋名躲避追殺,還有可能是身負家仇、國恨、寶藏線索,想要蟄伏數載報仇雪恨、一飛沖天……
何桃腦洞大開想了種種可能。
「不行,不行,一定得問清楚了才能留下來!」,她不想摻和到神仙幹架裡,熱血刺激什麼的存在於話本就行了,真實生活還是安穩才最重要。
第二天一早她醒了以後就準備找兩孩子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找出點蛛絲馬跡,然而所有的懷疑都在聽到傅石說倆孩子的是「狗蛋、驢蛋」後煙消雲散。
這名字忒能說明問題了!
也就跟傅石一樣的泥腿子才能取得出來鄉村風味如此濃郁的名字!
她嘴角一抽,清咳了一聲扭頭看向一眼傅石,傅石不明所以也看著她問道:「咋啦?」
「當初你說如果我生了兩個兒子的話,小名就叫做大娃、二娃,那時候我覺得俗,現在麼,這一對比覺得你起名字還挺有品味的!」
傅石憨憨地一笑:「媳婦取的名字更好聽的。」
我真不是在誇你來著!何桃翻了白眼。
「剛才你還沒醒的時候我出去看,狗蛋在打水呢,咱廚房的大水缸都灌了一半了!」,傅石悄悄跟何桃說:「他們倆真挺勤快的。」
「挺聰明的」,知道是寄人籬下,所以極力地表現自己是有用的。
家裡突然多了這麼兩個活人,肯定得有個說法。榕樹村的家家戶戶都拐彎抹角地帶著親,用「遠房親戚來投靠」肯定是不行的,說是他們家買的下人的話就是**裸地炫富了,也是不行的,說是請的長工的話,看看倆孩子的年紀又似乎說不過去。
而且,根據何桃的經驗(又是小說),養別人家的孩子就要做好養白眼狼的準備。缺愛的孩子容易長歪掉,可能會特別地貪財,也可能會心眼子特別小,還可能特別陰暗見不得人家好,說不準還會鳩佔鵲巢謀奪養父母的家產……
對於想清楚了種種危害性以後還是堅持把倆小留下來的自己何桃感覺簡直是聖母在世了!
不過,做聖母還是要有防範意識的。她想了一後覺得讓倆小正大光明地在榕樹村落戶是最好的選擇,這樣一來,他們在情理上跟大荒地沒有任何瓜葛,她和傅石想管就接濟一下,不想管就拉到,你是我誰誰誰啊!
「你說他們能在咱們村落戶嗎?」
傅石聽了很肯定地點頭:「可以的,他們是帶著戶貼的,只要在咱們村住滿一年,又有人作保的話就能落戶。」
每三年就要登記造冊一次,想遷戶落籍的話,就要趁著登記造冊時向裡正申請,有原戶籍戶貼和當地戶主畫押擔保書即可。落戶以後每人可得一分宅基地,十畝荒地,以後每年就按照入籍時的戶種服徭役即可。
村裡戚家就是三十多年前逃荒出來的災民,戚家落戶時就是傅石爺爺做的保。也正為如此每次戚家跟傅家起了衝突,「當初你們家落戶還是我們姓傅的做的保!」這句話就肯定會被拿出來說一遍。
「作保?」,何桃一聽就不太樂意:「這是要但責任的吧?」
「這倒是不用擔心,保人其實就是個見證人,證明裡正沒有私自佔用村裡的土地而已。」,傅石是這麼理解的,嚴格意義上說來也是確實如此,這個保人與借錢的保人不同,外來戶犯了錯也不會牽連到保人身上,最多就被人說兩句識人不明而已。
何桃這才放了心,隨即又問道:「哎,我的戶口呢?」
傅石解釋說:「三年才造冊一次,今年正好,倒時候冬枝、冬葉也能一起落戶了,咱們家就多了兩分宅基地了。」
何桃黑線,這都結婚一年多了,她居然還是黑戶!
「大姐,大姐,他們是誰啊?」
何蓮因為看花燈會在何家住了一晚,一大早回來發現大荒地居然多了兩個人,還是倆孩子,一進門就奔到何桃跟前問東問西。
何桃就把狗蛋和驢蛋的來歷跟她說了,一聽說是年前大集時被傅石救的小乞丐後,她蹬蹬蹬地跑出去對著驢蛋一陣猛看。
「還真是你啊!太巧了吧!」
驢蛋擦了擦鼻涕,咧著嘴巴說:「我記得你,你那天吃糖葫蘆來著!」
何桃黑線,這孩子咋就只記得糖葫蘆了呢!
大荒地的飯菜向來很實在,這天的早飯是大米粥、煮雞蛋搭配鹹菜炒肉絲,狗蛋和驢蛋兩個躲在角落裡不敢上桌,何桃就主動給他們盛了飯然後塞到他們手裡,讓他們只管吃,吃完了自己再添。
狗蛋已經十歲了,有些懂事了,接了碗就向何桃道謝,差點沒再跪下來。驢蛋則直接抓起筷子就開吃,大家也沒見怪,畢竟年紀小嘛!
誰知道這孩子吃了幾口後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弟弟,你咋啦?」,狗蛋放下碗去哄他,一邊又擔心地看向何桃等人,生怕他們覺得驢蛋不乖,說好的收留他們又反悔了。
何桃和傅石莫名其妙,何蓮也放下筷子看著驢蛋。
「我,我想我娘……」,驢蛋哭哭啼啼地說。
這話一出,狗蛋也跟著哭了起來,他倒沒嚎啕大哭,一手給驢蛋擦眼淚,一手擦自己的,兩兄弟的淚水就跟流不盡似得。
何桃的心立馬軟到爛了,就差沒跟著抹眼淚了,之前的種種考慮頓時讓她給扔到天邊去了。她扯住傅石說道:「要不咱收養他們吧,以後當成自己兒子養!」
傅石自然是沒有反對的,留下倆孩子一開始就是他的主意。
不過,收養倆孩子畢竟不是小事,傅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通知二叔。
傅泉一來就拍桌子將小兩口罵得狗血淋頭:「你們糊塗啊,以為收養孩子是簡單的事嗎?可不是你給他們吃飽穿暖就行了,養子跟親生子一樣以後都可以分家產的!這倆孩子現在看著好,可是這世上的事情誰說得清楚?你們能肯定他們長大以後不會變?不會生了旁門左道的壞心思?你們年輕容易心軟,但是做好事之前還是得先掂量掂量!羅營那個羅老四夫婦你們知道的吧?就住在羅營村頭水井附近的那兩口子」
羅老四跟他媳婦成親十年了一個娃都沒生出來。羅老四是貨郎,走街串巷的時候撿了四五歲大的小乞丐,就收養了當成養老送終的嗣子。可誰知道兩年前羅老四媳婦老蚌懷珠,以三十七歲的高齡生了兒子。有了親兒子後養子得到的關注就少了,再加上旁人聒噪說他養父母有了親子就不要他了云云,原本還算聽話懂事的養子立馬就變樣了,回家以後跟羅老四兩口子哭鬧不停,還在混亂中把不到一歲的弟弟扔水井裡去了!
萬幸,搶救及時,那孩子沒出啥事,但是也大病了一場。羅老四兩口子就把養子趕出門,說從此恩斷義絕。養子說是被趕出去了,可是他依然待在羅營的地界上沒走,餓了肚子就往羅家走,不給吃的就乾脆開搶,搶了就跑。羅老四擔心他再傷害小兒子,也不敢出去走貨了,一天到晚在家裡守著老婆孩子,這都鬧了差不多快兩年了,至今也沒個結論。
何桃之前也想過這些,可畢竟看的小說裡的故事,她一看驢蛋哭得那麼可憐就忘到天邊去了,可傅泉說的卻是真實發生的,震撼性遠遠大於小說,她聽完以後就覺得自己確實是太衝動了!
「二叔你說咋辦吧?」,何桃把決定權交給了傅泉。
傅泉歎了口氣說:「收養的話就別再提了。」
何桃跟傅石連連點頭。
傅泉接著說:「我也知道,這事沒遇到的時候咋說都無所謂,真要自己撞上了也不容易狠不下心,要趕他們走的話估計你們是肯定不忍心的。」
何桃和傅石連連點頭。確實是不忍心,這天寒地凍的,趕出去了兩個小傢伙指不定能活幾天!
「按你們說的話,那個大的也算是有情義的,小的也算是乖巧,羅老四家的情況畢竟是少數,留下來也不是不成。」,傅泉敲了敲桌子說道:「落戶的話他倆年紀不夠,做不了戶主,暫時也是不行的。乾脆你們就他們買下來!」
「買下來?」
「對!買下來!這個年紀的孩子牙行也就是五兩銀子一個人的價格,就當他們是自賣其身。買下來了,他們就是你們家的奴才,生死都掌握在你們手裡,要是聽話到無所謂,要是有點不對勁就立馬轉手賣了就是!」
何桃和傅石相互看了看,也覺得這是目前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傅泉站起來說:「行,那我去跟他們說!」
說完傅泉就去了門房的小客廳,跟等在哪那兒的狗蛋驢蛋兄弟說了傅石夫婦的決定。狗蛋立馬就答應了,他之前就想過賣身,可人家都嫌棄驢蛋年紀小幹不了活,不願意把他們倆同時買下來。現在好心的大叔願意同時買下他們,他哪裡會不樂意,領著驢蛋高高興興地去給傅石和何桃磕了頭,一再地表決心「我們啥都能幹的」。
事情既然已經定下來了,事宜早不宜遲,傅泉和傅石當下就要帶著驢蛋狗蛋去牙行辦契書。何桃想著這倆娃的名字實在是難聽,在他們走之前給起了個大名,狗蛋改成了陶念祖,驢蛋叫陶念宗。
於是就這麼著,大荒地又多了兩個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