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守信連著在錢花兒那裡住了三天,才在梅子的翹首盼望中,來看梅子。梅子雖然看著吳守信那張老臉,有些噁心。但還是打點精神來討好他。她現在只希望能早些懷上個孩子,才能壓上錢花兒一頭。
雖然只過門了一天多,梅子就發現,原來富貴人家的日子也不是好過的。三天回門的時候,梅子打發丫環到錢花兒這裡來請吳守信。錢花兒只是笑著對吳守信說:「做人家小妾,只比奴婢高了一點。她都已經簽了身契了,怎麼還沒認清自己的位置?」吳守信這會兒對梅子那頓晚飯的氣,消得差不多了。
他捏了捏錢花兒的臉,對她說:「小八還小呢。以後你多教教她。只是她哥哥對我還有些用處,你也別太過份了。」吳守信娶了那麼多房妻妾,對後宅的爭鬥並不陌生的。但是,他很享受這些女人們為了她而勾心鬥角,只要不影響他的前程名聲,他就不管這些女人的爭鬥。
他又對小丫環說:「你去帳房領二十兩銀子,準備一些禮物。再去備了馬車。告訴八姨太,晚飯之前必須回來。」梅子是坐馬車回家的。她身上的衣服是華貴的絲綢,身後跟著小丫環。小丫環的雙手還提著禮物。對著大小張氏發光的眼睛。梅子說不出,她新婚之夜後,只見過吳守信一面。每天,只能在不大的院子裡轉悠,幾乎都沒人跟她說話,等等事情。就算是她說了,沒準大小張氏,還會覺得她這種養豬般的生活,非常幸福呢。
大小張氏也沒有問。梅子過得好不好。在她們看來,吃得好,穿得好,又有小丫環侍候,是不可能過得不好的。她們只是一個勁主,讓梅子照顧江山,多在吳守信面前給江山說好話。回門之前。梅子還以為。自己能抱著小張氏大哭一場。可是最後,她卻含笑聽著大小張氏的囑咐,享受了村裡鄰居略帶巴結的態度。
梅子突然發現。只要她不說出吳府後院的種種難處,她就算是小妾,臉面上也不算是太難看。梅子在家裡呆的時間並不長,只一個多時辰。吃頓飯就得回去了。梅子也不留戀娘家,她知道。要打敗錢花兒,讓自己在吳府的日子好過一點,江家是幫不上忙了。
梅子在吳府的日子不好過。江山作為一個空降的主薄也好不到那裡。縣衙裡官吏見他一個秀才,剛來就能當主薄。自然很不服氣。好在,大多數人對江家發現新糧食的功勞還是認可的,年前江常安一家又安置了大部分災民。讓長寧縣很是揚眉吐氣了一把。大家一開始也沒怎麼為難他。
他還算是能幹。上任的時候,又想辦法。從家裡拿了二十兩銀子。這是從吳守信給的那五十兩銀子裡出的。他給縣衙裡幾個管事的吏員送了些禮,又拉著幾個師爺、縣尉等人吃了幾頓飯,才算是站穩了腳跟。
桔子對江德財家的變化,並沒有太大的感覺。梅子出嫁時,由於沒有什麼儀式。江德財家也沒有宣揚,只是小張氏到她家裡跟了一趟。跟寧氏要梅子的添妝。寧氏按村裡的慣例,準備了兩塊料子。話裡話外地說,梅子是嫁給縣太爺的,這點東西不夠。最後,還是桔子說:「大伯母,梅子姐連婚禮都沒有。我們給添妝也不能送嫁。要是我們給的多了,難道讓我們自己抬著,在村裡繞一圈。」這才把小張氏給擠兌走了的。
原本添妝的風俗,是送女孩出嫁的前兩天,娘家在院子裡把夫家的聘禮,和娘家的嫁妝都擺出來。親朋好友都過來道喜,送的東西,就添在嫁妝裡。送嫁的那一天,這些東西都要抬著在村裡繞一圈,才送到婆家去的。梅子沒有舉辦正式婚禮,也就沒有擺嫁妝的時間。小張氏實在是覺得虧得慌,才到桔子家裡跑了這一趟。卻被桔子用話,戳了她的心窩子。
江山主薄任命下來的時候,倒是在家裡擺了一桌。他請了村裡幾人有頭有臉的人物,也請了江常安。江常安喝了酒回來,卻不太高興。村裡的人大多數不知道,江山的主薄和江常安家的功勞有關,都只當是江山送了妹妹給縣令做小,才得的。吃飯的時候,村裡的人有的羨慕,有的妒忌。私底下的話,就有說得很難聽的了。這令臉皮薄的江常安很難受。
桔子也不管江常安。她這個爹,別處倒也還不笨,只是一遇到江家老宅那邊的事情就犯糊塗。桔子覺得,他對那邊的人失望成習慣之後,感情就會淡下來的。
三月份送走婉兒的時候,桔子情不自禁地哭了一場。桔子原來不太理解,古人為什麼對寫送別的詩詞那麼感興趣。在送婉兒走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真的非常捨不得。在這個交通不便的古代,這一別,以後就未必能見得到了。就算是書信,一年也只能寫幾封。
送走了婉兒,桔子只蔫了幾天。花露水火爆的銷售情況,又讓桔子滿血復活。桔子又精神抖擻地研究出,七八種香型的花露水。與花露水的熱銷同時,桔子的蒸餾酒,也出現在了珍味館的飯桌上。蒸餾酒一開始,並不太受歡迎。蒸餾酒太烈,跟大楚朝酒化,所要求的那種綿軟、醇香的酒化並不相符。它的價錢也太高,真正會喜歡烈酒的辣口的味道的人,大多數喝不起。
桔子也沒想過,能用蒸餾酒賺多少錢。這種酒太費糧食,在這個糧食產量不高的時代,也不可能普及蒸餾酒的。珍味館裡的蒸餾酒,嚴格來說,只是配製花露水淘汰下來的。桔子把它放到珍味館,也只是替珍味館增加點特色,打打名聲罷了。
讓桔子沒想到的是,經過一冬天的醞釀。馬建基的建築隊真正發展了起來。桔子所發明的火炕,大受歡迎。她又給馬建基講了火牆、地龍的原理。馬建基正好接了,一個縣裡大戶人家的建房工程的時候。他就把火牆和地龍用了上去。火炕、火牆和地龍立刻風靡不上個平安縣,連大興府都有人,請馬建基幫忙改造房子。
馬建基幹脆讓窯廠的楊東家,又開了一個窯洞,專門燒建火炕、火牆和地龍的的三磚頭。建築隊和窯廠的規模都擴大了,桔子正好把災民們多出來的勞力消化掉。
等到荷花盛開的時候,雲澤洋又住到了桔子家。這次
卻沒有婉兒隨行了。婉兒走了之後,桔子去穆府的次數就少了。她只是隱約聽雲澤洋說,穆佑軒正想辦法請旨,要訓練一隻新軍。這兩年,由於天氣一年比一年冷。北方邊疆的局勢也越來越不穩。而邊軍,在穆佑軒離開之後,就越發糜爛了。穆佑軒想訓練一隻少而精的機動部隊,好能應對萬一出現的狀況。
當然,在奏折上,穆佑軒只能稱,長寧鎮的碼頭日益繁榮。而不斷湧來的災民,使治安情況不容樂觀,他要訓練一隻自衛隊,來維持治安。大楚朝對兵權的管理是極嚴格的,就算是一隻護衛,穆佑軒也不能自作主張的招收,必須要請聖旨的。好在現在秦王和定遠侯的處境要好得多。要不然,穆佑軒就算是有心,也不敢做這種涉及兵權犯忌晦的事兒。
荷塘裡的荷花,因為是第二年種,開得更盛了。荷塘邊又成了,學子們旅遊聚會的地方。荷塘的名氣越來越大,來的人也比去年多得多了。就算家裡有了關嫂,家裡的事情也比去年多了。寧氏想在從沿山村請兩個小媳婦來幫忙。但是老周說,小東子跟他提過兩次,丁千里想把女兒送過來,當丫環。
寧氏覺得宋青的年齡實在有點小,幫不上桔子多少忙。丁彩如果能過來,現在能幫家裡做事兒,以後跟著桔子,年齡也正好。桔子卻覺得丁千里的心思有點太活了,但她對丁千里暫時不打離開的主意,也是喜聞樂見的。
她特意跑了一趟煤場,找到丁千里,對他說:「我能理解你為兒女所做的一些小動作。現在你想把丁彩送到我這裡當丫環,也是為了女兒好。但我卻不能就這麼收了丁彩。如果收一個總算計著,要贖身出去的丫環,我還不如花錢再買一個。所以,如果你真想讓丁彩跟著我,那就讓丁建也一起來把。等家裡這陣子忙過了,就讓他給我哥當書僮。」
給主家少爺當書僮,對奴僕來說,也是極好的出路了。丁千里想要給兒子女兒贖身,也是不想他們長大了,也跟自己一樣,替主人冒著風險挖煤窯。丁千里大喜之下,就要答應。桔子對攔住他的話,說:「你要想清楚了。如果不進我家主宅,等你教出了徒弟,我就會把你還會秦東家。到時候,我會給你一份足夠贖身的工錢。但如果我收了你的兒子女兒,我們的約定就不算數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