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亦溪這時也反應過來。二三百錢,對現在的桔子家來說,不算太多,卻能暫時把事情壓下來。至於,後續怎麼處理?只要時間充裕,事情總是好辦的。李亦溪立刻對大家說:「既然江家已經拿錢出來了,大家就耐著性子等兩天。我相信,江家會給大家一個交待的。這幾個壓驚的錢,也算是大家等這幾天的補償了。」
那幾戶被馬踩壞了莊稼的人家。其實大多數,損失並不嚴重。他們只是想有點補償,現在先就拿到了五十,仔細算算,說不定已經有賺了。何況,桔子說,這只是壓驚的錢,自然沒有什麼不同意。只有一戶人家損失比較大。就是驚馬被攔下的地方,基本上一畝地都沒有收成了。但是那一戶人家也是獨木不成林了,被邊上的人勸著,也接受了桔子的方案。
桔子見大家開始關注領錢的事情了,就抽身出來,走到寧廣應身邊。寧應手裡,還攥著常興的胳膊。常興倔強的扭著頭,不看桔子家這邊。桔子先仔細地看了看江浩的臉。上面雖然有烏青,還有血跡,但細看起來,並不大礙。桔子放下心來,才問江浩:「哥,常興為什麼要找你麻煩。」
江浩也覺得氣悶得很,這實在是無妄之災。他想了一想,對桔子說:「梅子讓常家再出一百兩彩禮才肯成親,常家不肯,要退親。常興哥很傷心。」桔子奇道:「這和你有關係嗎?」江浩苦笑著說:「常興哥認為,是咱家仗勢欺人。所以大伯家才沒錢給梅子成親。才會多要彩禮的。」
桔子拍了拍自己的頭,仰天長歎:「這是什麼神邏輯?果然戀愛中的人,智商都刷成負數了嗎?」江浩迷惑地看著桔子,說:「你在說什麼?」桔子搖了搖頭,對江浩說:「你別管我說什麼了。常興打你也就罷了,怎麼馬還驚了?」江浩無奈地說:「後來舅舅來了,和趙松一起攔在我前面。常興就拿馬出氣來著。」
桔子走到常興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對他說:「常興哥,還真看出不來。你還真有本事。會欺負孩子和畜牲了。我還一直以為你是好人呢。說吧,誰告訴你梅子不肯嫁你,跟我家有關係的?」常興一開始扭過頭去,不肯看桔子。聽到桔子最後一句話。突然臉漲的通紅。大喊著:「梅子不是不肯嫁給我,只是要加彩禮。這也是因為你家的關係,才讓她家沒錢了的。」
他這一聲。讓那領錢和圍著看領錢的村民們,都轉頭看了過來。桔子冷笑著說:「加一百兩銀子的彩禮,這是要彩禮還是毀婚?只要不是傻子,就看得明白。這跟我大伯家有沒有錢,有關係嗎?梅子只是看不上你而已,虧你還在那裡自作多情。」常興不服氣地叫:「你胡說,梅子跟我一直都是好的。是江伯父家裡缺錢……」
常興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其實,他隱隱也有些知道,梅子對他說的那些話,有些不靠譜。只是,他一直不願意多想。桔子冷冷地對他說:「是梅子對你說的吧。要加彩禮是因為家裡缺錢,家裡缺錢是因為,我爹不願意再無緣無故給他們錢了。」常興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桔子說的話似乎是和梅子說的一樣,可聽起來又不太一樣。
他愣愣地點了點頭。桔子又說:「那梅子給穆二公子送荷包的事,她有沒有跟你說呀?」桔子本來是下了決心,不再參和梅子和穆佑軒之間的事兒。但是梅子為了退婚,把桔子家給攪了進去,又讓江浩挨了打。這讓桔子很是惱火,她不想再為梅子隱瞞。她想想就後怕,幸虧江澤和寧小風等幾個孩子,都從馬車上下來了。要不然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常興又急地叫道:「你胡說。梅子怎麼可能繡荷包送人?她從來都不繡荷包的,而且她很害羞的。」桔子冷笑著說:「她是沒有繡荷包送給你吧。她不但送穆二公子荷包,還是托我的先生送的。而且在和我先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把荷包硬塞給他,托他轉交。梅子追男人,那可是膽大包天了。還害羞呢,我是真沒看出來。」
常興聽得傻了,半晌才喃喃地說:「你騙人,這不是真的。」桔子不再理會深受打擊的常興。她對寧廣應說:「舅舅,小孩子闖了禍,就該的他家的大人。你還是去通知一下,青凌村常家吧。」
寧廣應答應了一聲,就往外走。這時,旁邊站著的周在田說:「我會騎馬,我騎小金去吧。」常興忙叫:「等等。你們去我家幹什麼?」還沒等桔子回答,寧廣應就說:「你打了我家的孩子,又驚了馬,馬踩壞了那麼多莊稼。這些事情,總要有個人負責吧。就算我家不計較,你打浩兒的事兒,那些莊稼你也應該賠的。還有那馬車也是要修的。你有那麼多錢嗎?當然要找你爹來處理。」
常興又是好一會說不出話來。寧廣應見常興沒話可說了,就對他說:「小子,以後做事兒長點腦子。」然後,他又對周在田說:「你去吧。」周在田見常興不再阻止,就去牽小金。這時,婉兒的一個護衛對他說:「小金的鞍轡都不全,你先騎的馬去吧。」周在田也不推辭,接過馬韁,打馬而去。
沒一會兒,常懷遠和常喜幾兄弟就都來了。他們看到桔子家裡一院子的人,臉都黑了。常懷遠看見常興垂頭喪氣地蹲在院子裡,抄起桔子家放在院子裡的竹掃帚,就往他身上打。他一邊打,還一邊罵著:「臭小子,你真是長能耐了,會打人家孩子了。你還敢打有錢人家的大馬。我先打死你,也省得被你帶累全家受苦。」
常興挨了一下之後,就開始躲閃。他不敢跑出去,只能繞著院子躲。常喜跟在後面,要攔著他爹,嘴裡還叫著:「爹,別打了。」院子裡本來人就多,父子三人就在人堆裡鑽來鑽去,院子裡頓時雞飛狗跳地熱鬧起來。
桔子趕緊叫道:「舅舅,趙松大哥,你們快攔住他。」趙松一把抓住寧懷遠的手,從他手裡奪過了掃帚。常喜趁機從後頭,抱住他爹,說:「爹,你消消氣。」寧廣應沉著臉,對常懷遠說:「常老哥,你要教訓孩子,等你們回到自己家裡,打死他也沒人管。但是,現在我們請你過來,是要商量賠償的事情的。你還是先說說,這莊稼和馬車的事兒,怎麼辦吧?」
李亦溪也走過來說:「常老哥,常興與江家大姑娘的婚事,是你家與江常順家的事情。現在江家兩兄弟已經分家了,實在不應該鬧到江常安家裡。現在讓沿山村這麼多戶人家的損失了莊稼,還傷了穆府的馬。你看,還是先解決一下,這些事情才行。」常懷遠只知道,常興與江浩打架,又驚了馬。還來不及問常興打架的原因,就問:「這和常興的婚事有什麼關係?」
這時,一個拿到五十錢的村民說:「常老哥,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家常興,這快成親了,才找理由退婚,是讓人生氣。但這事兒,跟江家二房沒關係。你就算是要出氣,也該找正主才是。」他家的損失並不大,地裡只讓馬車壓到了一個角,所以拿到這五十錢,等於白賺了一筆,心裡正高興呢。就忍不住幫桔子家說話。
又有興災樂禍的村民說:「常老哥,你家常興是不錯,但是也比不上人穆家公子。你還是早點退了親,給你兒子另找一家吧。」常懷遠聽得莫名其妙,就厲聲對常興說:「五兒,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常興哭喪著臉,低著說:「梅子說,她家被江二叔家裡欺負,才缺錢的。我只不過想出口氣而已,誰想到馬驚了。」
常懷遠又等了一會兒,見常興不再說話,就又問:「這怎麼又跟穆家扯上關係了?」常興低著頭,不肯說話了。雲澤洋本來一直躲在屋裡看熱鬧,這會兒出來,對常懷遠說:「常老哥,本來一個姑娘的私事,不該拿到大廳廣眾來說。但現在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你就是江大姑娘未來的親家,我也不瞞著了。江大姑娘是曾經托我給二公子送過一個荷包。這事兒,是我對不住常老哥。雖然,當時我還不認識江大姑娘,也不知道她已經定親了。但是江大姑娘要增加彩禮銀子的事兒,也可能跟這件事有關。所以我要向江老哥道個歉。」
常懷遠趕緊說:「這不怪先生。是江家姑娘做事太過分了。」他又看了看常興說:「人都說,妻賢夫禍少。江家這個姑娘,還沒過門,就攪得咱家不得安寧。現在,要不是穆家和江兄弟家裡厚道,你多半是要到大牢裡呆著了。這親事是不能要了,正好拿江家退回來的彩禮賠人家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