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沒想到兩兄妹出去轉了一圈,就把煤餅爐送出去一個。煤餅爐是用鐵皮做的,一個要兩百多,寧氏還是很心痛的。桔子跟她說:「娘,這裡附近的房子都拆光了。我們就算是願意花錢,也沒租不到地方。一個爐子就當是租金了,何況東西給了蘇管事,我們就不怕工地的工人來鬧事了。」
寧氏覺得桔子變聰明能幹了。可花起錢來也大手大腳了。現在桔子隔幾天就要吃肉。今天更是為了省點力氣,轉眼就送出去兩百多。好在桔子說,蘇玉海還能幫他們解決些麻煩,寧氏才安心了一些。
現在最要緊的事,是趕快再去定一個爐子。寧氏讓江浩和桔子把要寄存的東西,送到值夜工人的房間裡。就只剩下兩隻空桶和籃子要帶回去。寧氏對桔子自作主張送出去一個爐子的事有些生氣,就讓江浩去潘鐵匠那裡去定爐子,桔子跟在江浩後面喊:「哥,讓潘鐵匠把爐子做好後就放在鐵匠鋪。我們明天直接到鐵匠鋪取。」
寧氏抓著桔子的胳膊把她拽回來,笑罵道:「死丫頭,越來越會偷懶了。就算是潘鐵匠把爐子送到家裡,也不過明天再搬一趟,瞧把你的急的。趕緊的,去買肉骨頭和麵粉。明天我們湯和饅頭還得多做些。」三個人在集市上慢慢逛著等江浩。李多銀興奮極了。以前他也來集市逛,可懷裡頂多有一二錢。今天收攤之後,寧氏給了他十五錢,讓他回去後交給李嬸。這是他第一次掙這麼多錢,雖然這錢的支配權還不屬於他。可他還是覺得整個集市都裝不下他了。
李多銀一會兒前前後後的跑,一會繞著桔子打轉。嘴裡不停地說:「桔子妹妹,做吃食真好賺。以後我每天來幫你。你教我怎麼做生意。我掙到錢天天吃羊肉,每天穿新衣服。」李多銀沉浸在他的偉大理想中,不能自拔。桔子被他轉的頭暈,買了四塊熱乎乎的白糖糕拿在手裡。白糖糕發著甜膩的香氣,果然李多銀不轉了,跟在桔子身旁,眼睛盯著白糖糕。他不好意思要,對桔子說:「桔子妹妹,這糕的味道好香。我站在這兒聞聞香氣都開心。」
桔子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對李多銀說:「這個白糖糕我吃一塊,娘吃一塊,給哥留一塊。還有一塊……」桔子拉了個長腔,李多銀涎著臉說:「還有一塊是我的,是嗎?」桔子板著臉說:「還有一塊我是給小澤買的。不過,你要是肯乖乖地跟著我,老實走路,這塊就給你了。」
李多銀大喜,伸手就自己把白糖糕拿了過去說:「桔子妹妹說話,哪個敢不聽?我肯定跟著桔子妹妹,再不亂跑了。」桔子笑著拿了一塊,硬塞到寧氏手裡。剩下的桔子包起來等江浩回來一起吃。至於江澤的那一份,其實桔子早就買了一包松子糖藏在懷裡。那會兒李多銀還來回跑得起勁,根本沒看見。
江浩回來時,把打造煤餅爐的錢還給了寧氏,說潘大良不肯收這個錢,晚上他會來和江父商量煤餅爐的事。潘大良所在的鐵匠鋪子是他師傅的。他師傅是他的遠房堂伯,無兒無女,看中了潘大良老實忠厚,收了他當徒弟,其實是當兒子看待。不出意外的話,這鐵匠鋪子將來是要傳給潘大良的。這幾年老潘師傅已經不再打鐵了,鐵匠鋪子基本是潘大良一人支撐。
李多銀對桔子悄聲說:「你家做爐子都不用錢。潘大良想幹什麼呀?沒準想讓你給狗子當媳婦。」狗子今年只有七八歲,比桔子還小。桔子衝著李多銀的胸口就打了一拳,說:「別胡說八道啊,潘大良多半是想賣我家的鐵皮爐子。當初我去做的時候可是說好了,沒有我們的同意,鐵匠鋪不能私自賣同樣的爐子。」
李多銀聽說,潘大良可能要打造煤餅爐賣,眼睛亮晶晶的。對桔子說:「這爐子是咱們想出來的,潘大良想賣,得付錢,用一個爐子的價錢,就想要這麼好的東西,他可想得太美了。」他直接把煤餅爐的發明權,給了自己一份。桔子看著李多銀兩眼放光的樣子,心說:「今天火爆的生意,對這娃的刺激直不小。直接把一個樸實的農村娃變成了奸商。」
晚上,潘大良果然來和江常安商量,做煤餅爐賣的事情。同時他還把昨天做的兩個煤餅爐的錢,給退了回來。桔子沒想過用煤餅爐賺錢。在這個沒有專利的時代,只要潘大良開始賣煤餅爐,過不了幾天仿冒品就會出來。她不讓潘大良賣煤餅爐是有一些顧慮。在人人都知道一氧化碳的危害性的現代,還經常會聽到,冬天在屋裡點煤餅爐取暖,煤氣中毒的新聞。現在普及了煤餅爐,以煤渣的便宜程度來看,會有很多人選擇,冬天用煤餅爐取暖。萬一出了事故,那自己豈不成了殺人兇手。
桔子對潘大良說:「不是我不讓你買煤餅爐。只是煤餅要是燒不透的話會有毒氣。這種毒氣無色無味,冬天關門閉戶的,毒氣散不出去是會出人命的。」小商小販的最怕惹上官非。潘大良聽了桔子的話很是沮喪,說:「這兩年天時不好,地裡的收成差。大家能省一點是一點,鋪子裡的生意越來越差。師傅的年齡也大了,我本來說讓他安心歇幾年,可我卻撐不起鋪子裡的生意。好不容易你家做了這麼個爐子,我想著能賣出去幾個的話,也能掙幾個錢,卻沒想到還是不能賣。」
潘大良還沒想到煤餅的價錢問題。只是直覺這個輕巧方便的爐子會有一定的市場。桔子雖然不喜歡潘婆子,對潘大良的印像一直不錯。這人老實忠厚,打的物件一直都是料足結實的,回家也是埋頭幹活,就是管不住老婆。桔子想在這個年代裡,肯縱容老婆的人,也算是個大大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