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百里柔的腳步,百里雲開一步一步地朝著那虛掩著門的房間走去。
妖冶怔怔地望著床頂,眼睛一眨不眨,久久地失了神。
百里雲開看到她那副模樣的瞬間,眸色一痛,卻不動聲色地別開了視線。
「看到了嗎?她就躺在這裡!」百里柔放聲大笑,指著床上的人兒恨恨道,「若是六皇子真的不要她了,那就讓我替你處置了吧!」
「哦?你想怎麼處置?」男人似乎來了興趣,挑釁地問道。
百里柔一口銀牙幾乎咬碎。
她就不信了,這個男人真的這麼無情無義!
自腰間拔出一柄匕首,百里柔刷的一下扔了刀鞘,露著森森寒光的匕首就這麼直直地指著床上的人兒。
男人抿了抿唇,袖中大掌驟然緊握成拳。
百里柔一步一步地朝妖冶走去,直到匕首抵上那白皙的喉間,她才住了手,回過頭看著男人:「怎麼,六皇子可要再考慮一下?」
「考慮什麼?」男人冷笑一聲,滿臉輕蔑地看著她,「難不成你真的敢動手?」
百里柔一氣之下就用了力,手下女子白皙的脖頸頓時滲出了殷洪的鮮血。
妖冶卻像沒有知覺的一樣,如初時那般,保持著那個動作、那個眼神,怔怔地盯著床頂。
百里雲開瞳孔驟然一縮,卻只一瞬,他就恢復了一臉的雲淡風輕,輕笑一聲:「你以為這樣就能嚇到本王了嗎?」
說罷,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待他的身影步出了房門,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妖冶忽的綻出一抹笑意,眼波轉向百里柔:「怎麼樣?你滿意了嗎?我早就說過,你不會成功的。因為這一招,我早就試過了。」
帶著艷麗笑容的容顏卻顯得那般絕望,就連百里柔也不由看得一愣。
「既然他都不要你了,那還留你有什麼用!」反應過來之後,她倏地抬起匕首,剛想紮下,卻被百里凌風猛地握住,勁道之大,幾乎將她的手骨捏碎。
「你是怎麼答應本王的?」男人惡狠狠地道。
目光觸及她脖頸處那絲血紅,百里凌風的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彷彿下一秒,就會將這女人殺了一般。
百里柔毫不畏懼地怒視過去:「你還要幫著她?」
「與你無關!」百里凌風冷眼掃過她,口氣冰冷,「你可以走了。救人的事,本王會再想辦法。」
百里柔不甘地瞪著妖冶,卻被百里凌風一把拽過:「本王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她這才一臉憤色地甩袖而去。
一時間,房間裡只剩下妖冶和百里凌風兩個人,氣氛靜謐得詭異。
妖冶全身本就無力,此刻更是累得完全不想動,任憑男人犀利的視線在她身上流轉徘徊,她卻連眉頭也不曾皺一下。
「選擇他,你後悔嗎?」
女子輕輕一笑,嘴角的弧度似自嘲似洞徹:「已經發生的事情,後悔又如何?」
百里凌風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在床邊坐下,可從頭到尾,卻都不見女子施捨一個眼神給他,他憤憤地抓起她的手:「到了現在,你還執迷不悟嗎?」
「那麼你呢?」妖冶終於朝他投去一眼,目光相撞的瞬間,兩人都為對方眼中的那抹神色怔了片刻。
男人痛苦不已,女子雲淡風輕。
「你又為何到了現在還要執迷不悟?」妖冶深深地凝著他,「我到底有什麼好,讓你癡迷成這個樣子?」
男人不意她會說出這種話,額頭的青筋一根根暴露出來,臉上神色千變萬化,痛苦的、憤怒的、怨懟的、自嘲的、苦澀的,應有盡有。
「癡迷嗎?」男人惡狠狠地勾起一抹笑容,薄唇卻緊緊地抿著,目露凶光,「那本王就讓你好好看看,本王對你究竟有多癡迷!」
說罷,也不等妖冶反應,他就猛地湊了上去,在女子愕然的眼神中,含住了她的下顎。
妖冶也不知道是急得還是驚的,良久,都沒了反應。
男人似乎是不滿她的無動於衷,又張嘴咬住她的耳垂,直到聽到女子倒抽冷氣的聲音,他才滿意地勾了勾唇,放緩了節奏,溫柔了動作。
「你可知道,本王愛你愛得有多慘?」問完,他停下所有動作,充滿迷戀地看著女子,「可你為什麼,從來都是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妖冶眼睫微顫,抿了抿唇,看向男人:「那麼,驕傲的三皇子,你需要我的施捨嗎?」
男人一怔。
女子的話還在繼續:「我只是不想給你任何虛假的希望。既然不愛,遠遠地躲著不是更好?何必招惹了一個又一個?」
溫柔的聲調,犀利的言辭。
「那麼你愛的是誰?」男人陰冷地瞇了瞇眼,一字一句地從牙縫裡擠出,「百里雲開?」
妖冶搖了搖頭,就在男人訝然地以為她會否認的時候,她卻只是說:「這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什麼?」百里凌風連聲問道。
「重點是,我不愛你。」
男人呼吸一滯。
心頭好不容易止下去的怒火如同添了枯草的火苗,騰地一下竄起,越燒越旺。
「你不愛本王?」男人哈大笑,笑得雙肩顫動,雙目赤紅,「你以為你一句不愛就能一筆勾銷了嗎?今天,你是愛也得愛,不愛也得愛!」
「刺啦」一聲,百里凌風粗魯地撕了女子的外衫。
妖冶只覺身上一涼,男人炙熱如火的唇已經覆在她冰冷的鎖骨上。
「百里凌風,你會後悔的。」
女子的聲音輕輕柔柔,如同一片輕揚的羽毛落在心間,撩得人更加心癢難耐。隨著她說話時的一吞一吐,馨香的氣息漫在男人的耳根處,熱熱的,麻麻的。
後悔嗎?
也許吧……
可在她身上,他後悔的事早就夠多了,也不差這一件。
妖冶根本無法動彈,更別提反抗他粗暴的動作。細細密密的吻落在身上,她的身體卻如同這嚴寒的天氣一般,始終沒有半分的溫度。
長長地輕歎一聲,她疲憊地闔上了眼。
第一次,是風無涯救了她。
第二次,是百里雲開救了她。
可到頭來,他們原是同一個人。
這一回,那個男人不會再來了。他眼睜睜地看著百里柔挾持她、甚至傷害她,卻都無動於衷。
百里凌風的動作一直未停,然,目光再次觸及那抹刺眼的鮮紅時,呼吸一滯,緊鎖了雙眉。當濕潤的舌尖劃過那疼痛的一角,妖冶的身體猛地一顫。
本以為他會繼續動作,可他卻始終停留在那一方被百里柔劃傷的地方,溫柔地舔舐。
滴答。
火熱的觸感燙傷了那具冰冷的身體,妖冶猛地睜開眼,一臉愕然地看著男人。
百里凌風像是有所知覺一般,緩緩抬起了頭,雙目赤紅,狹長的鳳眸中晶瑩點點。
「百里凌風……」妖冶蹙了蹙眉。
不等她繼續,男人做了個「噓」的動作,示意她別說話,輕歎了一口,自顧自地喃喃:「百里冶,你是不是吃準了本王會捨不得,所以連掙扎也省了?」
妖冶頓時哭笑不得。
她哪裡是不想掙扎,可就算她想,也得有那力氣啊。
「百里凌風,你這又是何苦呢?」
「冷嗎?」男人苦笑,卻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妖冶想了想,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男人扯過床內側的被褥,甩開,覆在她身上,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頓了動作。
妖冶狐疑地看著他,卻見男人眼神閃爍,彷彿在猶豫到底該不該說。
「抱抱我,好嗎?」最終,他啞著喉嚨開口。
妖冶抿了抿唇,眼中閃過遲疑。
男人以為她是不願,眸中一痛,別開了眼。
「我動不了。」她無奈地歎道。
原本是想借此機會讓這廝解了她身上的軟筋散,卻不想他一臉喜色地回過頭來:「沒關係,我幫你!」
怎麼幫?
在妖冶滿臉的愕然中,男人一手伸到她腰下,一手勾住她的脖頸,將她抱著坐了起來。而後拉起女子的手,環住自己精細的腰肢。像是大功告成了一般滿意地喟歎一聲,他伸手抱著女子。
良久,都不曾放開。
「若是可以這樣抱你一輩子,該有多好。」
男人的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大批整齊穩健的腳步聲。
妖冶呼吸一滯:「好像有人來了。」
百里凌風勾了勾唇,點頭。
他早就知道,那個男人會回來的。
「你快走吧!」
男人挑起眉梢,笑得艷絕:「你這是在擔心我嗎?」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閒情逸致開玩笑?」妖冶白了他一眼,「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要是被他知道你也參與了這件事,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百里凌風闔了闔眼,再次用力地箍緊了她,最後深深地凝了她一眼,將她放平在床上,蓋上被褥。
他什麼都沒有再說,大步流星地從剛才那個密道退了出去。
門「砰」的一聲被人大力踢開,妖冶不用轉頭也知道那是誰。
看到她身上蓋著那被褥的剎那,百里雲開瞳孔一縮,站定了腳步,擋在門前:「全都退後!」
話音未落,男人大手一揚,「砰」地一下又關上了門。
屋子裡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
感受到男人一步步的靠近,妖冶的眼睫微微顫了顫。就在男人以為她會保持那個姿勢一動不動的時候,她深不見底的眸子卻忽然朝著他這邊看了過來,眼中神色複雜得他怎麼也看不懂。
百里雲開一怔。
「怎麼又回來了?」妖冶眨了眨眼,勾唇一笑,「來替我收屍嗎?」
男人眸色微閃,冷冷地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你不是沒事嗎?」
許久也不見女子開口,他上前兩步,猛地將女子身上的被褥揭開。
細細密密的紅色吻痕。
男人的瞳孔驟然一縮。
「是誰!」百里雲開怒聲大吼,一把將女子拽起,雙手緊緊地箍著她柔若無骨的肩胛,雙眉緊鎖,「是誰幹的?」
「哈哈……」妖冶無力地笑,笑著笑著,就險些掉下淚來,卻被她強忍著嚥了回去,「跟你有關係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同平地驚雷,在男人心頭猛地炸開了鍋。
「怎麼沒有關係?」他咬牙切齒地反問。
「哦?有什麼關係?」妖冶不冷不熱地睨他一眼,嘴角斂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是我與百里柔串通起來欺騙你,是我費盡心機想要救百里凌越出來,是我自甘墮落……」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話未說完,就被男人狂躁地拽起,猛地用唇堵住。
她沒有掙扎,卻也沒有回應,任由男人動作。
溫柔繾綣的啃咬舔舐,卻如何也撬不開女子緊咬的牙關,男人發了狠地在她腰間一掐,女子吃痛地悶哼一聲,男人這才如願地將靈巧的舌鑽入她的口腔之內。
他進,她退。
男人一把扣住她的後腦,肆虐地攻城略地,妖冶闔了闔眼,連退也懶得,任由他肆意地動作,卻就是不予回應。
冷淡無言的抗拒。
百里雲開一臉挫敗地放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