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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32章 太子之心人盡皆知 文 / 奈何關卿

    女子蹙了蹙眉:「既然如此,太子又為何執著於她呢?」

    「若是本王知道,就好了……」男人剛剛說罷,便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百里柔盯著他闔眼沉睡的模樣,皺起眉頭,伸手撫了撫男人緊鎖的眉目。

    若是可以,她多麼想直接掐死了這男人!

    若是她下得了手的話……

    翌日一早。

    「你怎麼會在這裡!」一聲驚天的怒吼。

    百里凌越雙目赤紅地看著床上的女子,劍眉緊鎖,雙拳緊緊地握著。

    女子原本背對著他在梳妝,聞言,手下突然一顫,耳環扎破了手指,她卻恍若未覺地勾著唇角,笑得嬌媚。

    「太子這話柔兒就不懂了,什麼叫我怎麼會在這裡?」

    「不要給本王裝傻!」男人妖冶切齒地道。

    百里柔笑得更歡,雙肩直顫,她放下手中的梳子,一步一步地朝男人走去。

    「太子難道忘了,昨日是柔兒與太子的大婚之喜,而聽風院,本就是屬於太子妃的居所。請問太子,柔兒為何不該在這裡?」

    男人一怔,正要發怒,就聽女子癡癡一笑,繼續道:「還是說,太子希望在這裡看到的是百里冶?那可要讓他太子失望了呢!因為以後,百里冶再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聽風院中……哈哈哈……」

    「你給本王閉嘴!」

    百里凌越騰地一下翻身而起,不管自己身上只著一件中衣,也不顧屋外北風呼嘯的寒冬飄雪,套上靴子就往外衝。

    門甫一打開,凜冽的寒風灌進衣袍,將寬大的袖袍吹鼓了起來,百里柔笑著笑著,就笑出了眼淚。

    男人的背影那般驚慌失措,就彷彿她是洪水猛獸一般。

    百里凌越一路跑到自己的書房,張輔偶然在路上看到他只著中衣的模樣,不由嚇了一跳,連忙跟在男人的身後跑了過去。

    「太子……太子……」

    百里凌越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一路向前。他前腳剛一進了書房,張輔後腳就跟了進去,順手帶上書房的門。

    看著男人窸窸窣窣地穿戴整齊,卻始終臭著一張臉,張輔站在一旁搖著頭直歎氣。

    「張輔,你為何歎氣?」

    終於還是百里凌越忍不住出聲詢問。

    「太子爺,奴才是為您而歎啊!」張輔斂著眉目,聲音沉沉。

    「為本王?」百里凌越一怔,片刻之後又揚了揚唇,苦笑一聲,「本王有什麼可歎的?」

    張輔抿了抿唇,眼中看不出情緒:「如此臘月,太子爺又因何在那雪地裡奔跑呢?」

    百里凌越被他問得懵住。

    他如何能告訴張輔,他是因為今早醒來的時候看到百里柔而逃也似的出了房間?

    明明知道冶兒不可能出現在聽風院,他昨天到底是怎麼了,就去了那裡呢?

    最讓他不能接受的是,他明明說過不會再碰百里柔,竟然還是與她睡在了同一張床上!

    是因為早先好像看到了冶兒,便以為她會留下來,便以為回到了日前她還在太子府的日子吧……

    張輔注意觀察著男人的神色變化,見他眉目緊鎖,眼含淒色,皺了皺眉道:「若是奴才猜的沒錯,太子是在想郡主吧?」

    百里凌越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喃喃地問了一句:「張輔,本王昨天好像看到她了,你信嗎?」

    張輔一愣。

    「太子說的是昨日大婚喜宴上嗎?」

    男人搖了搖頭:「不是。」

    張輔張了張唇剛想說那是什麼時候,百里凌越便接著說了下去:「昨天夜裡,拜堂過後,賓客都走了,本王好像看到了她。」

    「太子許是……」

    張輔噎住,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

    若是他說,太子爺許是思憶成狂看錯了,這男人恐怕會受不了吧?

    「許是喝醉了,看錯了,對嗎?」

    張輔又是一怔。

    「本王明明知道她不會出現,卻還是以為她在,為何?為何?」

    啞著嗓子連續問了兩遍,百里凌越似乎也沒打算讓張輔回答,一個人苦笑搖頭。

    「太子!」張輔一撩袍角,朝著男人跪下,語氣鄭重,「到了這個時候,您還下不了決心嗎?」

    男人呼吸一滯。

    「奴才知道,這般一而再再而三地慫恿太子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奴才簡直罪該萬死!可是奴才真的不忍心看到太子這樣下去啊!」張輔眸色沉痛地磕了一個頭,「太子爺,您心裡念著皇上,可皇上他可曾想過您的感受?但凡他對您有一星半點的顧惜,也斷不會棒打鴛鴦,逼您娶一個您完全不愛的女子啊!」

    一口氣咄咄地說完,張輔抬起頭,直直地注視著男人。

    百里凌越抿了抿唇,一句話也說不出。

    張輔說的沒錯,但凡父皇對他有一星半點的顧惜,也不會這般強硬地要拆散他跟冶兒!

    「可……父皇他最終同意將冶兒嫁給本王了……」

    張輔忽的一笑:「太子爺,說句不好聽的話,那恐怕是皇上顧忌皇后娘娘她娘家的勢力吧?」

    「張輔,你大膽!」百里凌越拍案而起。

    「奴才該死!」張輔朝著男人又是一陣磕頭,「可太子有沒有想過,既然皇上同意郡主嫁給您,為何不讓郡主為正妃?」

    百里凌越剛想開口說那是因為冶兒進過青樓的事,可張輔就像是知道他會這麼回答一般,直接反問:「除了皇上、皇后,還有三皇子、六皇子,剩下的,便只有太子您和太子妃知道郡主進青樓一事吧!」

    「張輔,你到底想說什麼?」百里凌越歎了口氣,伸手不停地揉著疼痛的太陽穴。

    「奴才只是想說,皇上不願郡主嫁給太子為正妃,完全是因為顧及六皇子的心情!」

    百里凌越猛地一震。

    這個可能性,他不是沒有想過,但也僅是想想而已,畢竟這些年父皇對百里雲開的態度他是看在眼裡的,從來都是不聞不問、不管不顧。可以說,就在昨日之前,他還敢信誓旦旦地保證,父皇絕對不是如同張輔所說的那般。可昨日大婚宴上,父皇卻將他手中兵部的權利交了出去,那樣一來,他倒是真的不確定了……

    「太子,請聽奴才一言,反了吧!」

    龍吟宮。

    龍涎香的味道馥郁而不刺激,殿中各個角落都佈滿了香薰之氣。

    「太子,此次東南海盜猖行一事你有何看法?」昭景帝不急不緩地聲音自龍椅處傳來。

    百里凌越猛一回神,眼神微閃:「回父皇,兒臣認為,對海盜應採取嚴打的方式,同時還應安撫流民。」

    昭景帝沉吟片刻,又問:「那麼海盜應如何嚴打,流民應如何安撫呢?」

    蹙眉沉默良久,百里凌越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昭景帝冷冷一笑。

    「行了,退下吧。」

    「是,兒臣告退。」百里凌福身施了一禮。

    昭景帝伸手揉了揉疼痛不已的太陽穴,嘴裡發出一聲夢囈似的呢喃。

    同樣的問題,他問過幾個人,唯一一個令他滿意的回答,竟是那個多年來默默無聞甚至被他遺忘的六子提出的。

    何其可笑。

    「吱呀」一聲,再次傳來門開的聲音。

    昭景帝循聲望去,竟是去而復返的百里凌越,微微一詫:「還有何事?」

    百里凌越笑了笑,朝書案的方向大步而來:「兒臣見父皇太累,便讓御膳房準備了父皇喜愛的銀耳蓮子羹,父皇嘗嘗吧。」

    昭景帝臉上表情一僵,眼神微閃。

    不過片刻,他便恢復了初時從容的模樣,指了指書案一角,道:「擱那兒吧,朕看完奏章就喝。」

    「涼了就不好喝了……」百里凌越忙道,語氣中似乎透著一股急切,「兒臣替父皇盛一碗。」

    昭景帝面色一沉,微微有些不悅:「太子……」

    百里凌越始終垂著眼簾,專心致志地盛著手中的蓮子羹,也不知是沒有注意到昭景帝的神色,還是太過專注以至於忘了反應。

    「太子!」昭景帝「啪」的一聲拍在案上,騰地站了起來,濃眉緊鎖,面沉如水。

    百里凌越手中一抖,玉碗中的蓮子羹灑了幾滴在那月白的袍子上,他卻恍若未覺,劍眉一攏,慌忙跪下:「兒臣知錯!」

    「哼!」昭景帝冷哼一聲,唇角涼薄地勾起,目光犀利地看著他,「你倒是說說,你錯在哪裡?」

    百里凌越睡著眸子,抿了抿唇:「父皇不喝,兒臣不該強迫父皇喝。」

    「哦?」昭景帝意味不明地發了一聲,復又一撩袍角,緩緩坐下,「就這樣?」

    百里凌越一怔。

    什麼叫就這樣?

    那還有哪樣?

    難道……

    思及此,百里凌越神色不定地抬頭看了昭景帝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地端坐在龍椅上,心下也有些急,但轉念一想,若是真的被發現了,自己怎麼可能還這麼好好地跪在這兒呢?

    還未等百里凌越回答,昭景帝輕歎了一聲,朝他揚手示意:「罷了,你起來吧。」

    百里凌越眼神飄忽了幾下,緩緩站起。

    「蓮子羹呢?」

    昭景帝的聲音傳來,百里凌越半響未從他跳躍性的思維中轉過彎兒來,怔怔地看著他,直到他不滿地一眼瞪來,百里凌越才慌忙拿過玉碗:「灑了,讓兒臣再為父皇添些吧。」

    彷彿是不意昭景帝的轉變會這麼突然,他的眉梢都帶上了點點笑意。

    「太子的孝心,朕真的……」

    聞言,百里凌越的手又是一抖,可當他抬眼望去,昭景帝已經止了接下來的話,闔著眼瞼不知在想些什麼。

    「父皇,可以喝了。」

    當握著玉碗的手伸出去時,百里凌越有那麼一剎那的後悔。

    畢竟,這是他的父皇……

    可事到如今,也沒了再退的餘地!

    昭景帝掀開眼簾,凝神看了他一會兒,正準備接過,門外小太監的聲音傳來:「皇上,汝南王郡主求見。」

    殿內的兩人皆是一詫。

    百里凌越雙眉緊鎖,眸色沉沉。

    這個時候,她來幹什麼?

    驚疑不定地朝上座的男人投去一眼,發現他似乎也有些詫異,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稍稍放下了些。

    「讓她進來。」昭景帝沉聲道。

    妖冶推門而入的時候,殿內的兩個男人,一個坐在龍椅上,面沉如水地看著她;一個站在一旁,長身玉立,雙眸情緒複雜,卻不掩情思。

    她斂了斂眸色嗎,款款上前,跪下。

    「臣女見過皇上,見過太子!」

    一直等著昭景帝開口讓她起身,可昭景帝卻像是忘了她一樣,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始終沒有開口。

    百里凌越站在一旁,手中還端著那個盛有蓮子羹的玉碗,心裡急切,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妖冶額前的髮絲擋住了半邊小臉,她動了動眼皮,偷偷朝百里凌越看去。當視線接觸到那隻玉碗的瞬間,瞳孔驟然一縮。

    「太子……」昭景帝低沉的聲音傳來,妖冶連忙收回視線,垂下眼瞼,靜靜地聽他繼續道,「朕聽說,婚前你與她保證,他日,你若為皇,她必為後?」

    兩人的呼吸俱是一滯。

    妖冶眼神一閃,心裡早就把百里柔罵了千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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