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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31章 她只是替身 文 / 奈何關卿

    新婚之夜,哪兒能讓太子如此啊!

    於是沒有人再去敬酒,一個個默默地喝了起來,也不敢起哄,更不敢說要去鬧洞房之類的話。

    「還有沒有人!酒呢!」百里凌越紅著眼,朝著宴上眾人大吼。

    眾人幾時見過太子這般模樣?

    向來都是溫潤如玉的太子,娶妃之日,卻喝得酩酊大醉,這傳出去……

    識趣的、不識趣的,一個個都起身告退,打道回府了。

    眼看喜堂中只剩下幾位皇子公主,百里凌越也不再管他們,伸手拎了一壺酒,就搖搖晃晃地朝外走去。

    北風拂面,整個人頓時清醒了大半,心裡的苦卻一點一點地湧了上來。

    「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帶著無盡的澀意,笑著笑著,竟笑出了眼淚。

    女子站在他身後幾米處,見狀,無奈地輕歎一聲,移著蓮步緩緩上前。

    「太子……」

    百里凌越一怔,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半響不敢回頭。

    他怕,他怕一回頭,就會發現身後什麼也沒有。

    所以他寧願永遠身處夢中,起碼他能聽到女子的喚聲。

    妖冶幽幽地歎了口氣。

    「太子……」這一回,她怕男人還是不理她,便猶豫著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

    熟料,還未來得及收回手,就猛地被男人抓著,用力之大,幾乎要將她的手骨捏碎。

    妖冶疼得直冒出冷汗,黛眉緊蹙:「太子,你弄疼我了……」

    百里凌越似乎到了此刻才相信眼前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他一急,連忙放開自己的手,表情焦躁:「對不起,冶兒,我以為……」

    以為是出現了幻覺。

    綵燈之下,一片柔和的光暈打在男人的臉上。

    妖冶驚異地發現,男人雙眉緊鎖,而他的眼角下,竟是點點濕意!

    「太子,你怎麼……」

    話說一半,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問了。

    問他怎麼哭了?

    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今日他的表現她都是看在眼裡的,若是到了此刻還要裝不知道,也未免太假了。

    可除此之外,她又著實不知道該說什麼。

    「冶兒,我還以為,你不會再理我了。」

    「太子何處此言?」妖冶一臉驚疑地看著他,「太子與太子妃大婚之事,我不是前些日子便知道了嗎?那日沒有生氣,今日又怎麼會因此生氣呢?」

    「可是今日喜宴之上,你一直低著頭,我還以為……」百里凌風垂著眼瞼,說到這裡,頓住,偷偷瞟了她一眼。

    妖冶頓時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一個大男人,一朝太子,竟像個孩子一般小心翼翼,與她撒嬌,生怕惹了她不高興。

    「不要胡說,我不生氣。」她淺笑著搖了搖頭。

    男人面上一喜,眼波流轉,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她:「那你能不能……」

    話說一半,妖冶正在好奇,百里凌越卻忽然朝她一笑:「快回去吧,別讓汝南王擔心了。」

    妖冶一怔。

    這還是第一次,這個男人主動趕她走。

    不過也難怪,好歹今天是人家的大婚之夜,哪兒在外邊兒吹冷風的道理。

    想了想也覺得自己留在這裡不妥,妖冶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男人怔怔地盯著她的背影許久,執起酒壺,又大口大口地灌了起來。

    適才,他險些就想說,讓她留在這裡陪他。

    可是,怎麼可以……

    今日是他與另一個女人的大婚之夜,她不生氣已是難得,他怎麼還能自私地要留她下來陪他?

    他有什麼資格?

    一壺接著一壺,寒冬的風,原來也並不是這般冷。

    倚蘭閣。

    男人一臉冷色地睨著剛剛才回來的女子。

    妖冶被他瞪得莫名,也就沒理他。可男人又站在她的房門口,若要進門,只能越過他,她只好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不語。

    終於還是男人忍不住,咬牙切齒地問了一句:「你是去找他了?」

    妖冶翻了個白眼。

    這男人到底哪兒來那麼多醋啊?

    「百里雲開,你上輩子是不是被醋淹死的呀?」

    半是調笑半是嘲諷的話成功地讓男人的臉色又黑了三分。

    「他今日的表現,讓你很開心、很驕傲是不是?」

    妖冶一怔,斂了笑意,神色嚴肅道:「你別無理取鬧行嗎?」

    「難道本王說的不對嗎?」男人冷冷一笑,鳳眸逆光,看不清其中深邃,「他為了你,隨口扯了個借口就不去接他的太子妃,你很驕傲是不是?」

    「那麼,他為了我,丟了兵部的權利,你很高興,是不是?」

    男人一怔,不意她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妖冶勾了勾唇,眼睫輕顫,「你想要的不就是這個嗎?現在你都成功了,為何還要在這裡咄咄逼人?」

    百里雲開終於從她的話裡反應過來,劍眉擰起,薄唇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你就是這麼看本王的?」

    「那我該如何看你?在我面前,你從來都是這樣的,不是嗎?」

    說罷,她也不待男人反應,逕直從他的身邊越過。

    「吱呀」一聲推開房門,身形卻頓了一秒。

    她以為,男人會拉住她,像以前那般拉著她跟她解釋,或是很生氣地罵她,說她什麼都不懂。可是沒有,他就這麼任由了走進了房間,任由她緩緩地關上了房門,始終背對著她,沒有轉身。

    妖冶靠在門背後,身體緩緩地下滑,直到挨到地面,她才放鬆地坐了下來,將頭埋在自己的膝蓋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果然,只要那個男人對她好一點,她又開始胡思亂想了。適才竟然還生了讓他留住自己的想法,簡直是瘋子!

    「騰」的一下,妖冶被撞翻在門邊,滿臉愕然地看著那個破門而入的罪魁禍首。

    男人看到她半趴在地上的模樣,同樣是一臉的震驚。

    兩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看著對方。

    半響,男人才走到她的身邊,朝她伸出一隻手。

    五指纖長,骨節分明。

    妖冶滿臉委屈地瞪著他:「你進來之前不會先敲個門嗎?」

    許是覺得自己這樣看著他講話難受,她「啪」的一聲拍開了男人的手,一手撐著地面準備自己起來。可男人就像是早有預料一般,伸手一把將她撈了起來。

    妖冶只覺得自己眼前一晃,就被男人打橫抱在了懷裡,因為怕摔下去,她還條件反射地將手掛在了男人的脖頸上。

    「因為本王沒想到,某些人會可憐巴巴地坐在門背後。」

    妖冶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誰說我坐在門背後了!我是正好路過,而你又沒敲門,這才將我彈開了去!」

    男人似乎是被她的話愉悅到了,嘴角掛著一絲淺笑,也不反駁,只是點了點頭,輕輕「恩」了一聲。

    這回輪到妖冶不依不饒了。

    「你恩是什麼意思?我跟你說,我就是……」

    「你這女人怎麼那麼囉嗦?」

    不等她說完,男人就開口打斷了她。瀲灩的鳳眸中哪裡還有剛才的冰冷,分明是一片熠熠的光芒,燦若星辰!

    「你放我下來。」妖冶惡狠狠地瞪著他。

    「不放。」男人淺笑。

    「你放我下來!」

    百里雲開這回直接無視了她,逕直將她抱到床邊,把妖冶完全嚇懵了。

    「你要幹什麼……」她一臉警惕地看著男人,一手從他的頸上移下,捂在自己的胸前。

    男人低低一笑。

    「你猜本王想幹什麼?」

    「我……我……怎麼知道你……想幹什麼啊!」妖冶沒骨氣地舌頭打結了。

    當男人將她慢慢放上床的時候,妖冶兩隻眼睛都閉了起來,黛眉緊緊地蹙著,一副緊張萬分的模樣。

    百里雲開深深地凝了她幾秒,瀲灩的鳳眸中情愫漫漫,唇角緩緩揚起。

    伸手替她抖開被子,將她蓋了個嚴實。

    這麼大個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剛才他進來之前,一定是坐在地上了吧?

    這臘月的天,她也真敢。

    「你是在期待些什麼?」

    當男人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妖冶一顫,刷得一下睜開了眼。兩人原本的距離就不過咫尺,此刻她這一動,男人的唇瓣就直直地擦過了她的臉。

    轟的一下,那整張臉頓時紅得像個熟透的蘋果。

    百里雲開大笑著湊近了她,一手攏住她的後腦:「看來,你很迫不及待啊。」

    妖冶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她到底做了什麼,讓這個該死的男人覺得她迫不及待了?

    明明是他無緣無故做出一些莫名其妙讓人誤會的事情來好不好!

    再說了,湊她這麼近,她又是閉著眼的,怎麼可能知道睜眼的時候一動就會擦到這男人的唇瓣啊!

    「妖冶……」男人突然斂了笑容,一臉正色地喊她的名字,妖冶雖然憤憤,卻仍是詫異地抬眸看著他,只聽男人繼續道:「以後大冬天的,別坐地上。」

    男人的鳳眸中閃著熠熠的光華,唇角揚得優隨性。

    這廝竟然又耍她!

    妖冶恨恨地瞪著他,一字一句地從牙縫兒裡擠出來:「都說了我沒有坐地上!」

    男人無奈地伸手撫了撫她的腦袋。

    「聽話。」

    太子府。

    百里凌越喝得酩酊大醉,恍恍惚惚間,似乎又看到那個滿身緋紅的女子對著他溫柔地笑。

    「冶兒……」

    一步一步地追隨著那幻想而去,走著走著,竟來到了聽風院的門前。

    男人微微一怔。

    好像就是這裡。沒錯,他的冶兒就住在這裡!

    來不及用推的,男人直接一腳踹開了院門,腳步蹣跚,急匆匆地朝著主屋而去。

    「吱呀」一聲,房門打開的一瞬間,他笑得滿足幸福。

    「冶兒……」

    百里凌越直直地衝著床邊的女子而去。

    百里柔遣退了所有的丫鬟,可一身鳳冠霞帔卻沒有換下,因為她在等,等這個男人唯一的一絲不忍。適才房門打開的時候,她以為她等到了,可當男人含糊不清地叫出那聲「冶兒」的時候,她便知道,已經絕望的那顆心真正地死透了。

    「冶兒……」百里凌越緊緊地抱著她,聲線中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顫抖。

    滿身的酒氣撲灑而來,百里柔蹙了蹙眉,伸手揭下自己的紅蓋頭,而後,是那頂鳳冠。

    百里凌越就像是沒有看到一般,捧起她的臉,極盡溫柔地吻上、含住。

    「冶兒……」

    百里柔苦笑一聲。

    她可以拒絕一次,卻無法拒絕第二次。

    適才摘下鳳冠,就是為了讓這個男人看清,她不是他的「冶兒」!可是,他喝得迷糊,根本認不出她到底是誰,此刻,這般溫柔繾綣的吻,讓她有何力量去推拒?

    百里柔慢慢地回應起來,加深了這個吻。

    唇舌交纏,相濡以沫。

    男人的大掌一點一點地撫上那具玲瓏有致的身形,卻也就是一瞬間,男人騰地一下將她推開,雙目赤紅地瞪了過去。

    「你不是她!你為什麼要冒充她!」

    百里柔勾了勾唇,諷刺地看著男人:「臣妾本就不是百里冶,也從未冒充過她,是太子自己認錯。」

    「你不是她……她不會這般對本王……她從未吻過本王……她從未對本王主動過……」男人垂著眸子,聽了百里柔的話也不生氣,只是喃喃地說著話,也不知是在和百里柔說,還是在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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