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涯,你瘋了是不是!」秀眉擰得死緊,妖冶嫌惡地擦著自己的嘴唇,用力之大都要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想直接撕了自己的唇瓣。
百里雲開被她這蠻橫的一個巴掌徹底打醒,握得咯咯作響的雙拳在無意識中透露了他此刻愕然迷茫的心境。
明明是帶著懲罰的一個吻,何以變得那般不可自拔,連他都深陷其中?
可是看著這個女人的動作,他的心中立刻竄起一股無名的邪火。
大手一揚,將她雙手牢牢禁錮住,他冷笑一聲:「怎麼,他沒有這麼親過你嗎?裝什麼貞潔烈女!」
他唇上那抹刺眼的鮮紅彷彿是在提醒她方纔的瘋狂舉動,妖冶呼吸不暢,本來莫名其妙地被人奪走初吻已經夠讓她憋屈抑鬱的了,可這卻遠比不上他現在的這句話來得冰冷刺骨。
貞潔烈女?她不屑!
可是被他親,她更不願!
「哼,我本就不是什麼貞潔烈女,怎麼樓主大人對一個青樓女子有如此高的期盼嗎?」
妖冶故意找他不痛快,表情邪魅而冷艷,聲線低啞卻妖柔。
「可就算我人盡可夫,也不敢高攀了銀樓的樓主大人!所以請樓主大人以後看清楚面前的人到底是誰,再決定要不要做這種無恥的事!」
「你……」百里雲開被她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鳳眸倏地一瞇,眼中寒光頓現,他的唇角冷冷一勾,「不敢高攀嗎?我還偏要低就!」
妖冶白皙的小臉上透著淡淡的紅潤,不點胭脂卻明艷動人臉蛋是曼珠沙華一般的極致誘惑。濃黑纖長的睫毛在淡淡的月色中投下淡淡的陰影,如同兩把黑色的刷子一般煽動著對面男人的心房。秀挺的鼻樑形狀優美,因生氣而微微顫動的紅唇水潤光澤,誘人心神。
百里雲開呼吸漸沉,就在妖冶還在回味他那句話裡的意思時,他再一次採擷了她的芬芳嫩唇。
妖冶根本無法理解他現在的行為,以至於行動呆滯遲緩,讓他有機可趁。
與前一次的蠻橫懲罰不同,這一次,百里雲開極盡溫柔,在她的櫻唇上輾轉廝磨,輕輕地撬開她的光滑貝齒,探出自己的舌尖,一點點的找尋她柔軟粉`嫩的小舌。
他並不著急,在她的嘴裡緩緩滑過,似逗弄、似調`情的氣氛讓妖冶難以接受地反抗著,可是腦後的溫熱的大掌讓她無法移動分毫,只能任由他肆意妄為。
本想與剛才那般如法炮製,可一想到他微腫的唇上那抹鮮紅,妖冶就猶豫了,也就是瞬間的事,男人滑進她嘴裡的舌頭同樣帶動了她嘴裡的敏感,讓她產生一種窒息而極致夢幻的感覺。
妖冶呼吸不暢,他像是早就知道一般往她嘴裡渡氣,讓她無可自拔地吸取他嘴裡讓她賴以生存的空氣,漸漸產生一種相濡以沫的美感。
多麼熟悉的溫柔。
霸道殘虐的她可以毫不猶豫地抗拒,卻不曾想,這溫柔迷情的一吻讓她有些神智不清,闔了眼簾陶醉在這生情的甘甜之中。然後,妖冶突然感受到一根逐漸堅硬的滾燙正抵著自己,她倏地睜開眼,猛地一把推開了眼前的男人。
這一次,她沒再矯情地狠擦嘴唇,卻讓男人抓住了嗤笑她的把柄。
「怎麼,不擦了?捨不得了?不是要裝貞潔烈女的嗎,剛才又是誰那麼陶醉的?」
妖冶只覺頭皮一陣發麻,她沒想到他竟會說出這種話來。
她承認,剛才她癡迷了,卻原來,這只是他的迷情陷阱嗎?只是為了讓她低頭,他竟然這樣把她的自尊踩在腳底下狠狠踐踏嗎?
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受傷讓百里雲開心頭猛地一驚,突然有些懊惱。可是話已出口,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會為自己辯解的人。
「風無涯,你錯了……」帶著笑意的聲音輕緩地從她嘴裡吐出,她再也不會因為這樣一個吻而有什麼心理起伏,或者說,她不屑表現出來,「你以為我沉迷其中,你又怎麼知道這不是一種迷惑對手的手段呢?」
百里雲開的心彷彿被什麼揪住了一般,若不是他捕捉到了她剛才那抹受傷的神情,他一定會讓她為這句話付出代價!可是他看得出,她眸中的倔強之下還掩著一層濃重的悲憤。
「妖冶,你是一個女人,你可以選擇男人依附,可是那個人,絕不能是太子!」
「不能是太子,難道是你不成?」妖冶嗤笑道,「我妖冶,從來都不需要依附任何一個男人!」
百里雲開掃了她一眼,從懷中取出一個白玉瓷瓶,狠狠地往桌上拋去,就像是在拿那瓶子發洩一般,力道之大讓妖冶冷不丁地順著白玉瓶在空中劃過的弧線看去,這可是她的解藥,被他摔了怎麼辦!
見它完好無損地靜靜立在梳妝台上,她才鬆了一口氣,在銅鏡之前坐下。
凝著鏡中的自己,她突然有些慌了。
衣衫不整,髮絲凌亂,紅`腫的唇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剛才的荒誕行為。
她憑什麼……憑什麼為那個男人沉迷?
「呵……」輕撫著自己的唇瓣,妖冶忽然莞爾一笑。那個男人第一次吻她的時候那種怒氣可不是裝出來的。
至於那之前發生的……不就是她對太子動心了麼?
「風無涯,看來這場賭,我不必借助任何人,便可輕鬆地贏了你……」
試問一個失了心的人,要如何贏?
輕聲的呢喃在房中飄散,然這句話的魔力卻經久不衰……
百里凌越已經兩天沒有見到妖冶了,其實那日之後,他無時不刻想來看看她,可是又怕看到她冷漠拒絕的眼神,只好一緩再緩。可今日,他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就連上早朝的時候,他的腦海中竟然還有她的身影不斷盤旋,以至於一下早朝,他連朝服都還沒來得及換,便大步來到聽風院。
無論如何,他都要再見她笑顏……
誰知妖冶就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看到他還主動為他倒了杯茶,親手遞給他:「幾日未見太子了,最近很忙嗎?」
百里凌越徹底被她這話噎住了,早知道她根本沒放在心上,他何苦自己一個人鬱悶了幾天不敢來見她!
妖冶哪兒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可這種事一來一去的實在麻煩,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才是最好的選擇。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決定不理他了,何苦再去難為自己難為他?
昨晚之後她便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完成風無涯的任務,然後盡早脫離那個該死的男人……
至於眼前這個男人,她只能說聲對不起了……
「太子?」見他半響沒開口,妖冶又輕喚了一聲,百里凌越這才尷尬地衝她點了點頭。一朝太子在她面前竟然窩囊成這個樣子,他現在真恨不得殺了自己!
「冶兒的舞排得如何了?」他只能沒話找話地扯開話題。
「還算順利。太子,不知上次咱們說好的出府遊玩可還算數?」妖冶帶著希冀的眼神看著他,她知道,這是他想要的。那便在他死前完成他的一個心願吧……
百里凌越眼中迸出奇異的光芒,笑逐顏開。
「當然算數!」
見他笑得跟個孩子似的,妖冶眉心一蹙,心裡的愧疚再次閃過,不過一瞬便重新揚起嘴角:「那我們去騎馬好不好?」
話音未落,她笑容一僵,心裡咯登了一下。
原來,那個男人真的已經滲透到了她生活中的每一個點滴。只要是他們共同經歷的事,她便再也忘不了。不過是騎馬如此平凡的事,都成了她心中抹不去的痕跡。
「你還會騎馬?」百里凌越滿眼興味地睨了她一眼。
妖冶怕他看出端倪,立刻斂了神色。
「呵呵……」她尷尬地別過視線,又是羞愧又是討好地笑了笑,「我不會……太子可願意教?」
百里凌越眸色微閃。
她竟不會騎馬?
狩獵之時,她與另一個男人同騎一騎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恍若一根看不見的刺,紮在他的心頭。
妖冶見他臉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問道:「不願意?」
「當然不是!」
百里凌越暗怪自己胡思亂想,明明他們早已沒了關係,他又何必那麼緊張!
「來人,給本王備兩套騎馬裝來!」
「哎呀,不用這麼麻煩!」妖冶站起身來,衝門口的下人擺了擺手,轉頭對著百里凌越道,「難不成穿成這樣就不能騎馬了?」
妖冶此刻正是一襲紅色華服蔽體,雖未著騎馬勁裝,卻也英姿颯爽,頗有女將之風。
百里凌越哭笑不得。
他倒是無所謂,只怕面前這個新手會因為著裝不便出什麼意外,這丫頭倒好,不領情。
「可以!」
反正有他在,也不會讓她出什麼事。
金色的日頭高懸。
百里凌越手中牽著一白一黑兩匹駿馬,身後隱著一群隱衛走在妖冶身側,妖冶只覺得他身上的凜冽之氣盡除,唯余平淡溫和。
其實,這個男人如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雖不會有如此錦衣玉食與至高權利,但也一定比現在幸福吧?
深秋之後,入眼的草地早已枯黃一片,山風一拂,滿地落葉簌簌作響。
馬兒的噠噠聲與兩人腳步踩在葉片上的聲音讓人的心中沒來由生出一片寧靜。
「冶兒喜歡白馬還是黑馬?」
身旁溫潤的聲音傳來,妖冶唇角一勾,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女人當然是喜歡白馬的。」
「哦?還有這講究?」男人挑了挑眉,眼中訝然。
「難道太子不知道每個女子的夢想,就是能擁有一個白馬王子嗎?」
「白馬王子?」將她的話重複著念了一遍,百里凌越心下疑惑,「可是白馬幻化成的王子?」
「哈哈……你個……」話到一半,妖冶猛然噤了聲。
她竟然差點就說當朝太子是個白癡笨蛋了……
「我個什麼?」
百里凌越一臉好笑地看著她,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自然也知道她剛才想說的絕不是什麼好話。
妖冶尷尬地輕咳了兩聲,差點兒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一陣風吹來,她只覺自己凌亂不已,不由諂媚道:「你個擁有奇思妙想的人!」
百里凌越挑了挑眉,也不跟她計較,「所以白馬王子到底是什麼?」
妖冶思襯了半天,怎麼跟他解釋比較好呢?
她突然眼前一亮,笑著道:「白馬王子就是說,一個夢幻般的男人騎著一匹白馬深情款款地朝他深愛的女子走去。」好吧,她承認她胡言亂語了,轉而她又道:「其實簡單來說,就是女人的夢中情人啦!」
百里凌越還真沒聽過這種說法,不由低低一聲:「你怎麼滿腦子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這才不是稀奇古怪,這叫……算了,本姑娘這是智商卓越,領先時代兩百年!」妖冶擺了擺手,厚顏無恥地自吹自擂起來。
百里凌越一開始還不想與她計較,聽她說到「領先時代兩百年」的時候,再也沒忍住笑出聲來。
「怎麼?」妖冶眉梢一挑,頗為挑釁地看著他,當她看到百里凌越嘴角那抹失笑時,腦中又是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