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本事?」妖冶冷嗤了一聲,逕直走到她的面前,定定地直視著她的臉龐:「雖然我不知道這些人你是哪裡弄來的,但這一看就是皇家的人,若是出了事,你以為你能逃得了干係?」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碧荷揚起下巴,眼神閃爍了一下,雖然很快就鎮定下來,但是這一秒鐘的閃爍已經足夠妖冶捕捉到。
嘴角的笑意更濃,她忽然越過她對著她身後的那幫人說道:「不管你們是背著你們的主子來的,還是經由你們家主子同意了才來的,惹上這等風流禍事,你們確定以後出了事你們主子不會拿你們去頂罪嗎?」
眨了眨眼,她又繼續「勸慰」道:「要不我給你們個機會,回去再問問你們的主子吧?」
碧荷身後站著的人當中,為首那個雖然一動不動,但是妖冶看得出他神色間掠過一絲掙扎,而他後面跟著的人則全都看向他等待他的號令。
妖冶這下更加確信了心中的猜測。
之前早就聽聞碧荷這女人勾搭上了一個皇子,眼下看來消息果然不假。
她這一把,也賭對了!
只要他們有一絲的遲疑,她就可以爭取為皓月爭取時間。哪怕最後不能讓他們退下,也算為春花減少一份危機。
碧荷氣得猛地一跺腳。
「你們瘋了不成,被這女人嚇一嚇就沒了膽兒,以後還怎麼為爺做事?爺養著你們這群酒囊飯蛋又有什麼用!」
妖冶眼波一轉,璀璨的星眸中是四溢的笑意,她好笑地看著為首之人問道:「難不成你們還是背著你們家爺偷偷來的?」
碧荷這女人一急就洩了底兒,雖然她沒有明說,可從她的言下之意不難看出這一點。
妖冶差點沒笑出聲來。
若是這些人是他們主子吩咐來為碧荷報仇的,那麼碧荷罵他們的時候一定會搬出那位「爺」的命令來嚇唬他們,而不是像現在這般虛晃地恐嚇!
被妖冶這麼一說,為首之人再也忍不住,朝著碧荷略一低頭,道:「姑娘,有些事情你還是自己解決吧,我們不能再插手了!」
他心裡也是又急又惱,怎麼就答應了這個沒腦子的女人來替她出氣呢?
雖說她當時用爺來威脅他,可是她最多也不過是爺的一個寵物、一個青樓女人罷了,又怎麼可能讓爺親自出動親衛來為她出氣呢?
現在若不是被這個叫妖冶的女人提醒,他還真要上了她的當了!那時候才是真的要被爺碎屍萬段了!
「你……」碧荷揚著手指指著他,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李威,你這個孬種!你真的要因為這女人的幾句話棄本姑娘於不顧嗎?」
李威不看她,揚了揚手,就示意屬下撤退。
碧荷氣急敗壞地死咬著下唇,怒吼道:「你今天要是敢離開這裡,他日本姑娘嫁給了爺,定將你們碎屍萬段!」
「末將等著那一天。」李威淡淡地道。
高大的身軀緩緩帶著一群人撤出了妖冶的視線。
「現在,你可還有什麼本事?」妖冶唇角勾著一抹亮麗的笑容,諷刺地看著碧荷道。
碧荷一臉猙獰地回瞪過去,怒斥道:「你給我等著!」
「不對吧?」妖冶挑了挑眉,一步步地朝她靠了過去,輕笑出聲,「是我讓你等著才對。」
碧荷眼見現下的形勢對自己不利,索性就灰溜溜地跑了。
門吱呀一聲打開,皓月含笑的聲音傳來:「做的還算不錯!」
妖冶一回頭,對上一張狐狸般調笑的嘴臉,一口悶氣便憋在了胸腔之中,瞪著他問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皓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這麼生氣作甚?你這不是沒出什麼事嗎?」
他早就知道碧荷集結了一群人要來對付這個女人,可他就是想知道這女人會如何應對,這才跟她說,不得進去打擾他,甚至不惜用春花來嚇唬她。可是他當時想的是,若她出了什麼危險,他一定會出來救她的,絕不會棄她於不顧!
「好玩嗎?」一雙美眸死盯著他,臉上無悲無喜,連一絲怒意也沒有。
越是這樣,她就越是生氣!
天知道她剛才有多擔心春花,這個該死的男人竟然騙她?
若不是轉身看到他的那絲戲謔,她還傻乎乎地蒙在鼓裡!
見她是真的生氣了,皓月趕忙腆著臉皮賠笑:「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妖冶白了他一眼,「春花怎麼樣了?」
「好了。」皓月把門大大地敞開,頗有種不信你來檢查的意味。
妖冶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進去,看到床上的人兒時,緊繃的臉皮才有了一絲鬆懈,淡淡地問道:「癡傻也治好了?」
「那是自然!」皓月頗為得意地一揚下巴。
妖冶看都不看他一眼,瞥了一眼大開的門,對他說道:「你可以走了。」
「你就連句謝謝都不說?」皓月被她氣得不輕,明明他費了那麼多功夫跑來跑去,最後她又這麼過河拆橋了?
一次是這樣,兩次還是這樣!這女人就是天生的狼心狗肺啊!
一道似笑非笑的眼神朝他掠去,他抽了抽嘴角,這女人跟樓主還真是天生一對!
皓月悻悻地提起藥箱步出房門,心道:「以後請我來我也不來了!你個死女人最好別再來求我!」
妖冶取出絲帕為春花擦了擦汗,大約是施針的緣故,這麼涼的天氣她竟然還能滿頭大汗,真是苦了她了。
連著照顧了春花三天,她才緩緩醒了過來。
妖冶一喜,問她:「春花,你怎麼樣了?認識我嗎?」
「姑娘?」許久沒有開口說話,春花的嗓子乾澀不已,妖冶忙去倒了杯水走到她面前,餵她喝下。
春花好了,真的好了!
「春花,身上還疼嗎?」妖冶心疼地讓她倚在自己身上,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不疼了……」
春花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看向妖冶,迷糊一笑,妖冶心中頓時一片柔軟。
「不疼就好……春花,你好好休息。」
妖冶扶著她躺下以後,起身走到花滿樓的大堂裡去,四處尋覓著那抹身影,許久無果,正當她打算放棄的時候,二樓一扇間的門緩緩打開,門內站著一男一女,看樣子,是要出去。
女的那個,可不就是她找了半天的碧荷!
視線微微一轉,妖冶差點驚得合不攏嘴。
還以為碧荷勾搭上的皇子是誰!原來是他!
百里凌風,你還真是好樣的!
踩著蓮步款款上前,妖冶沒有錯過男子眼中的那抹詫色,驀地,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碧荷有些緊張地看了看抱著自己的男人,見他兩眼直直地望著妖冶,不由拉了拉他的袖袍,「爺……」
嬌柔一呼,男人卻恍若未聞。
妖冶眉梢一挑,眼睫一扇,紅唇緩緩張開:「爺可否讓我進屋坐坐?」
百里凌風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碧荷,見對面的女子裝著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模樣,鳳眸一斂,猜測她是不願暴露了身份,便擺了擺手示意碧荷退下,然後對著妖冶道:「進來吧。」
碧荷不滿地張了張嘴正欲抗議,妖冶卻驀地擋在她的身前,「碧荷姑娘還是在場的好。」
百里凌風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同意了妖冶的說法。
碧荷卻突然有種想要逃跑的衝動。
妖冶緩緩將間的門闔上,唇角一勾,抬起晶亮的眸看向男人,「這位爺下次能不能管好自家的狗,別放出來亂咬人?」
百里凌皺了皺眉,眼中掠過一絲疑惑。
依照她的性格,按說是不會主動來找自己的,所以事情一定不簡單。
可她同時又讓碧荷留下,難道是……
冷冽的視線朝著碧荷射去,看得碧荷心頭一片慌亂,倏地垂下了眼簾,拚命抑制著雙肩的顫抖。
這個女人,她果真的是來告狀的!
若是被爺知道……
「姑娘有話不妨直言。」百里凌風擰了擰眉。
「爺不知道嗎?」妖冶驚訝地輕呼一聲,唇畔卻斂著一絲惡意嘲弄的笑容,頓了頓,她又垂著眉低低地道:「莫非爺家裡的狗自己會自己跑出來咬人?還是說……被人偷偷放出來了?」
伴隨著她似笑非笑的目光掠過薄荷,男人眸中的寒光愈甚。
看來是他實在太過縱容碧荷這個女人了!
「你做了什麼?」
「爺……我……」碧荷全身一片冰涼,突地跪倒在地,卻顫著薄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妖冶挑了挑眉,眼中的精光一閃而過,「爺打算如何處置這只亂吠的狗?或者說,爺打算如何賠償被狗嚇到的人呀?」
百里凌風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一遍,眼中透著一股興味的光芒。
就她那模樣哪裡像是被嚇到的?
嘴角微微一斂,「姑娘想怎麼樣?」
「我想怎樣就能怎樣嗎?」
百里凌風一時被她燦若琉璃的笑容恍了眼,怔怔地凝著她,「是!」
妖冶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那就借爺的狗一用,我想讓那些盜狗之人嘗嘗被狗咬的滋味。」
「好。」
簡潔的字句徹底將碧荷打入了寒冰地獄,滿嘴的苦澀無處申訴。
這個男人,這個她全身心交付的男人,這個她唯一愛過的男人……此刻就連看也不看她一眼,甚至連她的解釋都不聽一句,就被另一個女人迷得神魂顛倒,甚至夥同那個女人一起商量著如何讓她死?
「那爺可以走了,記得讓家裡的狗來一趟,我在這裡等著。」妖冶眨了眨眼,毫不客氣地朝男人下了逐客令。
百里凌風微微一愕,這女人還真是用完就扔?
男人一走,碧荷才終於回過神來,一臉憤恨地瞪著妖冶,「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這個惡毒的女人?」妖冶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大笑不止,「如果我是惡毒的女人,你是什麼?我怎麼記得,是我處處忍讓、而你卻步步緊逼呢?」
碧荷一噎。
百里凌風的辦事效率果然很高,看到那個叫李威的男人時,妖冶的嘴角露出一抹得瑟的笑容。
滿眼打量加調笑的光芒看得對方渾身不自在。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啊,誰讓百里凌風在他出來之前就把他給毒打了一頓呢?
人都說,打人不打臉。
可那個男人就像故意的一樣,偏偏把傷都落在了李威的臉上。想來是故意讓她看到,好讓她知曉他已經處置了這不聽話的「狗」吧?
「姑娘……」李威被她看得實在尷尬,不得已之下出聲喚了她。
他算是知道了,碧荷那個女人根本靠不住!還說是爺的心頭肉呢,明明連個不認識的女人都比她強!
雖然他也承認,不管是誰看到眼前這個女人,都會被她的美艷之色所迷,就連他的爺也不會例外……思及此,他又嫌棄地瞥了一眼地上像狗一樣落魄的碧荷。
「嗯,李威是吧?現在看清楚誰才是你的主人了?」妖冶戲謔地盯著他,視線仍是一動不動。
李威這下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這個女人,還真是一點虧都吃不得!
他都被打成這樣了,她還非要在他傷口上撒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