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站在綠葉濃密的樹上,月光透過枝丫漏下縷縷,但斑駁的樹影遮住了他黑色的身影,深不可測的墨瞳中無一絲慌亂,冷峻如昔的面容不帶任何表情,只有那略顯沉重的呼吸洩露了他心底的一絲忐忑,剛才竟差點被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發現了!
看到她被蛇纏身卻仍舊不發一聲的樣子,他莫名其妙地為她出手了。可沒想到那女人的反應如此之快,差點就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妖冶收了凌亂的思緒,不再去聽那些淫穢的牆角,按著自己的原計劃,快步向著冷香院走去,心裡卻升起了另一絲算計——這回真是連冤枉她都不用了!
「墨蘭,別哭了。被冶兒看到你哭過,又該心疼我了。」帶著虛弱喘息的聲音從房裡傳來,妖冶推門的手僵在了半空。
「王妃,不能告訴郡主嗎?可是你的身體……」墨蘭的聲音帶著哽咽,妖冶的呼吸突地一滯,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沒事的,這麼多年的老毛病了……」
妖冶眼睫一顫,緩緩垂下手,輕手輕腳地轉身,離開了冷香院,彷彿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母妃一定有什麼病瞞著她,等安清水的事解決了,一定要好好請個大夫來看看了。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在明日父王回來的時候想出一個解決辦法,替母妃洗脫罪名。否則,母妃紅杏出牆的名聲要是坐實了,恐怕是西冷也不會認她……
妖冶在倚蘭閣站了一宿,天際微微有了一絲泛白的痕跡。沒一會兒,日頭就爬高了,艷陽高照,萬里無雲。春天的氣息越發明顯起來,即便是泥土中也混雜著漫漫青草香。
「郡主,王爺回來了,已經快到王府門口了。」墨蘭從外面走了進來,氣喘吁吁的樣子讓妖冶一下就看出了她的急切,她給了墨蘭一個安心的眼神,揮了揮手,「我知道了,這就去迎接父王。」
她的嘴角平緩,眼底深處卻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你去母妃的院子裡,讓她千萬別起來。告訴她,一切有我在。」
墨蘭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退下。她相信郡主一定可以還王妃一個清白。
妖冶永遠都偏愛紅色,所以她的衣裳是一如既往的紅艷似火。蓮步輕移,向著王府的大門一步一邁。她知道,今日這一仗,一定會完勝。
看到汝南王騎著一匹棕色的駿馬威武踏來,她嘴上的笑意愈發明媚。
汝南王滿意地看了看王府的一眾人,卻在發現其中沒有自己的王妃時,臉色倏地一變。就算他平時再不寵她,不關心她,她也不會這樣亂了規矩。今日這樣的場面,她竟然沒有來迎接?
「王爺,你可算是回來了。妾身都快想死你了。」他一下馬,安清水整個人就撲了上去。帶著滿身的嫩粉,擦著厚厚的胭脂,生怕別人看不出汝南王有多寵她似的。「父王父王,玉兒也好想你哦。」百里玉不甘落後,連忙上前握著他的手激動道。
母女倆一左一右地挽住了汝南王的手,他頗有些無奈地皺了皺眉。
妖冶不屑地瞥了她們一眼,嘴角帶著柔和的笑意,斂了眸中神色,緩緩上前一鞠,「父王,你平安歸來就好。」
只是一句最普通的問候話語,沒有絲毫諂媚的成分,卻透著端莊大氣。圍觀的人被她美色所迷的當口還不忘稱頌她,不愧是王府的郡主,大家之風!
她沒有錯漏汝南王的尋找的眼神,趕在安清水之前為他解惑道:「母妃的身子受了嚴重的外傷,此刻正在冷香院修養,不知父王是否有空前去一探?」
汝南王威武的身軀明顯一震,腦海中浮現了那個嬌柔的身影,她受傷了?
「外傷?」他擰眉疑惑道。可眼下在大門口也不好多問什麼,只好跟著妖冶快步向冷香院移去。安清水見狀連忙跟了上去,她可不能讓那對母女「顛倒黑白」!
進了院子,汝南王心頭湧上一陣怪異的酸澀。自從她搬來這裡,他有多久年沒有來過,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破舊的院子果然是如冷宮一般,除了滿院的蘭花,竟然找不到一絲春色。
他偏寵側妃,讓她委屈了這麼多年,她卻未曾有一句怨言。也許真的是自己,太過忽視她了吧……
「咳咳……咳咳。」房裡傳來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內疚,他急忙衝進房裡。安清水在一旁看著他急切的樣子,黛眉緊皺,狠狠絞著手中的帕子。
「菲然……」渾厚的男音響起,南宮菲然看到來人的瞬間,眼中透著愕然與難以置信。
「王爺?」他竟然會踏足冷香院?他竟然來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