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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見室裡,老拐坐在椅子上,雙手帶著手銬,一整夜都沒合眼的他非常的疲憊,恨不得馬上就倒頭就睡。
一警員推開門,領了一個人進來。
老拐抬起頭看過去,嚴重缺乏睡眠的他腦袋有些遲鈍,看著面熟的席梓晨,好長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是看到席梓晨在隱蔽地向他打著眼色,示意他不要說話。
警員關上門離去,席梓晨才舉步走過去坐下,把公包放在桌面上,兩人隔著桌子面對面坐著。
「大老闆叫我來看你。」
席梓晨的聲音很低沉,緩緩地說。
老拐有些不明白,「警察只能扣留我四十八個小時,我很快就能出去。」
「我知道。」
席梓晨說道,「他們掃了山莊抓了上百人,今天放掉了很多。我有幾個問題要跟你確認一下。」
「你說。」
「你當時是在什麼地方被抓到的?機房有沒有經常進去過?」
「沒有人進去過,機房的位置本來就隱蔽,不花點心思找是找不到的。我是跑出來之後被抓到的。」
「也就是說,警察不知道你在山莊是幹什麼的。他們有審過你嗎?」
「不知道,有審過。不過我什麼都沒說,我說我是電工。以為黑社會的來砸場子,所以就跑。」
看著老拐,席梓晨聲音越發低沉了,「你知道如果你說了,會有什麼後果。」
老拐明顯地震了震,說道,「請大老闆放心,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警方控告不了我,再有一天,他們就得放我出去。」
微微搖了搖頭,席梓晨說道,「老拐,事情有些變化。」
老拐看著他。
「有人進過機房,硬盤丟了。」席梓晨說道。
老拐頓時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
「我們不知道東西現在有沒有到警方手裡,但是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而你,是唯一知情的人。」席梓晨繼續說道,「還有一點,你被拒絕保釋。」
「怎麼會這樣……」老拐喃喃地說,隨即目光哀求地看著席梓晨,「晨哥,你跟大老闆說,打死我也不會說一個字,請他放心,我絕對一個字都不會說!」
「這就是我今天來看你的原因。」席梓晨依舊語氣波瀾不驚地說道,「提醒一下你,不該說的,不要多嘴。否則你家裡……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明白我明白,晨哥,你放心,我什麼都不說!」
緩緩點點頭,席梓晨說道,「扛過剩下的三十個小時,你就會平安無事,你的家人也會平安無事。」
「我明白,我明白。」
席梓晨最後看了老拐一眼,「大老闆給你準備了一筆錢,等你出來自己去找他拿支票。」
說完,他就起身拿起公包,轉身離去。
門外,有警員走過來,對席梓晨說,「周律師,請到這邊辦理一下保釋手續。」
席梓晨卻是笑了笑說,「警官,真是不好意思,我的當事人不願意出保釋金,所以只能等四十八小時後你們釋放他了。」
說完,他微微躬身便離開。
那警員看著席梓晨的背影好一陣,又看了眼接見室,嘀咕了一句:「真是個守財奴。」
監控室裡,因為王妍不在,所以由另一個副隊長負責值班,名喚於新。他是一名老刑警了,從基層調上來,和王妍形成一老一新的局面。
按照規定有律師在場,警方不得進行錄音,也不能旁聽,因此席梓晨和老拐的對話,他們都一無所知。但是老拐前後反差很大的表情,卻是可以看見的。根據自己的經驗,他判斷這個老拐有問題。但是事實上刑警隊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王妍說了算,他剛到這裡,很多事情都處於一個適應的狀態。
誰都知道苗華正兼著的隊長一職遲早是要卸下來的,王妍就是下一任隊長的唯一人選,這一點幾乎整個市局都沒有異議。
考慮到這一點,於新也覺得應該先和王妍溝通一下。
當下,他走出監控室,撥通了王妍的手機。
「王隊,有個情況要跟你匯報一下。」於新位置擺得很正,打算在基層干到退休的他突然當了市局直屬刑警隊的副隊長,是一個意外之喜,他也很知足了。
那邊,王妍和翟若男並肩尾隨李麥三人走進餐廳,突然響起的手機嚇了她一跳,急忙閃到一邊去接電話。
聽到於新這麼說,王妍以為有什麼重要情況,急聲問:「出什麼事了?」
於新說道,「倒也沒出什麼事。是這麼個情況。剛才德勝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來見吳廣德。你知道……」
「等等!」王妍打斷他的話,「吳廣德是誰?」
「就是昨晚我們在安海無名山莊抓到的那批人當中的一個,是個瘸子。」
「哦,你繼續說。」
「好的,你知道,律師在場我們是不能旁聽的。但是我發現吳廣德前後的表情差異很大。我感覺他不是電工那麼簡單,否則那麼多人,
為什麼單單是他有律師來過問。還是知名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所以,我想先把他換個地方關起來,再組織一次審訊。」於新說道。
王妍皺了皺眉頭,「市局現在人滿為患,單單憑表情的前後差異來判斷,太兒戲了吧?吳廣德的背景查過了嗎?」
「查過了,沒什麼問題,無名山莊的人事編制也顯示他是電工,可是我覺得這事真透著古怪……」
看見翟若男在那邊招手催促,王妍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行了,既然沒問題就不要浪費資源了,你要是不放心,就多審幾遍,關足了四十八小時就放人吧。」
顯然,王妍的心思沒有全部在這上面,否則以她的細心,肯定會認同於新的判斷。
於新依然在猶豫:「王隊,如果吳廣德真的有其他問題,我估計現在正常的審問很難審出來了。剛才的律師很顯然就是來警告他或者說了一些威脅之類的話。所以,我認為應該先單獨拿出一間審訊室,幾組人員輪番上陣進行疲勞戰術,也許能問出點什麼來。」
「老於,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不覺得這樣做會把有限的資源浪費在一個沒必要的人身上嗎?現在案子那麼多,又要準備組織下一次掃黃打非行動了。就這樣吧,有什麼事等我回去了再說。」
說完,王妍就掛了電話,然後急步走過去,和翟若男探頭往裡面看了看,兩人低聲商量了幾句,然後整理了下著裝,盡量自然地走進餐廳。
卻說於新在那邊喂喂餵了幾聲之後,無奈地收起手機,大步回到監控室,看著巨大顯示屏畫面裡的老拐,一時半會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堅持把人單獨關起來審吧,是在違抗王妍的命令,這對剛到刑警隊的他來說,這樣做非常的不好。不單獨關吧,就沒有辦法搞清楚問題。他心裡那種懷疑是很強烈的,不去證實,心裡總是覺得不對勁兒。
警員在等著他下命令。
好一陣子,於新終於還是說:「把他送回去吧。」
旁邊的警員顯然也很奇怪吳廣德表現的差異,猶豫著說,「於隊,咱們是不是再審一下?」
「王隊指示,不能把有限的資源浪費在一個電工身上。把他送回去吧,其他人按照王隊的指示,接著往下審,沒問題的就放人。」於新只能這麼說。
「那這個吳廣德,放不放?」
於新掃了警員一眼,「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先送回去,人不能放。」
「是!」
於新又站在原地思考了一陣子,覺得必須要搞清楚這個問題。突然,他想起了那個律師。如果裡面有問題,律師也有可能是假冒的。
想到這,他急步出門,一邊對跟在自己身邊的另一個警員急聲吩咐,「馬上去查一下剛才那個周傑,看看德勝律師事務所是不是有這個人!」
「是!」
警員飛快離去,於新快步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找出已經整理好的有關無名山莊的情況匯總,快速地從頭開始往下看,試圖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但是,他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兒的地方。無論是薪資表還是編製表,抑或是崗位職責等等情況,都證明這個吳廣德是電工。
一個電工,為什麼會有大律師事務所的律師上門來,最後卻是「當事人不願意出保釋金」拒絕了保釋?這不符合常理,能請得動德勝律師事務所的人,又怎麼會在乎區區一點保釋金呢?
再者,一個電工又怎麼能請得動德勝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呢?
這麼一梳理,思路就越發的清晰了。於新當下做出了幾點判斷,第一,吳廣德對於某人來說很重要,所以某人讓律師出面,第二,律師是假的,原本計劃的保釋在和吳廣德見過面之後被單方面改變了。
總而言之,吳廣德一定知道無名山莊的很多重要事情,而這些事情警方一無所知!
老刑警的素質是擺在那裡了,一會兒工夫就分析得個**不離十。但是去查周傑的警員進來報告的結果,卻是讓於新更加的疑惑了。
德勝律師事務所的確有周傑這麼一個人,而且還是從別處挖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