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我出發了。」
「走你。」
掛了電話,李麥戴上墨鏡,鑽進了破駿捷車。他的目的地是西海市。從南港到西海,四百多公里的路程,這廝用四個小時一口氣跑了下來。
這天是二月二十七日,距離李麥得知有個兒子的存在,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在這段時間裡,他做了很多準備和調查,一切都是為了孩子。
永遠不打無準備的戰鬥。
幾乎是李麥下高速的時候,胡兵的短信來了。
「別想太多了,都已經過去了。」
李麥心裡一痛,笑了笑,回復:「放心吧兄弟,我把孩子帶回去。」
「操,那老子得好好準備準備了!」
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上,李麥沒有開進市區,而是拐上了黃陽山的公路。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李麥出現在黃陽山公墓。
在翟曉雨的墓前,李麥把一束藍色妖姬放下,盤腿坐下,點上一根煙。
「媳婦,我看你來了。」
初秋的季節,和風陣陣拂過山坡的墓園,綠樹在風中輕輕搖曳,長眠於此的人們安靜地躺著。照片上的翟曉雨微笑著看著李麥,一如既往的含情脈脈。
「媳婦,你應該告訴我的。」李麥抽了抽鼻子,哽咽著,「媳婦,咱們說好的,你要等我,可是你為什麼……我們的孩子,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風大了,吹落了李麥眼眶裡的淚水。
一陣風刮過,不遠處,站在爸爸墓前的張筱雨聽到一陣男人的哭聲。她好奇地扭過過去搜尋,看到坐在墓前掩面痛哭的李麥。張筱雨從低沉的哭聲中聽到了蘊含的無窮無盡的撕心裂肺。
「那一定是他最重要的人。」
張筱雨從未見過一個男人能夠哭成這樣,也從未聽過這種聞者悲痛的哭聲。
她慢慢地走近,悄悄藏在一棵松樹後面,透過縫隙看著掩面大哭的李麥。她看向墓碑上的遺照,那是一個長相普通的女人,笑得很好看。仔細看下去,張筱雨驚訝了。她開始發現,雖然只是一張照片,但是她依然能夠看得出來,這個乍看普通的女人,是一個非常有魅力有氣質的女人。
並不驚艷的容貌,而是極其少的越看越耐看的那種女人。同為女人,張筱雨心裡非常的清楚。即便相貌再出眾的女人,在這樣的女人面前也只有自慚形穢的份兒。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能改變,包括相貌,但是難以改變的是天生的屬性魅力。
這個女人無疑就屬於這種人。
雖然她只能看到這個男子的側面,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他一定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不管相貌還是其他。
張筱雨逐漸有些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了,換成誰失去這樣一個難得的伴侶,也會痛不欲生。
風聲漸漸小下去,李麥慢慢止住了淚水,抹了幾把眼淚,艱難地沖翟曉雨笑了笑。
「媳婦,你不是說很想看我哭一回嗎,你真的不是一般的壞,天天惦記著看我哭。那現在呢,你該看膩了吧。你說我笑的時候好看好帥,嘿嘿,以後我多點對你笑,好不好?」
「媳婦,我要把咱們的孩子接回去。媳婦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讓咱們的孩子過上最最最最好的生活,必須的肯定的!」
「媳婦,我知道你對我很有信心,我也很有信心。拼了這條命,我也會讓咱兒子有一個很好很好的生活!」
「媳婦,等一切安排好了,我就過來接你回去,咱們說好了一輩子在一起,你可不許耍賴,你就愛耍賴,但這回你不能再這樣。」
……
直到感覺到臉上濕濕的,張筱雨才發現淚水無聲地流淌了下來。
「媳婦,之前答應你要給你唱一首歌,這段時間我努力學了,有勇氣了,這就唱給你聽。走音了你也不許笑。」
李麥清清嗓子,輕輕地唱起來:
夜深了我還為你不能睡
黎明前的心情最深的灰
左右為難的你不知怎樣去面對
我能做的只剩沉默體會
愛情是讓人沉溺的海洋
孤單的時候想要去逃亡
轉身的一瞬間你出現在我身旁
你的眼淚讓我不敢開口講
我想大聲告訴你你一直在我世界裡
太多的過去難割捨難忘記
太心疼你才選擇不放棄也不勉強
你不要哭這樣不漂亮
愛情是讓人沉溺的海洋
孤單的時候想要去逃亡
轉身的一瞬間你出現在我身旁
你的眼淚讓我不敢開口講
我想大聲告訴你你一直在我世界裡
太多的過去難割捨難忘記
太心疼你才選擇不放棄也不勉強
你不要哭這樣不漂亮
我想大聲告
訴你對你的愛深不見底
用力緊緊抓住我們的回憶
屏住呼吸心跳的頻率有一種魔力
它讓我們慢慢的靠近
我想大聲告訴你你一直在我世界裡
喔……用力抓住我們的回憶
若有一天我看到的是你的背影
只因我愛你沒有告訴你
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
看到男子下山上車離開,張筱雨的淚水還在流淌著。他對逝去的愛人說的每一句話唱的每一句歌都讓人心碎。她似乎能夠通過他的話語和歌聲,進入到他們的愛情世界裡,感受到他們彼此之間的愛戀。
輕輕擦拭掉臉頰的淚痕,張筱雨慢慢走近墓碑,仔細端詳著上面的照片。她忽然發現一個特別的地方,那就是照片上的女人的年紀明顯的比方纔的那個男子要大上許多。
然後張筱雨發現一個驚人的事實——遺照上的那個女人居然和她長得非常的相像!
「那個男人頂多二十四五歲吧,可這個女人的生辰……逝世的時候已經三十五歲了……而且這個女人和自己長得這麼的像……」
張筱雨忍不住回頭望向盤旋著往下的公路,一輛灰色的車子在慢慢地往山下開。
「他愛上了一個比他大十歲的女人……像自己的女人……」
「老胡,我有點兒緊張。」
西海市某小區門前,李麥站在那裡,拿著手機打電話。
電話那頭,胡兵說道:「緊張是正常的,虎毒不食子嘛。」
「操!」
李麥把電話掛了,吐出一句,「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語體育老師教的吧!」
深深吸了一口氣,李麥再次看了看地址,整理了一下著裝,緊了緊雙肩背包帶,毅然地走進小區。
8號樓302,李麥抬手敲響了防盜門。
「匡!」
內門內粗暴地拉開,隔著防盜門,透過縫隙,李麥看見一個短髮女子。
但見,她圓臉短髮,朱唇皓齒,明亮大眼之上是上揚的淡眉毛,左耳穿了一個小圓銀質耳環。以自己的身高作為參照物,李麥很快就能判斷出這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得有一米七上下,關鍵在於,即便她上身的毛衣寬鬆,但李麥那雙火眼金睛也能夠輕而易舉地判斷出她的尺寸——和之前遇到的那個粉色女孩有得一拼。
問題在於,這個女子和她的姐姐,相貌不是很相像。
光是這樣的話,無疑是一個賞心悅目的美女,同時還會讓一些一些意志不堅定的人口乾舌燥,但對上她的冷冰冰的目光之後,李麥馬上在心裡給她蓋了一個戳:彪悍的美女。
彪悍美女盯著李麥看了好久,那模樣似乎下一秒就會打開門衝出來把他給撕成碎片。
她開門了,但是沒有衝出來,而是冷冷地扔下一句:「進來。」
「謝謝。」
李麥側著身子走進去,因為他背了個雙肩包,彪悍美女又是背靠著打開的房門,因此門口空間有限。李麥側身走進去的時候,他的胸口距離彪悍美女的那兩座山峰僅僅有五厘米的距離,差點就擦著過去了。
與此同時,李麥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撲鼻而來,不由心想,這還算是有點女人味。
但彪悍美女卻對這近乎曖-昧的場面一點表情都沒有,或者說她打心裡都沒把自個兒當成女人。
走到客廳,李麥環顧一圈,裝潢簡單佈置簡潔乾淨明亮,可以看出主人很愛乾淨。低頭看到電視機前面的墊子上散亂著積木、玩具車、變形金剛,李麥的心臟頓時加速跳躍起來。
一抹慈祥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龐之上。或許,只有來自孩子的感受才能軟化李麥那堅韌如岩石般的神經線。
彪悍美女雙手抱著胸,站在鞋櫃的位置,兩腳撇著,這是標準的男人的站姿。她冷眼看著李麥,並不說話。
李麥穩了穩情緒,轉過身,說道,「你怎麼也不問問我是誰?」
彪悍美女扯了扯嘴角,用毫無感**彩的語氣說,「我看過你的照片。」
這個女人便是翟曉雨的妹妹翟若男,也就是李麥的小姨子。
李麥取下背包,自顧走到沙發那坐下,肘部擱在膝蓋上,身體稍稍前傾,十指交叉著。
「來之前我們通過電話,我的來意……」
李麥的話未說完,翟若男就粗暴地打斷他:「想都別想!」
心頭的怒火和怨恨終於被點燃,翟若男猶如一頭母老虎似的大步走向李麥,突然出手掐住他的脖子。
李麥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因為他發現翟若男出手的動作非常快,顯然有一定的功底,但是他沒有反抗。歸根結底,自己是心存愧疚的。
「王八蛋,把我老姐搞懷孕拍拍屁股就走了!你他媽的還是不是人!」翟若男瞪圓了眼睛,用力掐著李麥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