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取得如此輝煌的戰果,慶功宴上自然熱鬧非凡。
為了犒賞李靖、羅士信、李世績這類立下大功的功臣,李淵、李世民甚至不惜削減他們的開資用度:酒是最好的酒,菜是最好的菜!
美酒佳餚,配合大勝之後的歡快氣氛,慶功宴自當是在熱熱鬧鬧中開始,熱熱鬧鬧中結束。
平陽來到羅士信的身旁,意圖跟他一起回府。
羅士信低聲道:「你先行一步,在宮外等我片刻。」
平陽頷首點了點頭,沒有多問,先一步離開了。
李淵年事已高,身體不好,今日大喜,強行支撐了近乎一整天,早已心神俱疲,在宴會經行一半之後就交給李世民主持,自己先離開休息了。
李世民送著李靖、李世績等功臣以及武百官的離去。
羅士信好奇的坐在位子上,自斟自飲著,不知李世民特地讓他留下來為的是什麼:在宴會結束的時候,他從給他斟酒的侍婢那裡得到了李世民讓他宴會結束,留下來的消息。
「大將軍久等了!」李世民大步從殿外走了進來。
看著神采奕奕的李世民,羅士信忍不住暗暗稱服,這讓他在戰場上打仗,熬個一兩天不睡覺,沒事一樣。但是今天依照各種禮節的走流程,才是半天他就受不住了,感覺到精神上的些許疲憊。可是對面的李世民卻一點事兒也沒有,實在了不起。
「太子殿下!」
羅士信起身作揖。
「你我就不用多禮了。坐下說話!」李世民兵沒有坐到最上首的主位,而是來到了他的上首,先前李靖坐的位子。坐了下來:「心情不怎麼好吧,想開一點,這是必然的。」
他比平陽更能瞭解羅士信的感受。
平陽的瞭解在於她瞭解自己的丈夫,知道自己的丈夫的性格重情重義。而李世民的瞭解更深一層。
這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帶兵風格,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習慣。不一樣的習慣,不一樣的風格,會有不一樣的效果。
就拿李靖與羅士信來做比較。
李靖此番身為兵部尚書。步入大唐的核心政治集團。如羅士信一樣,不可能在繼續握著兵權了。但是他的離開,絕不會如羅士信一樣帶來傷感。他麾下的兵他麾下的將,依舊該幹什麼幹什麼,不會有任何的變化。並非他們不敬重李靖,反而他們對李靖這位上司有著說不出的敬重佩服。
羅士信需要靠士氣高名譽靠鬥志。才能拉起邊兵的戰鬥力。而李靖存粹的以自身的人格魅力,高超的練兵水準,直接將邊兵的戰鬥力提升起來。關鍵也在於這裡,李靖的身份就是上司,上司走了也就走了,靈州邊軍不會因為李靖的離開而瞬間丟落谷底,還是一樣的運轉。
羅士信不一樣,羅士信性格豪爽直接。性子豁達,能聽人言。對人誠意以待,有股忠義豪壯之氣能夠與兵卒打成一片,與他相處過的人無人為他這種獨特的人格魅力感染,樂意為之效以死力。這也是羅士信擅打野戰能打硬戰的關鍵。
李靖善謀重謀,他的兵是他的棋子,在他的撥弄下,以各種鬼神難測的戰術戰略,將對手擊潰。而羅士信的兵如同他的兄弟,一起同生共死,一起衝鋒陷陣,毫無膽怯之意,能夠用最直接最簡單的戰術戰法將敵人擊潰。
這便是風格的差別。
也是因為這種差別,李靖固然顯得更加高明一些,但羅士信這裡更加的兵卒的愛戴。
不論是跟羅士信最久的蘇定方、莫虎兒、薛永還是最新加入的劉仁軌都能夠體會到羅士信的誠心以待,將之視為親人一般的感覺。
這親人分別,自然會萬般不捨。
李世民最擅用人,對於羅士信的風格長處瞭如指掌,自然更進一步感受到那股傷感之意。
羅士信也知道李世民說的是什麼,頷首道:「也就是幾天的事情,過陣子就會好的。我相信他們,就算我不在了,他們一樣能夠過的很好。燕雀終有自己飛翔的時候,跟了我那麼久,也是時候讓他們自己把握機會,獨當一面了。」
李世民正容道:「你這話說的是一點問題也沒有,不得不說,你的眼光之毒辣,識人之準確一點都不會差於我。蘇定方智勇兼備,誠乃大將之才,未來的成就未必會遜色君集、懋功,王玄策心思沉穩,口落懸河,更難得的是軍政皆有一手,著實是一個了不起的人才。還有劉仁軌,此人才思敏捷,在軍略上別有天賦,假以時日,成就前途也不可限量。還有那個讓我傷透腦筋的馬周,這傢伙性子古怪,但著實是王佐之才,說句你不愛聽的話,他來輔佐你,實在是大材小用。你在朔方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發揮不了他一成的能力。至於薛永、莫虎兒之流,雖然要遜色前面這些人許多,但也有自己的特點出彩之處。還有奎托斯、席君買,都是難得的人才啊,連我都流口水了。」
羅士信看了李世民一眼,徹底的服氣了,這李世民識人只准,實在是了不起了不得,對於蘇定方、王玄策、劉仁軌、馬周等人的評價無一不中。
同時也放心了,李世民是出了名的知人善用,怕的就是他不知道,只要他知道就不擔心他們前途會有任何問題。
念及於此,羅士信也笑了起來:「回殿下話,可不是我眼睛毒,而是我實在沒法子。我可比不上你與藥師公那麼了不起,能夠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這大老粗一個,只能多找些幫手,彌補自己的不足。在這找人上,自然要多花費一點功夫。好在運氣不錯,能夠遇上定方,能夠遇上玄策
,就連問殿下要一個劉仁軌也能買一送一的上門一個馬周。若沒有他們,也沒有我羅士信的今日。他們都是難得的人才,就請殿下平日多多照顧了。我相信他們一定不會辜負殿下的厚望的。」
李世民突然道:「你說這話就不怕有人告你結黨營私?」
羅士信怔了一怔,道:「這舉薦人才都算結黨營私,讓還讓不讓人說話了?」
「哈哈!」李世民大笑了起來:「大將軍快人快語,確實如此。這舉賢不避親,本就是為人臣子應當做的事情,若是因為怕這怕那,心裡才是有鬼。」
羅士信見李世民心情很好,忍不住問道:「說句不好聽的話,殿下。我對大唐律法一竅不通,什麼規章制度瞄都沒瞄過一眼。這個刑部尚書,未必就干的來。」
李世民毫不猶豫的道:「幹不來可以學嘛,在當任夏州都督之前,你就處理的來政務了?夏州一樣讓你治理的有聲有色,尤其是那個自由貿易,草原旅遊大大的提高了夏州整體的經濟。給我大唐增加了不少的稅收呢。」
「那是因為有馬周!」羅士信苦著臉道,夏州治理成今日的模樣,他固然是出了力的,而且還提出了自由貿易,推廣旅遊業兩大項目方針,但是真正的主要功勳還是馬周。他只是提出了一個大概的意思,怎麼執行如何有效率的施行等等,所有瑣碎的細節都是馬週一人包辦的,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問題也是他竭盡所能的運用自己的才華,想方設法克服的。若不是馬周,朔方指不定是什麼鳥樣。
「放心,你還是有馬周的!」李世民突然沒有好氣的道:「你可以把馬周調過來,他在夏州幹出了成績,理當受到嘉獎。就任命他為員外郎吧,繼續當你的副手。有他在,就算你什麼也不幹,刑部依然能夠運轉的起來。」
他心情突然變差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對於馬周這個人才,李世民可是垂涎三尺,恨不得直接撬開羅士信的牆角,將馬周挖到他的手上。
只是當初念及羅士信確實需要官輔助也就暫時絕了這個心思,隨著馬周的表現越來越出色,李世民愛才之心更是無盡氾濫。
羅士信並無長久外放之官的意思,當初讓羅士信外放還被他父皇罵了一頓,說他直接拆散了羅士信、平陽這對新婚夫婦,是羅士信深明大義,為了大局方才同意外放,擔任鎮邊大將。
這突厥已滅,羅士信直接升任政治核心刑部尚書,自然不會在返回夏州。
李世民在羅士信打贏突厥還沒有回到長安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向馬周拋去橄欖枝了,意圖將他收為己用,成為大唐的行政要員,為大唐貢獻自己超凡的才智。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馬周竟然拒絕了,說什麼才疏學淺,亂七八糟的東西,竟然無視他的召請。
他連續屈尊寫了三封信都沒用。
李世民愛才愛到犯賤的地步,打算寫第四封信。
這時羅士信已經來到了長安,李世民心念一動,立刻有了新主意。
羅士信即將成為刑部尚書,他對馬周有知遇之恩,將他調來長安當任羅士信的部下,他還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只要到了長安,加入了六部,還怕跑了不成?
李世民為了馬周,也可算是機關算盡。
羅士信聽李世民這話心底卻不樂意。(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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