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傑神神秘秘的說著,臉上帶著些許貪婪。
這下輪到羅士信驚訝無語不知所措了:這什麼情況!難道自己弄巧成拙了?
羅士信、平陽的本意是來長江下游防線偷窺一下大致佈局,對於防線有著大致的瞭解。看看能不能想出一個破解之法,破了輔公祏依為屏障的天塹,幫助大唐盡快平定輔公祏。
他們得到消息是輔公祏從梁山用鐵索暗樁橫亙長江,完全阻斷了水路,防止大唐強大的水軍自上而下,掌控長江天塹。大唐當初在李孝恭、李靖的率領下攻克蕭銑,收編了蕭銑強大的荊州水軍。輔公祏雖然縱橫江淮,麾下也有水軍五萬,但舟小艦小不能同日而語,水上交鋒,輔公祏必然吃舟艦之虧。因為看破了這點,輔公祏以鐵鎖橫江,將長江封鎖,正是限制大唐荊州水師的絕妙之法。
這將長江封鎖,舟船自然是無法通過的,等著羅士信他們的結局唯有被驅趕回去,折回當塗。如此即能打探長江口岸輔公祏軍的江岸佈局,又不耽誤正事,何樂而不為。
可如今封鎖的長江竟然能過,這是什麼情況?話已經說到了前頭,想改口也不成,萬一真去了長江南岸,那就悲劇了。
羅士信故作驚嚇的道:「什麼?有很大的風險?那,我看還是算了吧!」
楊傑也跟著傻眼了,他故意說得嚴重是因為讓羅士信的土豪氣息所影響,深受感動。讓他多出些錢,好多賺一些,將他嚇退了。那可如何是好?忙改口道:「也不是有很大風險拉,就是很麻煩。來,我們去一邊說。」楊傑拉著羅士信,來到了碼頭的一角,神秘兮兮的道:「你是北方來的,不太瞭解情況。現在在打仗,所以宋帝也就是我們這個皇帝下令把長江給封鎖起來。淮南江北這一代就要經歷一場血腥的大戰,你們外人在這裡很是危險,指不定就被當做細作抓起來。」
羅士信故作驚嚇。顫聲道:「那怎麼辦,我還沒取媳婦呢?可不想死啊!」他雖做武士打扮,但高高瘦瘦的模樣真的難以讓人相信他是一個高手,尤其是那驚嚇的樣子做出來。更多的像是一個穿著武士服掛著武器充當場面的弱書生。
「去江南!」楊傑輕聲輕語的說道:「江南絕對安全。戰火肯定打不到江南去。想要活命娶媳婦,就必需去江南。」
羅士信見話題又繞了回來,免得洩露,拍著胸口道:「那軍爺有沒有法子送我們去江南?我家夫人安全第一,若能平安渡江,絕對少不得軍爺的好處。」說著又塞給他幾個通寶,也想開了。實在不行,只能先深入江南。調查一下長江防線,親眼悄悄眼前這名小校有什麼手段能夠將他們送去江南。
楊傑就想多撈一些錢。半推半就的接過通寶,藏在袖袋裡,試了試重量,估摸了一下數量,喜形於色,自己面對果然是個大凱子冤大頭,低聲道:「現在大江上遍佈鐵索暗樁,想去也去不了。不過我有法子讓你們渡江。」
「什麼辦法?」羅士信好奇詢問,心中也是充滿疑惑。武豹的消息不假,長江上確實遍佈鐵索,難道楊傑能夠帶著他們飛天渡江,還是單純的忽悠他們?
楊傑左瞧右瞧,確認安全之後,方才道:「只有我知道,每過一兩月會有船隻從對面過來。負責這一切的是我姐夫,我能安排你們渡江。」他這話出口,已是滿頭大汗,神情緊張。
羅士信心中恍然,不敢多問,免得打草驚蛇,驚喜道:「那太好了,只要軍爺能夠將我們送到對岸,報酬絕對不是問題。」
楊傑聽到報酬心中略感寬慰,他只是一個小校,平素沒少見上頭貪污受賄,幹些非法的事情。但作為一個中下級別的基層官員,就算是分贓也分不到他的頭上,只能眼睜睜的瞧著他人撈黑錢賺外快,羨慕的要死,家裡的媳婦也跟他鬧,說他沒用,干個混吃等死的小校,只能拿死俸祿。讓形勢一逼,也覺得之計應該隨大流走上了撈黑錢的道路。只手第一次,難免緊張。
「你先回當塗,當塗城裡有家客棧叫傑士客棧是我姑父開的,你們暫且在客棧住下,等時機到了,我自會通知你們,將你們送到江南!」楊傑怕惹人懷疑,也不願意多說。
羅士信也得到了該得到的東西,不動聲色的掃過目光所及處的佈局離開了口岸,折返當塗而去。
羅士信在途中上了平陽的馬車,將打探到的消息告訴了平陽。
平陽沉吟了片刻,眼中突地一亮,喜聲道:「每隔一兩個月能夠行船,難道是運送糧草的船?」
羅士信笑著點頭:「雖然那個小校不敢明說,我也沒有細問。我想大概就是如此了。暗樁鐵索都是輔公祏他們布下的,刻意留下一條供給運輸船通行的水路沒有設暗樁並不意外。至於橫江鐵索,我估計運輸船通行的水路設置的鐵索是環扣的,可以拆卸安裝,到了運送糧草的那天,將鐵索拆開便可令運輸船通行……所以小校通知我們的那天一定就是糧草物資運達的時間,這可是意外之喜,上天掉下來的餡餅。只要截斷他們的糧草輸送,在想法子把城裡的糧倉給端了。當塗就算防守的在如何嚴謹難攻,沒了吃的也支撐不了多久。」
平陽讚歎的點著頭,突地道:「你注意到江岸有很多客船沒有。」
羅士信奇道:「看見了,有什麼問題?這當塗港口本就是通往長江南北口岸重要的港口之一,現在雖被增為軍用,有些客船停泊,以作軍用,也不足為怪。」
「我倒覺得有些不尋常!」平陽道:「有客船不奇怪,但客船明顯有些多了。相反的戰艦艨艟什麼的卻沒有一艘,感覺有些不對勁。」
羅士信閉目沉思片刻,念及先前小校說的一切,突然一拍大腿叫道:「我懂了,輔公祏這心不小,竟然存著大破大唐的念頭,還真不可小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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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怎講?」平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羅士信笑道:「若你為三軍統帥,面對只守不戰的當塗、青林,一時間拿不下兩地,你會怎麼幹?」
平陽只是沉吟片刻,心中恍然。
用兵當需靈活,當塗、青林守險不戰,可以改攻別的地方直搗丹陽,就是非常不錯的選擇,但這就中輔公祏的詭計了。
平陽有些不安,「需得通知下去,免得中計。」
羅士信卻大笑:「我倒覺得根本無需擔心,莫要忘記了。有資格統帥三軍的不是秦王就是李孝恭李靖,以秦王、李靖的水準,輔公祏這點伎倆如何能夠奏效,我們大膽趕往當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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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這時!
唐朝八百里加急的詔命已經傳達江南!
荊州大總管李孝恭率大軍挺進九江,李靖、李世績、黃君漢、張鎮州、盧祖尚幾員大將先後趕到九江與李孝恭匯合。
諸人也展開了第一次軍事會議。
李孝恭這位大唐唯一一個能在軍事功績上能與李世民相提並論的人物,正高坐在案几上,沒有什麼架子,很溫和的詢問帳中諸將有什麼破敵之法,當用什麼戰術。
李孝恭不像李世民,他個人的軍事水準與他的功績是呈現反比的。比起領兵打仗,李孝恭更加擅長的是地方治理,他現任荊州大總管,期間大力開置屯田,創設銅冶,將荊州治理的欣欣向榮,但自身的軍事水準實在有限。李淵有些任人唯親,真正主管四方征伐的大將大多都是李氏家族中人,不過李氏家族也實在拿不出什麼像樣的人才,除了李世民這個超強的軍事統帥,李神通什麼的都是受虐的,給他多少軍隊都沒用。李孝恭要好一點,小勝小敗,打不了大勝,卻也不會大敗,一直僵持在巴蜀。
不過他有一個長處,就是知道自己的能力,擅於納諫。所以李靖一歸李孝恭統制,李孝恭立刻就跟吃了春藥一樣,生猛異常,直接干翻了僵持多年都搞不定的巴蜀,順帶將蕭銑這荊州之王給踹了。
現在兵臨九江,李孝恭就如演義裡的劉備,一開口就詢問破敵計策。
李靖、李世績、黃君漢、張鎮州、盧祖尚都是戰功彪炳的人物。
張鎮州當先道:「依照我看,乾脆就以優勢兵力直搗丹陽。就讓馮惠亮、陳正道守在當塗、青林好了。」
盧祖尚贊同道:「馮惠亮、陳正道都是善守名將,陛下讓我們速戰速決,便當直接強攻丹陽,掩襲輔公祏的巢穴,丹陽一旦攻破,馮惠亮等人自然不戰而降。」
李孝恭心動,卻本能的看向了李靖一眼。
李靖不動聲色的道:「輔公祏的精銳兵力,雖然集中在水、陸二軍,然而他自己統帥的軍隊,也都是驍勇的士卒。我們若連當塗、青林都不敢打,憑什麼拿下丹陽?丹陽一時不克,必將造成我軍疲乏,而馮惠亮、陳正道兩人的五萬大軍卻是養精蓄銳,成為我們腹背之敵,不是萬全之計,反而可能中他們誘敵深入之計。要平輔公祏,必先破當塗次之青林,兩者破破,丹陽如同甕中之鱉,只手可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