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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棲月國太子 文 / 七秀

    掌心和五指間均有割傷,傷口深可見骨。雖然在替他處理傷口前已簡單的止血,然而,隨著傷口的清洗,又有新的血水滲出,那些鮮紅的顏色很是刺目。

    容成瑾眉心再度擰了擰,抬眸看向她。只見她面色微微發白,唇瓣上卻被咬出血紅的色澤。十指連心,可想而知她此刻承受的痛苦。

    她握劍殺人那一幕他雖沒有看到,然而,此刻看她手心的傷,也不難想像她那一刻表現出來的堅韌。

    劍鋒的力道該有多強,尤其是當一個人負傷吃痛的時候,必是要拚死一擊,而當時那把劍就在她脖子上。

    可她還是在那千鈞一髮之際握住了那柄劍,不顧那種鑽心之痛牢牢的握住了那一線生機。倘若那一刻她有些許遲疑,或因疼痛而稍卸一分力道,非但她這隻手會被割斷,此刻她也早已經丟了性命。

    於是,容成瑾突然有些理解她先前的憤怒。

    在她和明玉珂被挾持的那一刻,鍾岳和他的部下便已做出了反應。他也清楚的知道,鍾岳只要出手,必能救下她們當中的一個,而他更知道,即便他下令,鍾岳也會毫不猶豫選擇救明玉珂。

    明玉珂雖然會一點功夫,但在那種情形下,任何一點差池都能置她於死地。

    但方顏不同,他瞭解她的身手,也清楚她的應變能力。

    所以,他才決定受容成赫那一劍。所以,那時他看向她,他希望她能明白他為她營造的那一瞬間的機會。

    現在看來,她並不明白他的用心。好在,她終歸還是抓住了這次機會。

    手上的傷雖然會很痛,但至少,她安然活著。

    這些話容成瑾沒有說,也並不打算說。

    可是,看她明明疼得臉都白了,卻依然強忍著沒有呼痛,鳳眸之中的色澤卻越來越幽深。

    「二十年前,太祖皇帝駕崩,父皇繼位登基,局勢一時出現動盪。朝中內亂肆起,四皇叔趁機暗中勾結雪滄國,在北境掀起戰亂。」

    這段話開始得很突然,方顏不知道他為何毫無預兆便說起了故事,卻隱約感覺到他將要講述什麼,雖然有些意外和驚訝,卻並沒有發問,反而凝視聽著。

    「雪滄國以驍勇好戰著稱,一直是我雲詔國忌憚的大敵。四皇叔自是想在混亂中謀奪他認為本該屬於他的皇位,卻不料雪滄國人另有盤算,竟趁機施計佔了北境。接下來的幾年,北邊戰事不斷,北境竟再未能奪回,反而好幾次連周邊的城池也岌岌可危。便是在那時,棲月國派了使者來了雲詔。」

    容成瑾平靜講述著,像在說一段古老的故事。聽到這裡,方顏知道,重點來了。

    容成瑾並未停頓,接著又道:「棲月國的使者直接向父皇提出了兩國聯姻對抗雪滄國,棲月國與雲詔相臨,如果雪滄國不斷壯大,遲早也將威脅到棲月國。兩國聯姻,共抗強敵,這原本是好事,只是,當時卻沒有一個皇子願意身擔此責。」

    「為什麼?莫非棲月國公主生得很醜?」方顏聽得出神,疑惑的話脫口而出。

    隨即又覺得不對,就算人家公主生得醜,外人又如何得知?何況,這是在妻妾成群的古代,公主就算生得醜,大不了將來納幾個妾室。在國事面前,這根本算不得什麼大問題。

    「不是公主,是太子。」容成瑾淡淡說著。

    「太子?」方顏驚訝之下連聲線也提高了幾分,立時想到之前從容成赫口中蹦出的「太子妃」「男~寵」一類的詞。

    容成瑾竟不是去做了駙馬,而是被人家太子相中?這也太狗血了吧?

    方顏腦海裡瞬間腦補出一幅畫面:王子為救國被迫淪為某重口味太子的孌~童,身心飽受催殘之際,偶遇該國公主,既而生出一段揪心苦戀……

    由於太過震驚,方顏腦子裡那點念頭全寫在了臉上。容成瑾看在眼裡,竟破天荒的沒有惱怒,還是那副淡然的語氣,道:「棲月國是個很特殊的國家,他們的國君是個女人,所以,她的女兒,自然也就是太子。」

    女尊?方顏穿梭於各個時空,也見過一兩個以女子為尊的國家,倒並不算太驚訝。不過,就算那太子是個女人,堂堂一個皇子竟要像個女人一樣嫁過去給人當男妃,從此生活在一個女人為尊的國度,也就不奇怪為什麼沒有皇子願意聯這門姻了。

    「莫非你那時候便有了極高的思想覺悟,要為國為民,英勇獻身?」想到他對穆漓秋的在意,方顏便也沒了顧忌,趁機挖苦著,「獻身」二字說著猶為曖昧。

    「我沒有母妃,而且,記得我和你說過,那時候,我被人當作邪祟。」容成瑾的回答很簡短,也很平淡,像先前講述故事時一樣,聽不出半絲情緒起伏。

    然而,就是這短短一句話,卻讓方顏心底泛起一絲酸痛。

    她也是個孤兒,所以,從這幾個字裡,她幾乎就能品盡他當初的一切感受。

    年幼的皇子自然都是子以母貴,一個沒有母妃保護的皇子,淪為政治的棋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於是,你就去了棲月國?那後來又究竟發生了什麼,棲月國怎麼會讓你回來?」方顏知道,後面的故事才是關鍵,因此問得有些心急。

    「包紮好了,這幾天記得別沾水。」容成瑾鬆開了她的手,方顏這才發現,自己手上不知幾時已纏好了紗布。

    光顧著聽他說故事,她甚至連疼痛都忘了。

    「你不會又打算賣關子吧?」察覺到這次話題即將就此打住,方顏很不甘心,她才剛聽了個開頭啊。

    然而,不等她再追問下去,容成瑾的救星便來了。

    「我借用膳房煎了碗參湯。」明玉珂端著兩碗參湯出現在門口,見容成瑾靠坐在床頭,臉色看起來也好了許多,並不覺得意外,唇角展露出笑顏來,道:「你流了很多血,先趁熱把湯喝了吧。」

    說話間,她人已到了床前,將食盤放在桌上,端起其中一碗遞給了方顏,道:「方姑娘,你有傷在身,也喝點吧。」

    方顏知道,今天這故事怕是聽不成了。

    想到之前在金殿外她明明還是綿裡藏刀,話中對自己隱含威脅之意,此刻卻能溫婉嫻淑的給自己端參湯,方顏不禁有些佩服。

    所謂人生就像戲,全靠拼演技,她自己就經常需要變換不同的角色。所以,對於別人的城府自然也是見慣不怪。

    她擅長演戲,但此刻卻不想演。

    「有勞明姑娘費心了,跟王爺比起來,我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這碗參湯也留給他吧。」方顏沒有接她遞來的湯碗,轉身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兒?」身後容成瑾突然發問。

    方顏腳下微頓,卻沒有回頭,道:「想來此刻明姑娘定有不少體己的話要說與你聽,我出去走走。」

    走出殿外,才發現,不知不覺已到了傍晚時分。有風拂過,帶著暖意,讓她恍然記起,如今已是入夏時分。

    記得她初來這個時空的時候,還是春天。然而,這短短幾個月竟似過得比幾年還要漫長。

    此刻在她眼前的只有巍峨宮廷,判亂剛剛截止,宮裡的太監宮女們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四處可見忙碌的身影,收拾著地上的血跡與狼藉。

    相信要不了多久,整個皇宮便又會恢復到往日的金碧輝煌,那些鮮血與屍體很快便會在人們記憶中被遺忘。或許,只有在史書裡才能隱隱留下淡淡的一筆。

    時間在悄然改變著一切,也包括她。她甚至快要以為,那個等待著她歸去的未來世界才是一場虛幻。

    她沒有放棄等待,可她等的人卻始終沒有來,她似乎也被人遺忘在了這歷史的長河裡。

    就在她失落傷感之際,一個熟悉的身影躍入眼簾。

    那人一襲墨綠衣袍,腰間別著一把墨玉骨扇,白淨的面容俊美如昔,只是臉上那抹常見的笑不知何時起斂去,劍眉微攏,多了分凝重。

    方顏頓時面容一僵,下意識的背轉身,朝旁邊的廊柱後躲去。

    這世上能讓她一見便躲的人不多,那是因為心虛。

    雖然她反應極快,然而,就在她轉身的剎那,那人也已看到了她。

    儘管只是個背影,身後的腳步聲卻明顯加快了些,幾步便到了她身後。

    「方顏?」這是一個問句,但語氣卻又是那樣的肯定,帶著壓抑不住的欣喜,「他果然找到了你。」

    既然已經被認了出來,方顏知道躲不過去了。稍一定心神,她乾脆利落的轉身,朝他揮了揮手,笑著招呼道:「嗨,好久不見,東方先生。」

    如此近距離的照面,東方顥俊顏之上那抹凝重早已散去,連眉眼之中都帶上了幾許溫暖的笑意,這笑容讓方顏原本的心虛頓時安定了幾分。

    然而,這笑容只維持了一秒,遂又變了顏色。他目光轉向她舉起的那只被纏成包子一樣的爪子,驚道:「你手又怎麼了?」

    不等方顏回答,他目光下落,又瞥見她綁著木板的腿,神色立時比先前更為凝重了些,「你的腿……」

    方顏看了看自己舉起的右手,以及行動不便的左腿,想著自己這番模樣確實有些淒慘,不禁笑得有些尷尬,道:「嘿嘿……最近運氣比較差。」

    東方顥知道她定是遭遇了不少事情,一時眉頭鎖得更緊了些,不由分說的上前來一把抱起了她,道:「腿傷得這麼重他怎麼還讓你到處亂走?我先送你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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