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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人質 文 / 七秀

    隨著那聲吒喝,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逼近,高高的金殿前多了上百名弓箭手,拉弓上弦,瞄準了同一個目標——容成瑾。

    當中只有一人持劍而立,月白長袍上金線勾繡的蟠龍圖彰顯著他尊貴的身份,在身後那巍峨聳立的大殿襯托下,頗有幾分boss出場的氣勢。

    這人正是敏王容成赫。

    「放下武器,否則,可別怪我不念兄弟情義。」容成赫目光冰冷,語氣比目光更冷。

    「兄弟情義?」容成瑾唇角挑起一絲諷笑,道:「你幾次三番設計置我於死地,這個詞從你嘴裡說出來,不覺得可笑嗎?」

    容成赫依舊是一臉鐵色,竟不見半絲心虛,只雙眸微微一收,道:「都說你重傷將死,可如今卻毫髮無傷,可見,所謂的被陷害,都是你自編自演,若非你用這種陰謀伎倆,大概也不會逼得宸王逼宮。如今,你不僅殘害手足,還敢兵犯父皇,你若再敢妄動一步,我便將你就地處死!」

    他說得言之鑿鑿,明明是顛倒黑白,卻硬生生的讓人看到了一副正義凜然。

    便是明玉珂這樣沉穩溫雅的性子,此刻也惱了,斥道:「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是你敏王挾持皇上,逼宮謀反,你竟然還敢反咬一口,當真是無恥到了極點。」

    容成赫掃了她一眼,冷哼一聲,道:「整個京城的人也都知道,是昀王妃勾結宸王,陷害昀王,外人或許不知,但像你我都知道,昀王妃已被父皇下令秘密處死。可如今,昀王毫髮無損,這個早該死了的女人也公然出現在了這裡,難道這還能說是我污陷嗎?」

    敏王造反雖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即便是謀反,也是需要一個至少聽起來堂而皇之的理由的。

    而如今,他這個理由似乎很占理。

    明玉珂看了看方顏,又看向容成瑾,眼中流露出一絲複雜。

    方顏心裡也有些好奇,從容成瑾決定公然將她帶回京城起,她就一直在猜測他要如何向世人解釋。

    如今看他面對容成赫的指控,神色依然不變,更是想聽聽他會怎麼說。

    「正如你所說,如果父皇真的下旨處死她,她又怎麼可能還活著。」容成瑾淡淡說著,話裡卻別有深意。

    容成赫微微變了神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容成瑾馭馬緩步向前,道:「你的確很精於佈局,不過,你真以為父皇對你從來就沒有過絲毫懷疑嗎?」

    容成赫握劍的手幾不可見的顫了顫,臉上的陰鷙一閃而過,道:「任你怎麼說,父皇已經傳旨讓我代理朝政,這便足以說明一切。」

    說到這裡,他面容一肅,令道:「還不把這逆賊拿下!」

    說是要拿人,弓箭手卻毫不猶豫拉動了手中的弓箭,百餘支利箭脫弦而出,如雨般飛向容成瑾。

    容成瑾對那些弓箭手早有防備,之前他馭馬向前,便是要與眾人拉開距離,早在容成赫下令的那一瞬,他身下的馬兒也突然疾衝而出,向著高高的大殿台階躍去。

    身後響起一片吸氣聲,為那向他籠罩而來的箭雨而揪緊了心。

    便是方顏,在那一瞬,心也不由得提了起來。雖然明知他不會傻到去送死,卻還是覺得,這傢伙有些自負了。

    容成瑾當然不是要去送死,手中的劍看似隨意揮出,劍鋒卻凌厲乾脆的斬落一片羽箭,更多的利箭或擦過他的身體,或交錯而過,竟沒有一支落在他的身上。

    然而,第二批箭雨也隨之而到。

    好在,這並不是上演孤膽英雄,身後那些將士的反應只比容成瑾慢了一步,隨即跟著衝了過去。

    戰鬥再一次開始。

    當方顏的目光隨著容成瑾來到那座金殿上時,人群裡已然不見容成赫的身影。

    卻又有數百人不知從何處湧來,加入了混戰中,重點圍攻著容成瑾,看那不要命的攻勢,竟是不取其性命誓不罷休。

    明玉珂和她一樣留在了原地,不知幾時來到了她身旁,目光極副深意的看向她,道:「我記得我說過,我不想再看到你。」

    她眼中的敵意毫不掩飾,與先前的漠然判若兩人。方顏卻並不吃驚,只淡淡一笑,道:「很遺憾,讓你失望了。」

    明玉珂雖對她充滿敵意,卻並不惱怒,臉上的優雅一絲不減,道:「你應該很明白,過了今天,他的身份很快就會不一樣了。」

    方顏自然清楚,雖然她一時還無法想像,像他這樣陰險狡猾的傢伙如果做了皇帝會是什麼模樣。

    見她沉默,明玉珂又道:「經歷了這場變故,太子的冊封典禮應該很快就會舉行。」

    說到這裡,她唇角忽然挑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道:「你知道為什麼皇上會答應讓你那麼快嫁入昀王府,而我的婚期卻是擇日而定嗎?」

    方顏還有什麼不瞭然的,卻並不以為意,道:「看來,你是想讓我跟你道聲恭喜,未來的太子妃。」

    太子的冊封大典自然少不了太子妃,容成瑾的冊封大典也就意味著是他和明玉珂大婚的日子。

    要說心中不酸,那是假的。不過,方顏心中並不太多醋意。

    既然清楚的知道是不可能屬於自己的東西,她也不會過多去奢想。從今天看著容成瑾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她便已經清楚的看到了兩人之間的鴻溝。

    她是個理智的女人。

    為了男人爭風吃醋要死要活的喬段,不適合她。

    反正,睡也睡過了。想著容成瑾那廝過往的表現,應該也不曾有過多少女人,自己終歸還不算太虧。

    但從今往後,便有三千佳麗嗷嗷待哺,等著壓搾他的體力,她甚至有些同情起他來。

    明玉珂自然不知道她此時心中所想,見她反應如此平淡,猜測著她是故作鎮定還是當真漠然,好一會,才道:「就算皇上不是真的要將你賜死,但畢竟已經讓人放出話去,你再不是昀王府的王妃了,甚至,你再不能光明正大的活在人前。」

    方顏皺了皺眉,好奇道:「你連一個我都容不下,那將來的後宮三千佳麗豈不是要將你淹死在醋海裡?」

    明玉珂淺淺一笑,笑得有些無奈,有些苦澀,道:「不錯,這世道對女子而言的確不公。即便是貴為太子妃,甚至是皇后,依然不得不接受自己的丈夫娶別的女子。」

    說到這裡,她收斂起心神,昂起頭來,道:「我不介意他有多少嬪妃,因為我知道不管那個數目是多少,都不會改變什麼。但,你不一樣。」

    方顏不明白,她何以這麼看得起自己。

    明玉珂看向她,眼裡帶著一絲痛意,道:「我知道他心裡一直有一個人,雖然我並不太清楚這中間的事,但我知道,你的存在很可能讓那個人回到他的身邊。」

    原來,她在意的是這件事背後的穆漓秋?虧她先還以為她是吃自己的醋,看來,自己還是有些往自個臉上貼金的。

    想來也是,容成瑾是怎生待她的?明玉珂又怎麼會把自己作為情敵放在眼裡?

    「我很愛他。」明玉珂一字一句說著,眼神堅定,並不似尋常閨秀般羞澀,道:「不管他將來是做一個閒散王爺,還是位登九五,我早已決定陪伴在他身邊。我可以不介意他會有多少女人,但他身邊的位置,我卻一步也不願讓。就算是那個女人,也不行。」

    她眸中的堅毅讓方顏也為之一惻,彷彿能看到這個外表嬌弱的女人內在那股強大的力量。

    能夠這樣堅定而勇敢的去愛,在這一點上,這個女人讓她有些羨慕。

    「那麼,你打算怎麼辦呢?」她話已說到這一步,方顏索性也挑明了問。

    明玉珂握了握拳,眸子裡的光芒卻越來越清亮,就在她準備再度啟唇之際,一個聲音很不識趣的打斷了她。

    這個聲音是長劍穿破空氣的聲音。很輕,卻又無比清晰。

    前一刻還在幾丈開外,下一秒,已冷冰冰分別抵在了明玉珂與方顏的背上。

    方顏是有聽到聲響的,卻沒想到對方出手會如此之快。

    雖然只來了四個人,卻個個都是一頂一的高手。

    「下馬,跟我們走。」身後的人冷聲命令著,身後的劍又抵近一分,透過衣物,幾乎就要刺破皮肉。

    方顏掃了一眼旁邊的明玉珂,發現她竟也只是微微一驚,很快便恢復了鎮定,看來,果然是很有膽識。

    「我見過你,你是敏王的近衛。」下了馬後,明玉珂看向拿劍抵著她的人,道:「敏王大勢已去,你知道我的身份,你若傷我,可得想清楚後果。」

    那侍衛並不動容,長劍改而架在她脖子上,斥道:「少廢話,走!」

    押著方顏的人同樣也不客氣,也不管她腿上有傷,推了她一把,摧促著她跟上。

    方顏沒有反抗,因為眼下的形勢她無法確定自己反抗後是否能全身而退,所以索性配合。

    這幾個侍衛押著她們徑直便往前面廝殺聲所在的方向趕去。

    不過就這麼些功夫,容成瑾等人已殺至了清秋殿,前面便是皇帝的寢宮了。

    方顏老遠便看到之前消失的容成赫此刻正與容成瑾戰在一起,劍影交錯,兩人身上衣物皆有些破碎,然而,仔細看不難發現,容成赫已漸有不支。

    方顏頓時有些明白這幾個侍衛抓了她和明玉珂是何目的,只是想不通,皇帝既然在容成赫手裡,又何必用自己和明玉珂做籌碼?

    不等她多想,那把架在脖子上的利劍便又貼近脖頸一分,身後的人冷聲喝道:「昀王,不想她們死的話就立刻放下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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