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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京都突變 文 / 七秀

    第一百四十六章:京都突變

    方顏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前一天還在豫州城與清風話別,僅一天的時間,便已是身在距離京城不到二百里的小鎮上。

    昨日在驛站用過飯後,容成瑾便讓那驛官拿來了他寄存在那兒的包袱,裡面竟然有她的飛行衣。

    她那時才明白,何以容成瑾如此篤定,只要到了驛站,就可以順利回到京城。

    這一次終是沒有這麼順利。因為能源不足,他們最終只能迫降在這小鎮。

    想到昨天飛在半空時看到那三萬兵馬還在出豫州城百餘里外的官道上,眼前這二百里路他們就算用走的,也能比那三萬人馬先到達京城。

    不過,他們自然不用走回去。趁著在鎮上吃飯的空隙,容成瑾便吩咐店小二去找來了一輛馬車。

    原本騎馬可以更快的,然二百里路著實不算太遠,約摸是顧忌著她腿上的傷,才最終選擇了馬車,卿頗為體貼,方顏略表欣慰。

    坐在馬車裡自然不比飛在半空中看風景來得過癮,那時不時的顛簸讓方顏覺得還不如騎馬。

    再看身旁的容成瑾,自驛站那會起,他的臉色便一直陰沉著,眸光幽深隱晦,一路釋放著森然冷氣。

    若是旁人,定教他這身煞氣給駭住,不過方顏倒是不怕,反朝他湊近了些,打趣道:「你那易容的材料是不是過期的,怎麼好端端的一張臉都扭曲變形了?」

    容成瑾唇角微微抽了抽,好半晌,才道:「終究是兄弟一場,卻還是避免不了走到這一步。」

    方顏其實早知道他心中所想,卻只是一派淡然,道:「不只是皇族,普通百姓家為了家產手足相殘的還少嗎?百獸之王哪一個不是浴血而生的?便是一棵樹木,也只有修剪掉不必要的枝葉,留下主幹,才能長得更高更大,結出更多更好的果實,天下萬物皆是如此。」

    她的比喻雖然很有道理,卻又讓人有些哭笑不得,容成瑾斜了她一眼,道:「人非草木,更非禽獸。」

    話雖如此,臉色卻已緩和了許多。

    方顏見此,又道:「你們家這場爭鬥還與尋常不同,勝敗關係著天下蒼生呢。以那人的心性,你覺得這天下若落入了他手裡,會是什麼樣子?」

    容成瑾聽得笑了起來,道:「你以為,本王是生了婦人之仁?」

    身在皇室,這些道理他又豈會不明白。不過,她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倒也令他有些意外。

    方顏知道,生在皇室,鮮有幾個能單純善良得了,至少,他不是這樣的。但,他也絕非真正絕情冷漠的人。

    對方幾次欲制他於死地,要說他還有側隱之心,卻也未必。但,皇帝應該就不這麼想了吧?

    臨老了看著自己幾個兒子互相殘殺,心裡不知是何滋味。

    而眼前這傢伙對他父皇頗有幾分父子之情,此刻,要說難過,必也是這著他父皇更多一些。

    「對了,宸王呢?」方顏突然想起這次事件中的另一個倒霉蛋,順便轉移話題。

    「你還念著他?」容成瑾皺眉掃了她一眼,道:「他依舊被軟禁在自己府裡,只等父皇正式冊封了太子,便要遣去封地了。」

    「看來,什麼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都是鬼話。」方顏嘀咕著。

    這次事件中,他容成暄怎麼也算是主謀,可看看她這炮灰一樣的下場,他卻只是被遣去封地,這是何等的不公平。

    「不過,你為何還在這節骨眼上裝重病?這樣一來,你父皇豈不是要順理成章立那人為太子了嗎?」

    容成瑾淡淡道:「我是重病,但又不是死了。」

    方顏猛然醒悟。

    他說得沒錯,他本就是皇帝囑意的太子人選,如今又遭了人暗算,只要他不是沒得治,皇帝又怎麼會另立他人。

    皇帝的身體雖然已日漸不行,卻也還不至於需要如此心急。

    但,有些人就得急了。

    精心策劃的部局眼看就要成功,卻棋差一著,必然不甘心。

    可這個時候,宸王已經被軟禁。那麼,那人只要按捺不住再出手,就很容易被抓住把柄了吧?

    這就怪不得會有芳蘺苑那伙官員的密謀了,想到那正趕往京城來的三萬兵馬,看來,那人是想趁事跡敗露之前孤注一擲了。

    自己這一把火放下去,無疑是斷了他們最後一條退路。

    眼前這人果然是好謀算啊,九死一生回來,還不忘如此冷靜的設局。

    在馬車裡顛了整整一天,終於在次日傍晚時抵達了京城外的小鎮。

    鎮子雖小,但平日裡卻也頗為熱鬧。此時城門已閉,那些未趕得及進城的人都會在小鎮落宿,是以就算是到了夜裡,街道上也依舊會有商販行人。

    然而,今天鎮子上卻格外安靜,好像整個鎮子上的人都憑空蒸發掉了一般,馬車外竟聽不到半點人聲。

    容成瑾久居京城,對這異象立刻有了警覺,忙讓車伕停了下來。

    兩人掀起車簾,剛要下車,卻見一隊巡邏的士兵已聞聲趕來,頃刻間將他們連同馬車團團圍住。

    「你們是什麼人?是要去京城嗎?」為首的士兵手持兵器語氣不善的問向容成瑾。

    容成瑾倒也不惱,拱了拱手,應道:「在下是生意人,內人身子有疾,我們正是要去京城求醫,不知官爺有何指教?」

    「生意人?」那士兵將容成瑾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又掃向他身旁的方顏,見她腿上纏綁著木片,臉上的質疑才稍稍褪了些,道:「現在京城戒嚴了,任何人都不得隨意出入。」

    「戒嚴?為何?」容成瑾一副不解和好奇。

    「這是皇命,是你能隨便問的嗎?」士兵喝斥著。

    「是,在下多嘴了。既然進不了城,看來,我們只有打道回府了。」

    容成瑾便要吩咐馬伕掉頭,那為首的士兵卻喝道:「站住!」

    「官爺還有何事?」容成瑾謙而不卑,將生意人的本份謹慎演繹得淋漓盡致。

    「誰說你們可以走了?」士兵頭領威風剎剎的一揮手,道:「既然是要進京城,就先在這鎮上住下,多等幾日吧。」

    說著,圍住他們的士兵上前來,以刀劍將兩人架住,命令道:「走!」

    方顏和容成瑾對視了一眼,乖乖的下了馬車,士兵連同馬車一併押著,將三人帶入了鎮上一處客棧。

    客棧門口也有兩名士兵把守,見同僚帶人過來,問也不問,便開了客棧門,將三人推搡進去。

    隨即,大門「呯」的關上了。

    屋子裡亮著燈,大堂裡竟擠滿了人,看衣著裝扮,從普通百姓,到商賈世家,什麼身份都有,想必進來的原因也和他們一樣。

    片刻的安靜後,這些人便竊竊私語開來,顯然之前就已經聊開了。

    方顏從這些人嘴裡隱約聽出些信息,這裡最早進來的已經被關了兩天了,便是店裡的掌櫃夥計也一併在內。

    事發前,曾有不少兵馬進了京城,只餘了百餘人守在這鎮子上,但凡有路過的,一概被關了起來。不只是這家客棧,鎮上其它店舖裡也關了不少。

    其間,有那企圖逃脫的,或是反抗理論的,直接被一刀捅了個通透,眾人便再也不敢枉動。

    方顏不由得看向容成瑾,只見他臉上也難得多了一抹凝重。

    「城門一封,裡邊的人出不來,外邊的人也進不去。所有進京的人都被困在這鎮子上,消息自然也就傳不到外面去。如此,京城裡若發生了什麼,便是連個援兵也沒有。」方顏雖不是古人,但眼前的形勢她倒還能看出幾分來。

    「看來京中另有變故。」容成瑾壓低了嗓音說著,「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裡再說。」

    這客棧前後門必都有人把守,不過,若是趁夜開窗逃走,以他二人的輕功,那些官兵未必能發現。方顏心裡打算著,回頭看向容成瑾時,卻見他的目光也正自那樓梯口移過來。

    四目相對,兩人極有默契的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此時外面天色已黑,廚子做了些粥菜端了出來。眾人早已餓極,上前哄搶,方顏二人趁亂便溜上了二樓。

    按說客房此刻也該爆滿,然而,在這非常時期,便連房中的人也俱都下樓搶飯吃了,一溜廂房竟無一間亮燈。

    兩人隨意打開一扇客房,無聲無息開了窗戶。

    容成瑾夜視能力極佳,探頭觀察了一下四周情形。瞅準時機,一把攬過方顏,躍向窗外。

    這百餘士兵分成幾撥,守在鎮子四處,街道上不時便有人來回巡邏。不過,對於頭上的房頂,卻並無人留意。

    容成瑾帶著她離開客棧後,並未急著逃離,卻反而衝著守衛最多的地方潛了過去。

    那是一處大宅院,此刻也升起了炊煙,飯菜誘人的香味老遠便能聞見。

    這是個用餐時間,士兵也要吃飯。

    方顏頓時瞭然,道:「果然還是你最瞭解敵情,這些人一定會在一個鍋裡吃飯。咱們現在過去往他們吃食裡投點毒,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了。」

    豈料,話音剛落,卻收到容成瑾一個很愕然的表情。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容成瑾嘴角抽了抽,道:「我只不過想從他們嘴裡瞭解些城中的情形。」

    片刻後,又轉念道:「我明明搜過,你身上哪還藏有毒藥?」

    提到被搜身,方顏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對面,道:「你看那是什麼?」

    藉著不遠處的燈火,容成瑾赫然看到對面臨街一家鋪子的招牌,「普濟藥鋪」。

    兩口子悄無聲息的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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